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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真假祖师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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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怎么阴森森的。"
京杭冻的直哆嗦,总感觉身后有东西,但转头只能看见一排树。
"是有点冷了",谢垂野之前穿的黑棉袄,里面只有一件薄棉衬衣,现在没了黑棉袄,这里又处处阴气。
"还是先进客栈看看。"
问题大概就出现在客栈,毕竟,谁家好人没事,在荒郊野岭开客栈。是准备给山猫野耗子住么。
客栈内烛火晃动,在窗纸上显出昏花的轮廓,客栈大门敞开,屋檐下两只红灯笼下坠的黄铜铃铛,动而不响。
"瞧着挺正经的,先落脚",谢垂野低头在心里记下,先一步进去,就听到京杭呼唤他。
"大佬!"
"怎么了?"
"我进不去。"
"……"
这客栈是真正经。
谢垂野也是进来才发现,周围有阵法。
"等等,这里有防鬼阵法,我想办法,把你弄进来。"
谢垂野不可能带着京杭去野外凑合一晚的。
京杭认命,"行吧。"
京杭自己给自己洗脑。大不了在外边蹲一夜,反正他又不是人,也不用那么讲究。
这不破阵还好,谢垂野发现这阵法越解越熟悉,还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头顶一道散漫的声音袭来,打断了他。
那道声音内含咒语,极其霸道,谢垂野立马停手,手臂还是被震的酸痛。
"小道友哪里人士?奇装异服会被抓走呢。还有,你是要放一个是鬼非鬼的进来么。"
"祖师?"
谢垂野诧异仰头,眸中映出红衣少年姿态,趴在二楼栏杆处,纤纤玉手拄着头,几处衣摆穿过栏杆空处,飘着垂下来。
那少年眼上挑,样貌出挑,微微失态,又迅速恢复,侧头爽朗的笑,高马尾随之荡起,显得风流倜傥,"我明白了,真是有趣。"
谢垂野也反应过来,楼上那人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谢伶。
虽然两人样貌九分九相似,但性格还是差点意思。面前这人风流快活,没有那么懒,也没有那么狡猾。
"团子,不要在心里悄悄说我坏话。"
人未到,声先来,又奶又骄。
京杭看见谢伶,大喊,"祖师,你终于来了,屋子里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我进不去,也看不到谢垂野。"
"要沉着",谢伶拉着京杭的衣袖,不用破阵,就把人带进去了。
然后,四双眼,大眼瞪小眼。
京杭也被眼前这逆天场面给惊骇到了,巴巴吐出一句话,"到底哪个是真的?"
谢伶挑眉,更甚的笑意在眸中摊开,拖长音调,带有欠揍的无力感和叹息,"这好难猜啊。"
谢垂野视线转移,想去看那红衣少年的面部表情,敏锐的看到,少年腰部围了几圈钱,斜斜的搭在红衣上,显得风流神秘。
百分之百肯定是隋文,谢垂野想到了什么,忽然撤下严肃的表情,笑笑不说话。
"好生不要脸",少年对谢伶说,径直从栏杆处翻身跳下来,稳稳当当的坐在干净的木桌边缘。
京杭,"……"
你也好生大胆。敢这么怼谢伶。
只有谢垂野强忍,随后大笑出声。
他见过谢伶骂别人,还是首次听到谢伶被人阴阳。
以前从没有人敢这么损谢伶,除了他自己。
谢伶伤心,小手捂着心脏处,"团子,他骂我,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我的心灵受到了极大创伤。"
少年,"……"
有一句发自肺腑之言,不知当不当讲。
"我的好祖师,我错了",谢垂野屈身抱起谢伶,"地上冷,先起身。"
谢伶一般不会轻易生气,更不会动怒。但他生气时,是非常难哄的。难度系数满星,堪比蜻蜓飞过海洋。
京杭也感受到此时异样奇怪,又有几分温馨家园的氛围。
他猜测,谢伶或许是同这红衣少年认识。看他们互相揶揄,这交情恐怕还不浅。
"容我问一句,你们是双胞胎吗?"
除了这,也没别的可能了,反正总不会是一个人。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又骄又欠了",红衣少年目光在谢伶和谢垂野之间徘徊,看破也说破,继而才注意到京杭,放声大笑。
"千金小少爷,你真是太会想了。"
"磨叽",谢伶自动忽略红衣少年对自己的评价,如今这不想解释也得解释了。
关于自己是自己的双胞胎这件事,必须澄清。
"大运河,你看我们两个有什么不同?",谢伶坚信,他从小到大没有变化,他身上只用两个字就能贴切形容。
完美。
谢伶严肃,京杭也认真地找不同,半天才郑重说,"说实话,你们两个,真没什么相同的地方,除了样貌。"
谢伶葱白的手指僵住,"……?"
