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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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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会展中心的水晶灯在夜色中折射出璀璨的光,衣香鬓影的宾客们端着香槟穿梭其间,低声交谈的声音混着舒缓的古典乐。许宴穿着深灰色西装,指尖托着托盘,上面放着几杯未开封的矿泉水——这是程霖特意交代的,知道他不碰酒精,也嫌香槟太甜腻。
“左手第三个穿藏青色西装的是李市长,身边那个戴金丝眼镜的是他的秘书。”程霖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他穿着黑色西装,站在宴会厅的另一侧,正为一位女士递上香槟,手握着杯脚,指尖修长干净,“陆丰厌在主宾席那边,正和几个企业家说话,左胸口袋鼓鼓的,应该就是玫瑰勋章。”
许宴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去,陆丰厌穿着银灰色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看起来像个儒雅的学者,丝毫看不出是操控着庞大贩毒网络的幕后黑手,他端着托盘缓步靠近。
“陈默在陆丰厌身后三米处,手一直插在口袋里,应该握着枪。”林薇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从耳机里传来,“狙击位视野良好,随时可以待命。”
“别轻举妄动,等他动手再开枪。”程霖的声音沉稳如常,他侧身避开一位端着蛋糕走过的服务生,动作优雅得像经常参加这类场合,“路凌和顾蔺已经到李市长身边了,注意观察陆丰厌的手势。”
许宴走到主宾席附近时,恰好有位宾客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托盘上的矿泉水晃了晃。他下意识地稳住手腕,冷白的手在灯光下泛着玉般的光泽,引来旁边几位女士的低声赞叹。
“抱歉。”许宴微微颔首,声音清冷有礼,丝毫看不出是伪装的服务生。
陆丰厌恰好转头,目光落在他身上,笑了笑:“这位服务生看着面生,是新来的?”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书卷气,手指却在桌布下轻轻敲击着,像是在发某种信号。
“是的,先生。”许宴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警惕,“需要矿泉水吗?”
“不必了。”陆丰厌摆摆手,视线重新落回交谈对象身上,“我们刚才说到哪了?哦对,关于禁毒教育基地的捐赠,我个人很乐意出一份力……”
虚伪的客套像层薄冰,覆盖在汹涌的暗流之上。许宴端着托盘后退半步,耳机里传来路凌的声音:“李市长准备去休息室,陆丰厌的目光跟着他在动,陈默也在调整位置。”
“许宴,跟上去。”程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陆丰厌很可能想在休息室动手,那里监控少。”
许宴应了声,转身跟上李市长的脚步,路过程霖身边时,对方恰好抬眼,冷白的目光在他手腕上扫过——那里藏着枚微型摄像头,是顾蔺特意改装的,能拍下十米内的清晰画面。
休息室的门刚关上,许宴就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他侧身躲在门后的阴影里,看到陈默跟了进来,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握着一把消音手枪,枪口对准李市长的背影。
“别动。”许宴的声音在安静的休息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已经卸下服务生的伪装,手里握着从腰带里抽出的配枪,冷白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把枪放下。”
陈默猛地回头,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冷笑:“原来你们早就布好了局。”他的手指紧了紧扳机,“可惜,你们还是晚了一步。”
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通风口突然传来响动,一个黑影从里面跳了下来,手里拿着匕首刺向李市长。许宴反应极快,侧身挡在李市长面前,用枪托狠狠砸向那人的手腕。匕首哐当落地,那人闷哼一声,翻身想逃,却被及时赶到的路凌一脚踹在膝盖上,疼得蜷缩在地。
“顾蔺,带李市长从安全通道走。”路凌的声音冷静利落,他踩着那人的后背,用手铐将其反铐住,“这里交给我们。”
顾蔺点点头,护着李市长快步离开。陈默趁机想开枪,许宴眼疾手快,一枪打中他的手腕,手枪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谢凌秦的旧部,枪法也不过如此。”许宴的声音带着点冷意,踢开地上的枪,“陆丰厌让你来送死,你还真听话。”
陈默的脸色惨白,却咬着牙不说话。许宴正想追问,耳机里突然传来程霖的声音:“许宴,陆丰厌要上台致辞了,立刻回宴会厅!”
