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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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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上八点，阳光已经越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明亮的光带。
周洄琛坐在餐桌旁，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专业书，手边的咖啡已经喝了大半，杯壁凝着薄薄的水珠。煎蛋的焦香还没散尽，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尖在书页上停顿片刻，最终还是没去叫醒隔壁房间的人。
这几天周琰睡得确实不安稳。方景铭的事虽然解决得利落，但夜里偶尔还是会翻身，有时会突然坐起来摸手机，确认那些造谣的痕迹真的消失了才重新躺下。
周洄琛昨晚起夜时，看见他房间的门缝还透着光，进去时发现人趴在书桌上睡着了，侧脸压着未写完的数学试卷，眉头皱得很紧。
他轻手轻脚地把人抱到床上时，周琰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抓着他的袖子嘟囔：“哥，我没输……”
周洄琛当时没说话，只是替他盖好被子。他知道，那不是输赢的事，是少年人心里那点不肯屈的气，是被人泼了脏水后非要洗干净的执拗。
门锁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是商思源刻意压低却依旧洪亮的声音：“琛哥？在家吗？我们来啦！”
周洄琛合上书起身，刚走到玄关，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商思源和夏城易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脸上带着“我们要好好学习”的严肃表情，脚下却没个正形，差点绊倒在门口的脚垫上。
“嘘。”周洄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扫过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他还没醒。”
夏城易立刻做了个“收到”的手势，踮着脚往里走，书包带蹭到门框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吓得赶紧按住书包，像只偷东西的猫。
商思源跟在后面，好奇地探头探脑，目光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那扇紧闭的门上。
“周琰的房间？”他小声问，脚步不由自主地往那边挪，“我还从没见过他房间长什么样呢。”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拧门把手，手腕还没碰到门把，就被周洄琛一脚轻轻踹在膝盖后窝。商思源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回头时对上周洄琛冷冰冰的眼神，吓得瞬间缩回手。
“他的房间，除了我，谁都不能进。”周洄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忘了这条规矩？”
商思源这才想起周琰以前说过的话。初中时他们几个去周琰家写作业，他想借周琰的游戏机，刚走到房门口就被周洄琛拦了下来，当时周洄琛也是这样的眼神，吓得他再也没敢提过要进周琰房间的事。
“对、对不起，忘了。”商思源挠挠头，讪讪地往回退，“我就是好奇……”
夏城易赶紧打圆场：“我们还是先去书房吧！正好看看琛哥的学习笔记，取取经！”他说着拽了商思源一把，两人溜进书房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那扇神秘的房门，像在看什么禁地。
周洄琛看着他们的背影，转身进了厨房，把温在锅里的牛奶倒出来，又从冰箱里拿了罐草莓酱——
那是周琰喜欢的牌子。他刚把吐司片放进烤面包机，走廊那头就传来了轻微的响动，接着是拖鞋蹭地的声音。
周琰揉着眼睛走出来，头发睡得乱糟糟的，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眉眼，眼角那颗痣在晨光里格外显眼。他看见周洄琛时还没完全清醒，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嘟囔：“哥，几点了？”
“八点半。”周洄琛把烤好的吐司片抹上草莓酱，放在盘子里推过去，“他们俩来了，在书房。”
周琰这才清醒了些，抬头看向书房的方向，听见里面传来商思源压低的笑声。他打了个哈欠，走到餐桌旁坐下，拿起吐司咬了一大口，草莓酱沾在嘴角，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
“他们怎么来了？”他含混不清地问，眼睛还半眯着。
“说要发愤图强，拉着你去图书馆。”周洄琛递给他一杯牛奶，“昨晚做试卷到凌晨三点？”
