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神经病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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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找到那把钥匙，意识混沌间，他想。
找到它，杀死她，而后真正地找到她。
眼前的一切如流沙般聚拢又散开，雾气弥漫，这里的一切都模糊不清。
她在这里走了很久。
万籁俱寂，这里只是一片没有生机的死荫之地，庞大的信息流席卷而来，她是这里的主人，她与这里同声共鸣，同频呼吸，她掌控这里，这里也掌控她。
他碰到了她的衣角。
【抓到你了。】
她说。
博士猛然惊醒，他大口大口地吸气，有人在他身边轻拍他的后背，试图让他舒服点，一种难以形容的反胃感涌了上来，他差点没忍住吐了出来。
“好了，好了。”是“Toucs”的声音，他正安抚地拍着他，有另一双冰凉的手贴了贴他的额头，博士迷迷糊糊地睁眼，对上了水月关心的脸庞。
“好像好多了，”水月又碰了碰他，“我对温度的感知还算敏感……话说回来，要不要吃一点糖？也许会舒服点。”
博士怏怏地摇了摇头，他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反胃感仍未平息，他只觉得头晕目眩。
“好吧，”水月说，“那博士你安心休息，博卓卡斯替先生说他会处理大部分问题。”
“目前的情况怎么样了？”博士沙哑着嗓子开口，水月愣了一下，并未正面回答博士的问题。
“您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水月说，他罕见地强硬起来，“其他的都可以等您身体状况好一点再说。”
“……我睡了多久？”博士问。
“大约三个小时，” “Toucs”说，“我们现在已经安全了，费扬科已经被抓到了，我们上上下下地搜查了他三遍，确保他身上没什么信号发射源。”
“本来想用更糟糕一点的手段的……”水月说，“但是博卓卡斯替先生说留着他还有用，而且因为您受伤比较重，所以之后审问他的权限和处理他的权限都会给您，所以只能先这样啦，您大可以放心，他现在□□正常、精神正常地被关着呢。”
听上去一切正常，博士想，但费扬科手上的第二个信物怎么办？
“啊，博士，您醒了。”凯文拿着一包小零食走了过来，在他开口之前，博士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实在不太想吃。
“好吧。”凯文看上去有点失落，他随手打开了那袋本来是给博士准备的小零食，嘎嘣嘎嘣地坐在博士床头嚼着。
“刚刚博卓卡斯替先生已经向塔露拉大人汇报了，我只隐约听到了一点。”
“塔露拉大人非常生气，难以想象她居然也有那样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但好在她只咆哮了一瞬间，现在她好像在和博卓卡斯替先生商量后续的办法。”
“费扬科呢？”博士问。
“啊，被捆在树上了，放心，跑不掉的，”凯文边吃边说，“水月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绳子，可结实了，就是有点滑溜溜的。”
“那他身上的信物……？”博士迟疑着问道。
“放心，问到了。”凯文说，他吐了吐舌头，“不过具体的手段你可别问我，博卓卡斯替先生如果知道我告密的话，恐怕真的会把我吊在树上抽的。”
“但……为什么？”
“不知道。”凯文说，“没人对他的理由感兴趣。”
他掏空了最后一块零食。
“博士，您要知道，”凯文叹了口气，“无论他的理由是什么，在他决定动手并成功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是整合运动的敌人了，我们向来对敌人的理由没兴趣，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在您的提示之下我们脱下了外套，两分钟后，那些外套开始熊熊燃烧——博士，请不要对他抱有任何怜悯之心。”
“我不会的。”博士说，“但我仍然想要一个理由。”
“……唔，博士要是实在想去的话，一直拒绝也不太好吧，”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水月突然开口，“我和博士一起去。”
“有您在的话，我们就放心多了。”凯文说。