“知道了。”许宴看了眼路凌,“这里交给你。”
回到宴会厅时,陆丰厌正走上主席台,手里拿着话筒,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感谢各位来宾今晚莅临本次慈善晚宴,我们将把募集到的善款全部用于禁毒教育……”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在看到许宴时停顿了半秒,随即移开,“接下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李市长上台讲话!”
掌声雷动中,许宴的心跳骤然加速——李市长已经从安全通道离开了,现在上台的是谁?他看向程霖,对方正站在主席台侧面,冷白的手悄悄按在腰间的枪上,眼神锐利如鹰。
一个穿着和李市长同款西装的人走上台,背影看起来一模一样。许宴忽然意识到不对劲,那人走路的姿势比李市长更沉稳,步幅也更大。“是替身!”他低声对耳机说,“陆丰厌想假杀李市长,制造混乱!”
“林薇,准备!”程霖的声音刚落,主席台上的替身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手雷,拉开保险栓就往台下扔。
“小心!”许宴猛地扑过去,推开离手雷最近的几个宾客,自己却因为惯性摔倒在地,手肘擦过坚硬的地面,传来一阵刺痛。
“砰!”手雷在半空被一枪打爆,碎片溅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林薇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点兴奋:“精准命中,程队,这枪法能打满分吗?”
“待会儿给你发锦旗。”程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他已经冲上主席台,冷白的手抓住陆丰厌的胳膊,“陆馆长,跟我们走一趟吧。”
陆丰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狰狞的扭曲:“你们以为抓住我就结束了?”他猛地挣脱程霖的手,从左胸口袋里掏出玫瑰勋章,高高举起,“这枚胸针里的名单,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就会立刻发送到全世界的媒体邮箱里!”
全场哗然,宾客们惊慌地往门口涌去,场面瞬间失控。许宴从地上站起来,不顾手肘的疼痛,快步冲向主席台,却看到陆丰厌的手指已经按在了胸针背面的凸起上。
“别碰!”许宴扑过去按住他的手。两人在主席台上扭打起来,陆丰厌虽然看起来文弱,力气却大得惊人,许宴冷白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几乎要捏碎骨头。
程霖冲过来帮忙,三人纠缠在一起。混乱中,许宴看到陆丰厌的另一只手悄悄摸向口袋,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小心他的口袋!”他提醒道,腾出一只手去挡,却被陆丰厌狠狠推了一把,后背撞在主席台的栏杆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许宴!”程霖的声音带着急意,他一拳砸在陆丰厌的脸上,趁对方吃痛的瞬间,手死死按住他拿胸针的手腕,“松手!”
陆丰厌的嘴角流着血,却笑得越发疯狂:“晚了……名单已经发出去了……”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你们赢不了的……‘幽灵’会替我报仇……”
最后一个字说完,他的头歪向一边,彻底没了呼吸。
程霖松开手,看着陆丰厌手里紧握的玫瑰勋章,冷白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发现只是个普通的胸针,背面根本没有什么按钮。“是假的。”他低声说,“他在骗我们。”
许宴扶着栏杆站起来,后背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眉:“真正的名单应该还在他身上。”他蹲下身,仔细检查陆丰厌的口袋,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一个微型储存器,“找到了。”
宴会厅的秩序渐渐恢复,警察已经赶到,正在疏散宾客。路凌走过来,浅灰色西装的袖口沾了点灰尘,却依旧掩不住秀气的眉眼:“李市长已经安全送回市政府,陈默和那个替身都招了,供出陆丰厌在郊区有个制毒工厂。”
“太好了!”林薇从二楼跑下来,蓝色礼服的裙摆被风吹得扬起,“我刚才在狙击位看到个可疑的人,追出去的时候跑掉了,穿黑色风衣,看起来像个女人。”
许宴的心头一动:“是不是左手手腕有块疤?”
