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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月光下的针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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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月光悄悄爬上窗棂，给画室镀了层银。许清安坐在画案前，手里捏着那块蓝底白花的碎布，傅时夜正帮他穿针线——他总说许清安眼神好，穿线却笨手笨脚，像当年给布娃娃缝纽扣时的模样。
“再缝两针就好了。”许清安把碎布往中间拢了拢，这是他给那支民国钢笔做的笔套，布面上补了块蓝印花布的边角，针脚歪歪扭扭的，倒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傅时夜忽然指着布角：“这里多绣朵小雏菊吧，像院门口那棵。”
许清安依言下针，银色的线在布上绕出小小的花瓣。他想起春天时，傅时夜蹲在院角种雏菊，裤脚沾了泥，却笑得比花还灿烂。那时他就想，要把这画面画下来，却没想最后绣进了笔套里。
“王奶奶呢？”缝到第三朵花瓣时，许清安忽然发现客厅没了动静。
傅时夜往门外看了眼，压低声音：“在给你缝新鞋垫呢，说你总光着脚踩地板，脚心都凉。”
两人正说着，王奶奶端着个木托盘进来了，上面摆着两碗绿豆汤，还撒了把桂花。“别偷偷说我坏话。”她把托盘放在画案上，看见笔套上的雏菊，眼睛亮了亮，“这针脚比小时候强多了，那时候你给布娃娃缝眼睛，把俩纽扣缝成了斜眼。”
许清安的耳尖热了热，傅时夜往他嘴里塞了勺绿豆汤，甜丝丝的：“现在缝得好就行。”
王奶奶忽然从围裙口袋里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是枚铜制的顶针，边缘刻着缠枝纹，和许清安铁盒里的那枚比起来，更沉更亮。“前儿整理老张头送的旧物，翻出这个，”她把顶针往许清安手里放，“你娘以前用的，说戴着它缝东西，针脚都稳当。”
顶针触到掌心时，带着点温润的凉。许清安忽然想起小时候，总偷戴母亲的顶针玩，把它套在大拇指上假装是戒指，母亲就笑着挠他痒痒，说“等你长大了，给你缝件新衣裳”。
“戴上试试。”傅时夜帮他把顶针套在中指上，大小刚刚好，像为他量身定做的。
许清安拿起针线，忽然想给傅时夜缝点什么。他瞥见沙发上搭着的薄外套，袖口磨破了点边，便抽了根深蓝色的线：“我给你补补这儿。”
傅时夜乖乖伸出胳膊，月光落在他手腕上，把那道浅疤照得清清楚楚——那是大学时替许清安捡掉落的画笔，被碎玻璃划的。当时许清安抱着他的手哭了半天，他却笑着说“留个记号，省得你以后不认账”。
“好了。”许清安打了个结，破口处被他绣成了片小小的槐树叶，和速写本里那棵老槐树正好呼应。
傅时夜低头看着袖口，忽然把许清安往怀里带了带，下巴蹭着他的发顶：“明天把这些都画下来吧，笔套、顶针，还有这袖口的叶子。”
“嗯。”许清安把笔套套在民国钢笔上，蓝底白花裹着铜色的笔身，像把时光都裹在了里面。
月光越发明亮，把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被拉长的画。许清安忽然觉得，日子就像这针脚，一针一线看似平常，攒起来却成了最温暖的模样——有母亲留下的顶针，有王奶奶的绿豆汤，还有傅时夜袖口的槐树叶，都在这月光里，慢慢酿成了岁月的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