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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一堆酒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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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重点吗?博士有点奇怪,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是解决眼下的矛盾吗,怎么开始分辨好人坏人了?
他无暇他顾,只得将少年护在身后,寥寥几语中他已经大致猜出了事件走向,想来这又是一起因为治安混乱引发的犯罪事件,对面的男人看上去越发狂暴,似乎大有今天让少年交代在这里的趋势。
“冷静点,”情急之下,博士边护着少年边喊道,“也许可以谈谈……”
“我劝你可别多管闲事……”那人冷笑着说,身上的肌肉愈发紧绷,仿佛野兽紧盯着他的猎物,“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跟在博士身旁的小队队员一把推开了他,力道之大连博士都为之侧目,“别想伤害博士。”
“嘿,博士?”和他的体型不太相符,那人被推了个趔趄,但他仍然嘴硬着,“什么鬼东西,看上去跟个小白脸似的……”
“埃尔森。”有人平静地叫他的名字。
男人如同见了鬼般转过头去。
“怀……怀亚特先生……”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你不想被惩罚的话,”那人淡淡地说,“你最好放弃在我的店里使用暴力的念头。”
接着,出人意料地,那个刚才看上去还怒气冲冲的暴躁的,说着“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的男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谦卑恭顺,他果断地收手,鞠了一躬后飞速跑开了。
“坏人应该得到惩罚。”刚刚开始就一直被博士护在身后的少年突然说道,“否则他还会继续伤害其他人的。”
“如果你不捡那几个酒瓶的话,他不会的。”怀亚特用他古井无波的口气平稳地说道,“虽然并没有明文规定,但这里的确已经被拾荒者瓜分成几个片区了,你刚才捡的是属于他的那片的酒瓶。”他上下打量了少年几眼,“大概价值一百龙门币,够他吃两天的乌萨斯列巴,可能还能加一小杯生命之水。”
博士回头望去,少年低下了头,似乎有些歉疚。
“我只是想清理垃圾……”
“没事,”怀亚特仿佛司空见惯,“我刚才说过,并无明文规定,何况就算是有隐性规定,胡乱使用暴力也是不被允许的,只不过他恐怕要饿两天肚子,毕竟像昨天那样的狂欢还是很少见的。”
“请问有生命之水吗?”博士问道。
怀亚特看了他一眼。
“你和我来。”他说。
博士看了一眼刚刚保护的少年,似乎有些放心不下,一旁的小队队员走上前去,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他这才放心和怀亚特走进吧台里面的小屋子。
“博士,是吧?”怀亚特问道。
博士点了点头。“我要的东西……”
怀亚特在柜子里掏出一节似乎已经枯萎的木头,但仔细看去,会发现其上生出了几丝绿色的新芽。他随手一丢,那节木头便精准地掉进了博士怀里,他和第一个线人的交接已经完成。
任务既然已经完成,他本来应该回去向下一个目标点进发,但他总有些放心不下。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博士?”见博士的神色,怀亚特索性坐了下来,“你是整合运动的老师,我又比较尊重读书人,”他平淡地说道,“我可以免费解答几个问题,换在其他时候,这可是要收费的。”
“刚才的埃尔森……”博士试探着问道。
“他啊,”怀亚特面无表情,“这不算问题,这是故事。您既然感兴趣,那我就从头讲起吧,我们这里有源石加工工厂,这一点,博士您清楚吧?”
博士点了点头。
“这里消息比较闭塞,大家受教育程度也不高,乌萨斯当局当时说,要在这里建造工厂,要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切,”他冷嗤一声,“当时待遇给得很高,谁也不知道工厂加工的东西是源石——在我们这里,很少有人见过那种东西,那时候这里欣欣向荣,我这里的生意都好了不少……直到那天,有个矿石病感染者在工厂里爆炸了。”
他仍然很平淡,“这次爆炸之后,工厂里的大多数人都感染了矿石病,他们想要向乌萨斯讨个说法,于是上街游行,想要讨回应得的赔偿款……乌萨斯骑警在人群中开枪,不断有人倒下,人群的惊叫声不绝于耳,他们几乎打空了自己的弹夹……”
“我想你一定想问‘然后呢’,又不好意思问,”怀亚特看着博士的眼睛说道,“感染者中有人无师自通了源石技艺,反击于是开始,当那些狗东西的血流得足够多的时候,他们就退却了。”
“埃尔森,他原来只是个普通工人,自从他的妻子死于矿石病,女儿死于大游行之后,他变成了这样,只对眼前的瓶子感兴趣,如果有人抢他的瓶子,他就嚷嚷着要“揍死这个小崽子”,露出他的肌肉,但实际上他也已经矿石病晚期,只是看着比较壮实罢了,像他这样的拾荒者,这所小城里遍地都是。
“博士,温和的游行只会带来牺牲,血要用血去偿还,暴力必然以暴力反击。”
“但暴力之后呢?”怀亚特说,他仿佛变成了一尊冷硬的雕塑,没有任何表情。
“除了伤疤,这里什么也不剩,博士。”
“后来整合运动来了……他们搞定了乌萨斯那群狗东西,这里的人不用再害怕随时被枪毙,或者被人拉去被折磨取乐……整合运动来了之后,感染者终于过上了正常一点的生活,博士。”
博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沉默了。
“抱歉……博士,没有人乐意听这些故事,”怀亚特说,“这里很少能见到外人,这些外人里乐意听一个小店老板的絮絮叨叨更少,但这些东西在我心里憋得太久了,所以你一问……整合运动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归处……”
“你们?”博士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怀亚特露出了他今天的第一个微笑,他摘下了手套,又拉了拉袖口,博士注意到他的整条右臂上布满了黑色的源石结晶。
“你……”
“我快死了,博士。”怀亚特说,他平静如常,“如果没有整合运动那些仿制药,我早就死了,但是那些事,狗屎的乌萨斯,那些悲哀的故事……感谢你的倾听,博士。”
博士拿着那节木头走了出来,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起他说要和整合运动走时的承诺,“要去看看这片大地的苦难。”
现在看来,要想看这鬼东西,这片大地上似乎到处都是。
他有点魂不守舍地走了出来,发现刚才的少年不见了。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