周琰的动作顿了一下，心虚地移开目光：“就……做着做着忘了时间。”
其实他是在整理初中的照片。方景铭那几张AI换脸的照片让他突然想看看以前的自己，翻出旧手机里存的毕业照，发现那时的自己确实和现在不一样——
瘦得像根豆芽菜，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站在人群里总是往后躲，只有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痣才会跟着亮起来。
他翻到一张和周洄琛的合照，是周琰初一那年运动会拍的。周洄琛刚比完1500米，额头上还带着汗，却把奖牌摘下来挂在他脖子上，照片里的周洄琛比现在清瘦些，眼神却一样，看着他的时候总是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周洄琛看着他低头抿牛奶的样子，没再追问，只是把煎蛋往他面前推了推：“吃完去洗漱，我跟你们一起去图书馆。”
周琰猛地抬头：“你不用复习吗？？”
“上午的时间够了。”周洄琛拿起桌上的专业书，“正好有些资料要查。”
书房里的两人听到动静，探出头来。商思源看见周琰，立刻兴奋地挥手：“周琰！快来！我跟城易哥带了早餐，你要不要再吃点？”他说着举起手里的肉包，塑料袋发出窸窣的声响。
夏城易也跟着点头：“是城南那家老字号的，特意早起去排队买的，你肯定爱吃。”
周琰看着他们眼里的期待，心里暖烘烘的。他知道这两人平时恨不得睡到中午才起，能早起去买早餐，八成是怕他还在为方景铭的事不开心，想哄他高兴。
“不了，刚吃了吐司。”周琰笑了笑，“等我十分钟，马上就好。”
他转身回房间洗漱，路过书房时瞥见里面的景象，忍不住笑了。商思源正趴在周洄琛的书桌前，对着一本摊开的物理习题册愁眉苦脸，夏城易则在翻周洄琛的错题本，嘴里不停发出“哇”“原来如此”的惊叹，活像个发现宝藏的探险家。
等周琰收拾好出来，商思源已经放弃了和物理题的搏斗，正拿着手机刷朋友圈，看到周琰过来，立刻把手机往兜里塞，摆出一副“我刚才在认真学习”的表情。
“走了走了。”夏城易把错题本放回原位，背起书包，“再不去图书馆，好位置就被占了。”
四人出门时，周洄琛顺手拿起门口的伞。夏城易好奇地问：“今天天气预报说没雨啊？”
“以防万一。”周洄琛淡淡道。
周琰知道他还在担心，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又有点甜。他加快脚步跟上，故意撞了下周洄琛的胳膊：“哥，你是不是怕我又惹事？”
周洄琛侧头看他，阳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是怕某些人走路不看路，又踩到水坑里。”
周琰想起自己上周踩到积水溅了一身泥的事，脸有点热，没再说话，只是脚步放稳了些。
图书馆的中央空调正往空气里输送着微凉的风，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旧书页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周洄琛熟门熟路地往二楼阅览区走，白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轻响，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琛哥常来啊？”夏城易跟在后面小声惊叹，“连管理员阿姨看你的眼神都带着赞许。”
周洄琛没回头，周洄琛熟门熟路地领着他们往二楼的阅览区走，白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声响。
夏城易背着书包紧随其后，眼睛却像雷达一样四处扫描，忽然用胳膊肘撞了撞商思源：“哎，你看那边——”
商思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靠窗的长桌旁坐了几个穿着涂鸦T恤的女生，其中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正低头写着什么，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那不是你们班的徐青青吗？”夏城易压低声音，“她也来图书馆了。”
商思源“哦”了一声，没太在意，注意力很快被书架上排列整齐的漫画书吸引：“欸，这里居然有《灌篮高手》的全套！等会儿写完作业能不能借两本？”
周琰在后面听得无奈，顺着夏城易刚才的视线看过去，正好对上徐青青抬起来的目光。对方显然是听到了商思源的声音，脸颊微微泛红，慌忙低下头去，握着笔的手指却有些不自然地蜷缩起来。
他心里暗叹一声，这徐青青的心思，估计全班除了商思源这个当事人，就没谁不知道了。
高一的时候班级组织看电影，徐青青特意买了和商思源同排的票；每次小组讨论，她总会找各种理由坐到商思源旁边；就连商思源随口提过喜欢吃的柠檬糖，徐青青的笔袋里就从没断过货。
可商思源呢？每次徐青青红着脸递给他糖，他都大大咧咧地接过来，还会转头分给周琰一半；徐青青找他问问题，他讲题的语气比给周琰讲还随便，有时急了还会敲徐青青的作业本：“这里不是刚讲过吗？你走神去哪了？”
周琰真觉得头疼，这两个一个藏着掖着，一个神经大条，再这么下去，估计要等到毕业都没进展。
“别东张西望了，找位置坐下。”周洄琛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已经选好了靠窗的角落位置，正把书包放在椅子上。
