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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时光里的永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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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那天，许清安在画室整理旧画，翻出张泛黄的素描。画的是老宅的香樟树，树下站着两个少年，一个背着画板，一个插着裤袋，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像要缠到一起。
“这是大学毕业那年画的。”傅时夜端着两杯茶进来，目光落在画上，“你说要去南方发展，我在这里站了很久。”
许清安指尖拂过画中少年的衣角，颜料早已干透，却仿佛还能摸到当时的滞涩：“那时候总觉得，远方才有风景。”
“现在呢？”傅时夜把茶杯放在画案上，水汽氤氲了他的眉眼。
“现在觉得，最好的风景在身边。”许清安抬头看他，窗外的香樟新叶绿得发亮，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两人之间，像撒了把碎金。
王奶奶的八十大寿办得热闹，老街坊都来了。许清安把那幅老宅雪景图挂在寿宴厅中央，两个雪人戴着红围巾，在满堂的笑语里，竟显得格外应景。
“这画里的雪人，像极了时夜和安安。”有位老人看着画笑，“小时候就总黏在一起，一个爬树一个扶着，一个画画一个递颜料。”
傅时夜握着许清安的手，在他掌心轻轻捏了捏。许清安转头，看见他眼里的笑意，像浸在温水里的糖，慢慢漾开。
寿宴后整理东西，许清安在王奶奶的樟木箱底发现个布包。打开一看，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画纸，全是他小时候的涂鸦——有歪歪扭扭的小人，有涂得乱七八糟的太阳，还有张画的是三间小房子，门口写着“奶奶家”“时夜家”“我家”，三个箭头都指向同一个院子。
“这是你十岁那年画的。”王奶奶坐在藤椅上，看着画纸慢慢笑，“说要把三家并成一家，这样就能天天一起吃饺子。”
许清安把画纸递给傅时夜，男人的指尖在“三个箭头”上轻轻摩挲，忽然抬头看他，眼里的光比厅里的灯还要亮：“现在也算实现了。”
是啊，实现了。他们住在傅时夜的房子里，却把老宅的记忆搬了过来——香樟的味道，石榴树的影子，王奶奶的饺子香，还有那些被时光收着的旧物，都成了新家的一部分。
入夏时，许清安画了幅新画。画的是夏夜的院子，香樟树下摆着张藤桌，上面放着两碗凉汤，傅时夜正低头给许清安扇扇子，王奶奶坐在旁边摇着蒲扇，嘴角含着笑。月光落在三人身上，像层薄薄的纱。
“这幅该叫什么？”傅时夜站在画前，指尖点了点画中自己的衣角——那里被许清安添了只萤火虫，翅膀闪着微光。
“叫《归宿》吧。”许清安说，“我们最终的归宿。”
傅时夜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呼吸拂过耳廓：“不是最终，是开始。”
开始往后的无数个夏天，无数个冬天，无数个一起看雪、一起摘石榴、一起整理旧画的日子。
深秋的某个午后，许清安在画室晒太阳，傅时夜坐在旁边翻他的新画册。翻到最后一页时，他忽然停住——那是张空白页，只在角落印着行小字：“未完待续，与你。”
“这是特意留的？”傅时夜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
“嗯。”许清安从画架上取下张新画布，铺在画案上，“以后的日子，要慢慢画。”
傅时夜握住他拿画笔的手，两人的指尖一起落在画布上，留下道浅浅的印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把那道印痕染成暖金色，像时光在上面盖了个章。
窗外的香樟叶落了又生，石榴树结了又摘，薄荷藤蔓爬满了窗台。画室里的画越来越多，从八岁的儿童画，到此刻未完成的空白画布，每一幅都藏着细碎的日常，像串被时光串起的珍珠，闪着温润的光。
而画里画外的人，会一直站在那里，握着彼此的手，把日子画成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