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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这个人…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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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篮球场偷画校草肖昱辰时，笔尖突然断了。
>他隔着人海精准锁定我：“同学，你画夹露出来了。”
>慌乱中我把BL速写本塞进书包，拉链都没拉好。
>后来校队夺冠那晚，有人看见肖昱辰攥着那本子站在我教室门口。
>他翻到最露骨的那页——画中的他正被另一个男生按在墙上亲吻。
>“解释一下，”他指着我虚构的陌生男人，“这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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铅笔芯“啪”地一声，断在了肖昱辰的锁骨上。
不是真的断在他身上，是断在我那该死的速写本上。可那声音，在我耳朵里炸开，响得简直要命。体育馆里震耳欲聋的加油声、篮球砸地的砰砰声、鞋底摩擦地板的刺耳尖叫，瞬间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
我僵硬地抬起头，心脏在肋骨后面狂跳，撞得我胸腔生疼。
隔着大半个喧嚣混乱的篮球场，隔着奋力跳跃的人墙，穿过无数挥舞的手臂和晃动的后脑勺，肖昱辰的目光，像两道精准制导的激光，牢牢钉在我脸上。
他刚完成一个漂亮的急停跳投，球应声入网，引来一片尖叫。汗水沿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线滚落，滑过滚动的喉结，消失在湿透的红色球衣领口。他微微喘着气，胸膛起伏，但那双眼睛，隔着汗湿的额发，没有丝毫笑意，也没有进球后的兴奋，只有一种……穿透一切的锐利。
他抬起没拿球的那只手，食指随意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向性，隔空点了点我抱在腿上的画夹边缘。
“同学，”他开口了。声音不大，穿透力却强得可怕，在一片嘈杂中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带着运动后的微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你画夹露出来了。”
嗡——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脸颊滚烫，耳朵里全是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他看见了？他什么时候看见的？他……他看清我画的是什么了吗？画夹的硬壳封面确实滑出了一点，露出了里面速写本的一个角。那本子里，每一页都是他，各种各样的他，穿着校服的、在图书馆看书的、靠在走廊窗边的……但更多的，是此刻球场上奔跑跳跃的他，充满了力量和一种……嗯，我擅自赋予的、符合我某种不可告人爱好的美感。
更要命的是，我刚刚在画的那张！那张我鬼迷心窍、灵感爆棚时画的线稿！肖昱辰被一个凭空想象出来的、轮廓深邃的帅哥强势地按在体育馆更衣室的墙上，对方正俯身下去……
“轰”的一声，我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又迅速褪得干干净净，指尖冰凉。大脑彻底死机，只剩下一个念头：跑！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我手忙脚乱，动作快得近乎痉挛，一把将那本烫手山芋般的速写本合拢，胡乱塞进脚边敞开的书包里。手指哆嗦得厉害，拉链头好几次从指间滑脱，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咔哒”声。我甚至不敢低头细看，只凭着感觉使劲往上一扯，祈祷它已经拉严实了，然后像屁股着了火一样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在前排椅背上，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也顾不上了，抓起书包带子，低着头，几乎是撞开挡路的人，在周围同学疑惑的目光中，狼狈不堪地逃离了那个让我窒息的球场。
身后，似乎还残留着肖昱辰那道冰冷审视的目光，如芒在背。
“林洛洛，你昨天跑得比兔子还快，后面有鬼追啊？” 死党宋小雨叼着根牛奶吸管，凑到我课桌边，一脸八卦兮兮。
我正埋头在素描本上涂抹，试图用铅笔的沙沙声掩盖心里的兵荒马乱。笔下无意识勾勒的，又是那个熟悉的侧影轮廓。我手一抖，差点把线条拉歪。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少来，球赛太吵了，头疼。”
“少蒙我！” 宋小雨才不信，压低声音，眼睛贼亮，“是不是因为肖昱辰？他看你那眼神……啧，隔着大半个场子我都感觉到了，跟探照灯似的！你该不会是画他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吧？”
“没有！” 我矢口否认，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一点，引得前排几个同学回头张望。我赶紧缩了缩脖子，把脸埋得更低，“……就普通的速写。”
“哦——普通速写啊——” 宋小雨拖长了调子，满脸写着“我信你个鬼”。她突然想起什么，拍拍我：“对了，你书包拉链，修好了没？昨天我看你塞本子进去，那拉链口子张得能吞拳头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戳中了。书包拉链！那个破拉链！
我的书包是前年买的，早就过了服役期，侧袋的拉链尤其不灵光，经常拉到一半就卡住，或者自己莫名其妙地滑开。昨天在球场，我慌乱之中，根本没确认拉链是否真的拉好了！那本要命的速写本……会不会……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猛地拉开抽屉，把书包拖出来，手指颤抖着去摸那个侧袋。拉链头好好地挂在顶端，看起来是闭合的。我用力捏了捏，似乎也没问题。