四人刚坐下，周琰就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这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徐青青。他用胳膊肘碰了碰商思源：“喂，写你的题。”
“哦。”商思源乖乖翻开数学练习册，刚写了两道题，又开始抓头发，“这道解析几何怎么这么难啊……周琰，你给我讲讲呗？”
他说话的声音没控制好，引得周围几人看过来。徐青青那边的笔停顿了一下，周琰甚至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更专注了，像是在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自己先想。”周琰压低声音，“不会的等会儿一起问我哥。”
商思源撇撇嘴，只好埋头苦算，笔尖在草稿纸上划拉半天，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把练习册推到一边，开始摆弄手里的笔。
夏城易一直在偷偷观察徐青青，见她的视线黏在商思源身上就没移开过，忍不住觉得好笑。他往商思源身边凑了凑，故意把胳膊肘搭在商思源的椅背上，肩膀时不时碰到商思源的胳膊。
“哎，城易哥，你挤我干嘛？”商思源皱着眉往旁边挪了挪。
“没地方了。”夏城易一本正经地说，眼睛却朝徐青青的方向眨了眨，“你那边宽敞点，借我点位置。”
商思源没多想，真的往周琰那边又挪了挪，还给夏城易腾出了大半个桌面：“够了吗？”
“够了够了。”夏城易憋着笑，拿起商思源的练习册，“哪道题不会？我看看。”
周琰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徐青青看到夏城易和商思源靠那么近，握着笔的手指都用力到发白，脸上的表情也蔫了下去，连带着写字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他无奈地摇摇头，这夏城易也是，添什么乱。
周洄琛似乎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抬眼扫了一圈，目光在徐青青身上短暂停留了半秒，又落回商思源身上，眼神里带着点“你是真傻还是装傻”的意味。
商思源却毫无所觉，还在跟夏城易讨论那道解析几何题，时不时因为夏城易说错一个公式而拍他的胳膊。
“不对不对，斜率公式不是这样的！你这高三的怎么还不如我高二的？”
“嘿，你小子胆肥了是吧？信不信我把你上次考试数学没及格的事告诉徐青青？”
“你敢！”商思源立刻捂住夏城易的嘴，脸上难得泛起一点红，“不许说！”
周琰看得直扶额，这反应，总算是有点正常人的样子了。他偷偷看了眼徐青青，发现她听到“徐青青”三个字时，耳朵都红透了，正假装翻书，书页却半天没翻过一页。
就在这时，周洄琛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眼屏幕，起身对周琰说：“我去下资料室，查点东西。”
“嗯。”周琰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周洄琛一走，商思源更坐不住了，写了没十分钟，就想去书架找漫画书。
夏城易一把拉住他：“别急啊，等会儿琛哥回来看到你没写完作业，又要瞪你了。”
“怕他干嘛？”商思源嘴硬，身体却乖乖坐了回去，“再说了，我这不是劳逸结合嘛。”
他嘴上说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徐青青那边瞟了一眼，正好对上徐青青看过来的目光。两人视线相撞，徐青青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低下头，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
商思源愣了一下，挠挠头，转头问周琰：“徐青青今天怎么怪怪的？”
周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哪里怪了？”
“就……好像总在看我？”商思源摸着下巴，一脸困惑，“难道是我脸上有东西？”他说着还伸手摸了摸脸颊。
夏城易在旁边笑得肩膀直抖：“可能是你今天特别帅吧。”
“真的？”商思源眼睛一亮，立刻挺直了背，还特意理了理头发，“我就说今天穿这件白T恤没错吧。”
周琰看着他这副傻样，简直没眼看。他拿起自己的物理练习册，假装认真做题，心里却在想，徐青青要是知道商思源是这么个反应，估计得气哭。
没过多久，徐青青那边的几个女生收拾东西准备走了。经过周琰他们桌旁时，其中一个女生故意撞了徐青青一下，朝商思源的方向挤了挤眼睛。
徐青青咬着唇，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粉色的信封，飞快地塞到商思源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跟着同学跑了出去，连掉在地上的笔都忘了捡。
商思源拿着信封，一脸茫然：“这是什么？”
夏城易凑过去一看，信封上画着个小小的笑脸，字迹娟秀，一看就是女生写的。他冲周琰挑了挑眉，用口型说：“应该有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