一觉醒来，怎么称呼都变了？博士想，但水月似乎没把称谓的明显变化当回事，“我们走吧博士，”他扶起了博士，还贴心地带了个小折叠椅，“但是您要注意身体。”
博士点了点头。
费扬科果然如同所说般被绑在树上，除了脸色苍白，他似乎没什么明显的外伤，在接洽之前，博士并不知道他的容貌长相，他们之间的联系只有几句接头暗号，和他似乎做了许多回接洽的线人。
为什么突然反水？博士百思不得其解，他直觉只有询问本人才能得到答案。
看到水月的一瞬间，费扬科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这恐慌很快被他强压下去——但这一切没逃过博士的眼睛，他对水月的手段越发好奇，他的确看上去□□正常、精神正常地在这里，但在这之前，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博士，是吧？”费扬科强撑着微笑，他知道这次的主角是谁，“说吧，您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为什么。”博士说，他头有点晕，不得不坐下来缓解一下。
“我以为像您这样的人不会对理由感兴趣，”费扬科说，“我听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情，包括您在伯利亚建起了一所学校，包括您那些神奇的战场指挥，包括您的机械小玩意……您很有才华，博士。”
“但是不应该是这样的，博士，不应该是这样的。”
“知识是高贵、神圣而纯洁的，您，在传闻里，拥有着近乎无限的知识，您却把这些知识拱手让人，为什么？”他突然愤怒起来，“知识应当是难于获取的，您为何如此否认知识的价值？感染者们不应该得到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太沉重了，他们承受不住……”
博士感到匪夷所思，他深吸了一口气。
“你就是为了这个理由？你不也是感染者吗？”
“不，不，不，博士，那不一样，”费扬科说，“我的知识，来自于我被感染矿石病之前，这时候，这些知识是纯洁的，不含瑕疵的，透明的，当我感染了矿石病之后，我停止了知识的摄入，因为我深知知识的美丽和纯洁不应被污染，塔露拉曾经邀请我做这里的老师，我拒绝了，他们不该得到这些宝石，这太贵重了……”
“所以你认为，一个感染者，当他感染了矿石病之后，他就失去了受教育的权利，只能一辈子做雇佣兵、做杀手，做那些不需要一点文化常识的活计赖以谋生，同时因为是感染者，他们就应该遭受歧视，遭受污染，对吗？”
“对啊，当然是这样！”费扬科喋喋不休，“我曾经也是您这样的角色，我曾经也是感染者的老师，但是他们和我说，老师老师，您要一直做我们的老师，求求您了，除了您，没有人愿意教育我们，他们拿源石碎片划破了我的手臂，在我感染了矿石病之后，他们说他们很恐慌，因为如果我不教育他们，没有人会愿意传授他们知识……”费扬科大笑起来，“多可笑啊，我怀着恻隐之心养育了手刃我的凶手，源石感染的知识，还是我教给他们的……感染者都是一群该死的畜生！”
“感染者也是人。”博士说，“将这个问题归结给所有感染者……你是在迁怒吧。”
“对啊，我就是在迁怒！”费扬科针锋相对，“凭什么呢？凭什么那些对感染者冷眼旁观的老师现在仍然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有着丰沛的收入，而我，只因一时的同情，变成了现在的模样？躲躲藏藏，宛如阴沟老鼠？”
“这么多年了，主谋已经死了，我以为我能放下了，但是您，您为什么……”费扬科眼里忽然有大颗泪水划过，他那张因为病痛折磨而扭曲的脸庞剧烈地扭曲起来，“为什么要做我当年做的事！”
“因为问题并不出在你我身上，甚至不出在那些感染者身上，如果矿石病不是绝症而只是某种能够完全治愈的病症，如果感染者不像阴沟里的老鼠只能到处躲躲藏藏，那么哪怕他们心术不正，对你造成的伤害，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无法逆转。”
“在感染者身份之前，他们是‘坏人’，憎恶坏人是人之常情，但推及所有感染者不是。”博士说。
“冠冕堂皇。”费扬科冷笑，“你早晚会踏上我的道路。”
“不会。”博士说。
“在那之前，我会想办法解决矿石病。”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神经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