“应该……没事吧？” 我喃喃道，更像是在安慰自己那颗快要跳出来的心。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去抠拉链头，想再确认一次它的牢固程度。
“但愿吧，” 宋小雨耸耸肩，注意力很快被窗外走廊的喧闹吸引，“哎快看！肖昱辰他们！校队今天下午决赛啊，感觉整个楼都躁起来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群穿着红色篮球服的男生正浩浩荡荡穿过走廊，被簇拥在中间的正是肖昱辰。他个子最高，神色淡漠，侧脸线条绷得有点紧，似乎对周围的嘈杂有些不耐烦。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姿和宽阔的肩膀。周围的女生压抑着兴奋的低语嗡嗡作响。
他目不斜视地经过我们教室窗口。
就在那一刻，毫无预兆地，他的脚步似乎极其短暂地顿了一下，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然后，他的视线，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极其精准地扫了过来。
不是看热闹的人群，不是尖叫的女生。
那目光，冰冷，锐利，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审视般的穿透力，越过攒动的人头，越过明亮的玻璃窗，直直地钉在了我的脸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周围的喧嚣瞬间成了模糊的底噪。
我像被施了定身咒，血液似乎都冻住了，只能僵在原地，与他对视。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却比任何情绪都更让我心惊胆战。
下一秒，他移开了视线，仿佛刚才只是随意一瞥，继续和队友说着什么，走远了。
只有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后背沁出一层冷汗。他那个眼神……什么意思？是警告？是厌恶？还是……他知道了什么？
整个下午，我都心神不宁。书包侧袋那个该死的拉链口，在我脑子里反复出现，像一张咧开的、无声嘲笑着我的嘴。
熬到放学铃声响起，我抓起书包就想冲出教室，只想赶紧回家，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宋小雨却一把拉住我，兴奋得两眼放光：“别走啊林洛洛！决赛！决赛快开始了！肖昱辰他们打市一中，肯定超精彩！去看看吧？”
我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去不去，作业多着呢。”
“哎呀，作业什么时候不能写！” 宋小雨不由分说地拽着我往外走，“这种历史性时刻错过了多可惜！走走走，给我校队壮壮声势去！”
我被她半拖半拽地拉到了体育馆。里面早已人声鼎沸，如同一个巨大的、沸腾的蒸笼。空气里弥漫着汗水和兴奋躁动的气息。震天的加油声浪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肖昱辰！肖昱辰！肖昱辰！”
“校队！必胜！必胜！”
巨大的声浪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耳膜。我们好不容易挤到一个靠后的位置，视野并不好。但球场中央那个穿着红色7号球衣的身影，依旧醒目得如同燃烧的火焰。肖昱辰的状态好得惊人，突破、分球、跳投，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带着一种掌控全场的冷静和隐隐的狠劲。每一次他带球突进，每一次他高高跃起投篮，观众席就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尖叫。
比分牌上的数字咬得很紧，交替上升，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每一次暂停，每一次罚球，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我站在喧嚣的人群里，看着那个耀眼的身影，昨天那种被抓包的恐慌感被眼前激烈的比赛暂时冲淡了一些，但心底深处，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不安，像水底的暗草，悄然缠绕。
最后一节，比分胶着。时间只剩下最后十几秒，校队还落后一分。球权在对方手里。全场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对方后卫试图传球的一刹那，一道红色的闪电骤然启动！肖昱辰！他仿佛预判了一切，鬼魅般地从斜刺里杀出，修长的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惊人的弧线！
“啪！”
一声清脆到极点的断球声，在骤然寂静的体育馆里炸开！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肖昱辰断球落地，没有丝毫停顿，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带着球，以惊人的速度直扑对方篮筐！对方球员拼命回追，却被他甩开一个身位。
他冲入三分线，在两人包夹即将合拢的前一瞬，猛地拔地而起！身体在空中强有力地舒展开，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手腕用力一拨！
橘红色的篮球，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在全场数千道目光的注视下，旋转着，飞向篮筐。
“唰！”
空心入网！灯亮！
时间到！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紧接着——
“轰！！！”
整个体育馆彻底爆炸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尖叫声、跺脚声、口哨声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几乎要掀翻屋顶！彩带和纸屑不知从哪里飘洒下来。所有人都疯了，跳着，叫着，拥抱在一起。球员们狂喜地冲向沈澈，瞬间将他淹没在红色的浪潮里。
“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宋小雨激动得满脸通红，抓着我的胳膊又蹦又跳，声音都喊劈了。