“对!你怎么知道?”林薇惊讶地睁大眼睛。
“是赵慧敏的同伙,十年前在案发现场留下过指纹。”许宴的声音沉了些,“她肯定是来接应陆丰厌的,看来‘幽兰’就是她。”
程霖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他擦破皮的手上,冷白的眉头皱了皱:“去处理下伤口。”他伸手想扶,却被许宴避开。
“不用,小伤。”许宴把储存器递给路凌,“尽快交给苏晴破译,看看里面有没有‘幽兰’的真实身份。”
路凌接过储存器,和顾蔺一起离开。林薇看着许宴的手肘,咋舌道:“都流血了还说小伤,许警官你也太能忍了。”她从包里拿出创可贴,“先贴上止血,回去再用碘伏消毒。”
许宴接过创可贴,指尖触到包装纸的纹路:“谢谢。”他低头撕开包装,程霖忽然伸手拿过创可贴,帮他贴在伤口上,冷白的指尖轻轻按了按边缘,力道很轻。
“谢谢。”许宴的声音低了些,耳尖又开始发烫。
程霖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忽然说:“西装皱了。”伸手帮他理了理被扯歪的领带。
许宴下意识地往后缩,却被程霖按住肩膀:“别动,领带歪了影响形象。”他的声音很正经,眼里却带着点揶揄的笑意。
宴会厅外传来警笛声,混杂着救护车的声音。许宴看着被抬走的陆丰厌的尸体,忽然觉得很累,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里的。这盘棋下得太久,牺牲了太多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结束。
“在想什么?”程霖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他已经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
“在想‘幽兰’什么时候才会浮出水面。”许宴的声音很轻,“她藏了十年,肯定比陆丰厌更难对付。”
程霖扔掉手里的纸巾,上面沾着刚才帮许宴处理伤口时蹭到的血:“总会找到的。”他看着许宴疲惫的脸,忽然说,“去吃点东西?我知道附近有家店,粥做得不错,很清淡。”
许宴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胃里确实有点空,便点了点头:“好。”
两人走出会展中心时,夜风带着点凉意。程霖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许宴肩上,冷白的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别着凉。”
许宴想说不用,却闻到外套上淡淡的雪松味,和程霖身上的味道一样,让人莫名安心。他拉了拉外套,遮住自己发红的耳尖:“你的衣服会弄脏。”
“脏了可以洗。”程霖的声音在风里显得格外清晰,“总比某人冻感冒了,明天没法查案强。”
许宴瞥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这大概是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觉得,紧绷的神经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粥店的灯光是暖黄色的,程霖点了两碗瘦肉粥,又单独给许宴加了份牛奶,知道他喜欢热的。许宴看着他冷白的手握着勺子,动作慢条斯理,忽然想起在程霖家看到的那张照片,他外婆的手也很巧,大概是遗传。
“陆丰厌提到的‘幽兰’,你觉得和赵慧敏是什么关系?”许宴喝了口粥。
“应该是姐妹或者师徒。”程霖放下勺子,“苏晴查到赵慧敏有个妹妹,当年案发后就失踪了,年龄和林薇看到的女人差不多。”他看着许宴,“你父亲的卷宗里有没有提到过?”
许宴摇摇头:“没有,只说赵慧敏是单独行动。”他舀起一勺粥,忽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一句话——“最危险的敌人,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粥店的门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路凌走进来,浅灰色卫衣外面套了件黑色夹克,看起来比在宴会上更清爽:“苏晴破译出储存器里的内容了,里面有制毒工厂的地址,还有‘幽兰’的真实姓名——赵曼。”
“赵曼。”许宴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果然是赵慧敏的妹妹。”
程霖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看来今晚睡不了了。”他看向许宴,眼里带着点笑意,“许警官,要不要一起去‘参观’一下陆馆长的制毒工厂?”
许宴放下勺子,冷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清冷的笑:“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