红衣少年笑声震天动地,"哈哈……太精彩了。"
谢垂野内心诚实: 你们两个都很讨打。
"隋约么是一千年前了,我年轻的时候真的这么放荡幼稚?",谢伶罕见的对少年的自己产生了鄙夷。
"果然人就是越长越优秀的无可挑剔。"
京杭反射弧长,谢伶两段话说尽,他才品出味来,眼睛大睁,嘴巴张开,"停停停,你说什么?……你你你……你们是一个人?!逗我呢?!"
谢伶温柔的笑,表示肯定。谢垂野也插不上话,专注照顾此刻弱小无助的谢伶。红衣少年,也就是千年前的谢伶,比了个赞。
"大公子,习惯了就好,我也是这么过来的",谢垂野对懵逼的京杭感同身受。
天晓得他正在谁也不服的年纪,遇到了一个比自己还小的长辈,还是超级加倍级别的。
"啪"的一声,把户口本甩他脸上,傲娇说,"叫我祖师就行。"
"等我缓缓",京杭迈着虚浮的步伐,直直坐到椅子上。
这简直倒反天罡!
"这件事,我来结个尾",谢伶扔出袖中的山鬼花钱,山鬼花钱被暖的发热,落在冰凉的地板上,一直旋转不停。
像是在暗示。
"止",红衣少年言出法随,山鬼花钱就竖着立在阴气重重的地上。
"是该交给你,但我很想知道,当年那怨魂是怎么从我手里逃脱的?是打不过?还是我心底太善良?"
"这个忘了",谢伶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而后恍然大悟,"但我发现,我的不良品格都是继承你的,我乐于助人都还嫌弃我不够善良。"
红衣少年,"……"
谢垂野默默给谢伶嘴里塞了块糖,"清凉润喉,说的话多就不抵用了,钱就白花了。"
谢伶到最边的话,飞速咽了回去,真乖了。
这世界上,只有不花钱,哪有白花钱。
红衣少年也失语了,他真的有一种再说下去,会被未来自己气死的倾向。
京杭已经有了判断,悄悄躲到墙角,练习画符,躲开了这场硝烟。
"我不记得我有这么穷",红衣少年飞快的说了一句,取下抽出腰间的隋文。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了,只有红灯笼下的铃铛飘荡,声音从低沉到清脆。
"祖师年轻时,还真是说走就走",京杭回来刷存在感。
"他现在已经可以不说走就走了",谢垂野真心话。
每次轻轻的走了,连个消息都不回,等到晚上人没在家,就明白,人丢了,他拿着手电筒找人。
"意思差不多,都是说走就走",谢伶只听自己想听的部分,糖已经完全化开,嗓子里冰凉。
"小孩子不要熬夜,我带你上楼,早点洗洗睡",谢垂野踮起桌上沉重的隋文,转身抱着谢伶上楼。
那画面,还真有点岁月静好。
"早睡美容养颜,大运河你也要早点睡",疲惫慵懒的调调,让京杭也感觉有点恹恹欲睡。
铃铛仍然在黑夜中响,夜半之时,藏在无月夜色中的黑影,悄无声息的摘下那两只铃铛。
翌日,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清凉适宜的风携着林间气息,如一层层浪,拍的窗户吱呀响。
浓郁的草木香从窗户缝里逸出,整个客栈满满当当都是这个味道。
"团子,你怎么只备了两个碗,我的那份呢。"
客栈二楼只有两间不是很破的房间,床还小,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根本睡不下。
谢垂野不可能让京杭和谢伶同床共枕,于是他就和谢伶挤在一间。
"你能喝下去,你就喝",蒲扇在谢垂野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扇动,吹散了袅袅白雾。
"你们在煮什么?",京杭闻着味找过来,门恰巧敞开着,他揉了朦胧的眼,打着哈欠进来。
"补血的,四物汤。"
谢伶以打坐的姿势在床上假寐,眉眼间瞧着倒是清醒,黑棉袄披在他身上还拖着尾。
"这不是女……"
"我们的早饭。"
谢垂野打断京杭。
"哦,你怎么还随身带草药",京杭眼神飘忽,随便捞一句话缓解尴尬。
"自然是祖宗的良好传承",谢伶柳絮白一般白的手,相互交叉,摆着很繁杂又优美的手势,仿佛在收揽天地灵气。
几束初晨光线洒在床头,让人贪恋。
"嗯,祖师教的好",谢垂野每次提到关于谢伶的话,要么极致的宠溺,要么淡淡的怼人嘲讽。
"大佬,这看着快熬好了",京杭也是偶尔接触中医药理,站起身,想要下楼去找水洗漱。
谢垂野知道京杭的背景,也不忧心他出什么意外。
京杭扶着扶手,目光从上而下到客栈一层,明明有光,一层却还如昨晚一样阴森可怖。
京杭嗅到了阵法的味道,紧接着,谢伶的话自门内来。
"大运河,下楼小心,有缩地千里。如果你一个人行,可以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