我也被这巨大的狂喜和喧嚣包围着，心脏咚咚狂跳，血液沸腾，暂时忘记了所有的不安。看着被队友们高高抛起的沈澈，看着他脸上难得一见的、属于少年人的纯粹笑容，我甚至也跟着傻笑起来，一种与有荣焉的兴奋感冲上头顶。
狂欢持续了很久。颁奖仪式结束后，人群才开始慢慢散场。我和宋小雨也随着人流往外挪动，周围全是兴奋的议论声，都在谈论肖昱辰最后那惊世骇俗的绝杀。
“太帅了！肖昱辰最后那个断球！天神下凡啊！”
“那记压哨球！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冠军！我们是冠军！”
我和宋小雨好不容易挤出体育馆大门，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灯次第亮起，校园里依旧人声鼎沸，到处是兴奋的学生。
“啊啊啊太爽了！” 宋小雨还在回味，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不行，我得去小卖部买个冰棍庆祝一下！林洛洛你要不要？”
我摇摇头，感觉刚才的兴奋劲过去后，疲惫感涌了上来，只想赶紧回家：“你去吧，我有点累，先回教室拿点东西。”
“那行，一会儿教室见！” 宋小雨一阵风似的跑向小卖部方向。
我独自一人走向教学楼。越靠近教学楼，喧嚣声越小。白天的热闹褪去，夜晚的校园显出一种空旷的寂静。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空旷的水泥地上。晚风吹过路旁的香樟树，发出沙沙的轻响。
走进我们年级所在的走廊，更是安静得有些过分。大部分教室都熄了灯，黑洞洞的。只有我们班教室那一片还亮着灯，但里面似乎也空无一人。
快走到教室门口时，我随意地抬眼往前望去——
脚步，猛地钉死在了原地。
全身的血液，在零点一秒内，从滚烫的沸点，骤然降到了刺骨的冰点。
教室前门那盏惨白的吸顶灯下，站着一个人。
是肖昱辰。
他还没换下那身耀眼的红色冠军球衣，额发依旧被汗水浸得微湿，几缕不驯地贴在饱满的额角。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一道长长的、极具压迫感的影子。
他微微低着头，手里，紧紧攥着一本深蓝色封面的、边缘已经有些卷角的速写本。
那本子，我再熟悉不过。
是我的！
是我昨天慌乱中塞进书包侧袋的那本！是我所有秘密的载体！是我无处安放的、扭曲的、羞于启齿的幻想的具象化！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拿到它的？！
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像是被塞进了一万只失控的蜜蜂。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勒得我无法呼吸。我僵在原地，手脚冰凉，连转身逃跑的力气都彻底丧失。
肖昱辰似乎听到了我骤然停下的脚步声。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双眼睛，隔着几米的距离，在惨白的灯光下，清晰地看了过来。里面没有夺冠的喜悦，没有球场的锐利，甚至没有昨天在球场上被我偷画时那种冰冷的审视。
那里面，此刻翻涌着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极度压抑的阴云，带着一种近乎实质性的、令人窒息的沉重感。他的下颚线绷得死紧，嘴唇抿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
他看到了我。
然后，他动了。
他抬起那只没有拿速写本的手——那只刚刚投出绝杀球、被所有人欢呼的手——动作缓慢得近乎折磨人。他翻开了那本深蓝色的速写本。
纸张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被无限放大，刺耳得令人心颤。
他一页，一页地翻过去。翻得很快，显然目标明确。那些我精心描绘的、他的各种姿态——沉思的、奔跑的、投篮的……在他指下飞快掠过，如同被丢弃的废纸。
终于，他的手指停住了。
翻页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微微侧过本子，将摊开的那一页，正对着我。
惨白的灯光，毫无保留地打在那张纸上。
那是我昨天在篮球场，被他的目光抓包前，鬼使神差画下的线稿。画面充满了张力，甚至带着一丝暴烈的美感：穿着红色球衣的“肖昱辰”，被一个我凭空捏造出来的、面容轮廓深邃硬朗的男人，强势地按在更衣室冰冷的瓷砖墙上。那个虚构的男人一手钳制着他的手腕按在头顶，另一手扣着他的后颈，正以一种绝对掌控的姿态，俯身下去，目标直指“肖昱辰”紧抿的唇……
笔触潦草却充满力量，线条大胆地勾勒出被禁锢的挣扎感和一种……无法言说的暧昧张力。旁边还有几行我无意识写下的潦草标注：【张力！冲突感！强受！斯哈斯哈……】
轰——！！！
我感觉自己整个灵魂都被这惨白的灯光和那幅该死的画剥开了，赤裸裸地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羞耻、恐惧、无地自容……无数种情绪如同岩浆般瞬间喷发，将我彻底淹没、焚烧殆尽。脸颊烫得快要燃烧起来，身体却冷得发抖，牙齿控制不住地开始打颤。
肖昱辰的目光，从那张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上抬起，再次沉沉地落在我脸上。那眼神里的风暴，似乎酝酿到了极致。
他朝我走近了一步。
仅仅一步，那股强烈的压迫感就扑面而来，带着运动后未散的汗水和一种冰冷的、山雨欲来的气息。他很高，站在我面前，灯光被他挡去大半，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他抬起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指尖，精准地、用力地点在了速写本那一页上。
不偏不倚，正好戳在那个我虚构出来的、正欲强吻“肖昱辰”的陌生男人脸上。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的声音很低，沉得如同浸了冰水，一字一句，砸在死寂的走廊里，也重重砸在我濒临崩溃的心上：
“解释一下。”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
“这个人……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