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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办公室的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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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傅时夜办公室的那天，许清安特意带了支新削的铅笔和速写本。傅时夜的车停在画室楼下时，他正对着镜子调整衣领，镜片后的眼睛里藏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紧张？”傅时夜替他拉开车门时，注意到他捏着速写本的指节泛白。
“没有。”许清安坐进车里，把本子塞进帆布包，“就是想看看，能把篝火速写藏三年的地方长什么样。”
傅时夜低笑出声，发动车子时，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比你的画室整洁点，不过……可能没那么多光。”
许清安转头看他。男人侧脸的线条在晨光里很柔和，连平时紧抿的唇角都带着点笑意，不像那个会把他的画锁进储藏室的傅时夜，倒像回到了多年前，在老宅院子里陪他看蚂蚁搬家的少年。
傅时夜的公司在市中心最高的写字楼里。电梯上升时，许清安盯着跳动的数字，突然听见傅时夜低声说：“他们要是问起你……”
“就说我是你请来的画师。”许清安接话很快，语气却很稳，“给办公室添点生气。”
傅时夜转头看他，眼底有笑意漫出来：“好。”
办公室比许清安想象中简洁，黑灰色的装修，巨大的落地窗能看见半个城市的轮廓。最显眼的是墙角的落地书架，一半摆着商业书籍，另一半却全是画册，从古典到当代，甚至有几本他自己都没集齐的绝版画集。
“这些……”许清安走过去，指尖拂过一本莫奈的睡莲，“你什么时候开始收集的？”
“你办第一次小型画展那年。”傅时夜站在他身后，声音很轻，“你说喜欢莫奈的光影，我就……留意了些。”
许清安的动作顿住了。那是五年前的事，他在一间小画廊办展，来的人寥寥无几，傅时夜当时在国外出差，他以为对方根本不知道。
他转过身，正对上傅时夜带着点局促的目光，像个怕被戳穿小心思的孩子。
“画呢？”许清安突然转移话题，指了指办公桌，“我的速写。”
傅时夜走到办公桌后，拉开最下面的抽屉，小心翼翼地拿出个木盒。打开时，里面不止有那张篝火速写，还有几张他大学时随手画的素描——有窗外的梧桐树，有画室的窗台，甚至有张画的是傅时夜睡着时的侧脸。
“这些你怎么也……”许清安的声音有点发哑。
“上次去你旧画室收拾东西，看见落在画筒底下的。”傅时夜把木盒推到他面前，“没经过你同意就收着，对不起。”
许清安没说话，只是拿起那张侧脸素描。画纸边缘已经泛黄，上面还有他当时赌气画的小胡子，却被人用指腹反复摩挲得有些发亮。他突然想起大学时，傅时夜总爱趁他画画时趴在旁边睡觉，原来那些被他忽略的瞬间，都被对方悄悄收进了心里。
“这里光线不错。”许清安放下素描，走到落地窗前，“能借你的桌子用用吗？”
傅时夜立刻点头：“当然。”
他搬来一把椅子，又倒了杯温水放在桌边。许清安翻开速写本，铅笔落在纸上时，发出沙沙的轻响。他没画窗外的风景，也没画办公室的陈设，笔尖勾勒的，是傅时夜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的样子——阳光从他肩头斜照进来，在头发上镀了层金边，连眉峰的棱角都柔和了许多。
傅时夜起初还能假装认真看文件，后来干脆放下笔，就那么看着他画。画室里的松节油味换成了办公室的咖啡香，可这种安静的注视，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安心。
“画好了。”许清安把速写本推过去。
傅时夜拿起本子，指尖在画中人的眉骨处轻轻点了点：“这次没画小胡子。”
“怕你生气。”许清安喝了口温水，耳尖有点热。
“不会。”傅时夜把速写纸撕下来，放进那个木盒里，和那张侧脸素描并排摆着，“你的画，怎么样都好。”
许清安看着他仔细盖好木盒，突然说：“傅时夜，我们……”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傅时夜接起电话，语气瞬间恢复了工作时的冷静：“我知道了，让他们把文件送到办公室来。”
挂了电话，他有些歉意地看着许清安：“有点急事，可能要忙一会儿。”
“我等你。”许清安拿起速写本，走到沙发边坐下，“正好看看你的画册。”
傅时夜的下属进来送文件时，看见沙发上坐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正低头翻看画册，而一向不苟言笑的傅总，居然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本速写本看得入神，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没人敢问年轻人是谁，只是退出办公室时，都悄悄带上了门。
傍晚离开时，夕阳正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傅时夜拎着许清安的帆布包，里面装着那几本他借走的画集。
“下次……”许清安走到电梯口，突然停下脚步，“能带我去你家看看吗？”
傅时夜的眼睛亮了亮，像被点燃的星火：“随时。”
电梯门缓缓合上时，许清安看着倒映在门上的两道身影，突然觉得，那些曾经以为跨不过去的坎，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彼此的脚步，踩成了通往对岸的路。
而那个木盒里，新添的速写旁，不知何时多了枚小小的船形吊坠——是许清安早上出门时，特意从画架上摘下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