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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惊魂夜 ...

  •   又一天上班日。

      江竹玥早早起床,叠被子,洗漱,泡花茶。

      她今天穿了一件长袖白色T恤,外面套了一件V型针织马甲,下半身穿了一条浅蓝色的宽松牛仔裤,戴了一个卡地亚手镯,简约时尚。

      她打开阳台的门。阳台放置了好几个大架子,摆弄了一堆花花草草,都是她精心培育的宝贝。

      铃兰,茉莉,绣球,玫瑰,月季……一年四季都是风景。

      如今正是月季的主场。

      玫红色与橘红色的月季花花瓣层层叠叠,宛如细腻柔软的裙摆,边缘微微翘起,轻盈动人;红中带粉、粉中透白的花像是天边的晚霞,又像少女羞涩的脸颊;黄白相间的花清新脱俗,犹如夏日里的一阵清风;还有紫中带蓝的花,神秘而高贵,仿佛是来自遥远星空的女王。

      江竹玥仔细侍弄着花儿,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只是她在花叶间隙偶然看到了楼下一个躲闪的身影,好像发现了她的察觉,飞也似的钻进了某个灌木丛。

      江竹玥心里感到奇怪,涌现出一股隐隐的不安。

      下楼后,她没有直接去上班,而是转身去了物业的保安那里。

      “你好,我昨天散步的时候在我楼下丢了一个镯子,可以拿监控看一下吗?”江竹玥礼貌地微笑。

      保安们见到这个温柔地大美女,眼睛都直了,语无伦次地招呼她坐下,帮她调出了最近的监控。

      江竹玥仔细地查看着,旁边有一个中年的保安一直笑眯眯地盯着她,并不时与她搭话。

      江竹玥婉拒了他的搭话,反复将这一星期的监控看了几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疑惑自己是不是错觉。

      她道谢离开了物业,但是为保险起见,她决定先换一个公寓住。

      她有两个公寓,一个是自己租的100平,另外一个是冷修明让容黎找的。容黎找的是一大平层,1000平,装修简约大气,纯黑白色调,墙壁上挂了好几幅艺术画。

      她本来是绝对不会拒绝白占容黎的便宜的,只是那个大平层的对面邻居是一个沾花惹草的富二代。有一次见到了江竹玥,就要追求她。

      她真的很烦,所以索性换了个地方,但没有告诉容黎。

      以容黎的性子,巴不得自己嫁一个花花公子。

      她才不会任人摆布。

      做好决定后,江竹玥上班了。

      报社一般九点上班,江竹玥平日里很早去做准备。

      只是知道今天有场好戏,她并不着急,在报社那条街上的咖啡店坐到了要迟到的时候,才优雅地拿着一杯冰美式姗姗来迟。

      报社大厅里几乎站满了人,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内部的办公室望过去。声音嘈杂,还隐约传来尖叫的女声和怒骂的男声。

      梁柔站在外圈,余光瞥到了江竹玥,一脸兴奋:“小竹姐,你快来!”

      江竹玥微笑点头,不慌不忙地打了卡,然后走向梁柔。

      梁柔一把拉过她,强压嘴角的笑容,低低地说:“你知道那个方琪吗?就是那个颐指气使的富二代,平日里主编照顾死她了,今天不知道惹了什么大祸,把社长叫来了,社长一拍板子要辞退她,她哭爹喊娘的都不管用!”

      梁柔只顾自己一个劲地兴奋着,没有注意到江竹玥嘴角微微扬起的胜利的笑容。

      “真是苍天有眼,这个祸害总算可以走了,一天天就知道坐享其成!”梁柔一个劲地感叹。

      江竹玥心里默默地说:哪有什么主动的恶有恶报,只是“利之所在,天下趋之”罢了。

      江竹玥穿过人群向办公室走近。隔着一块大玻璃,一声尖利的吼叫震耳欲聋。

      方琪把解聘通知书狠狠摔在办公桌上,塑料文件夹撞在上面发出刺耳锐利的响声。她妆容精致的脸涨得通红,喘着大大的粗气,暗玫瑰金色的卷发随着激动的动作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凭什么开除我?我在报社工作了这么久!我爸给报社资助了那么多钱,你们这是恩将仇报,故意联合起来整我!”

      社长是一个威严的成功中年男人,此时他正坐在办公室的棕色真皮大椅上,将指尖夹着的钢笔往桌面上轻轻一顿,一直低着的眼睛缓缓抬起,漫不经心地扫了方琪一眼。
      那双眼平静的眼深邃得像深夜的寒潭,就这么静静地审视着她。眼尾随时间生出的细纹没减半分锐利,反而像被岁月磨亮的刀锋,看似平静,却带着不动声色的压迫感。

      站在社长旁边的总主编焦急地抬手擦掉额头的汗,一个皱着眉:“方琪,请你冷静一点,这里是报社,不是你家。你接受采访对象的贿赂、篡改同事工作数据、恶意散播谣言排挤同事,种种行为的证据,我们已经全部核实,每一条都有记录可查。”他平日里也知道方琪的作风,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方琪在上任时曾送给过他一箱茅台。只是这次,他真的保不住方琪了。

      “证据?什么证据?都是假的!肯定是哪个贱人要陷害我!”她突然拔高声音,手指像利剑一样指向不远处的同事们,“还有你们,一个个平时捧着我,现在看我要走了就装聋作哑?当初是谁跪舔我的!”

      周围吃瓜的同事纷纷低下头,有人悄悄点开了聊天窗口互相传递消息,屏幕反光里能看见“终于报应来了”的字眼。几个被她分羹的记者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眼神里藏着压抑许久的解气。

      她见没人搭话,索性抓起桌上的文件往地上摔,A4纸漫天飞落,她指着总主编怒气狠狠地咆哮道:“张杰辉,你个混蛋,当初收了我家给的茅台,这会儿却要开除我!”

      张总主编头上的汗冒了更多了,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社长:“社长,我认错,我当初鬼迷心窍,我认错!”

      “你!”方琪气得吐不出话。

      社长没有给总主编任何一个眼神,而是淡淡地从手边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件,扔到方琪面前:“别急,你还有更严重的过错!”

      这句话让方琪后背发凉。待她看清楚文件的内容,一盆冰水彻底浇灭了她的嚣张——这是她向外界和对手报社泄露未公开的选题计划和读者隐私信息的证据,既严重损害报社利益,也是违法行为。

      这个证据点燃了她的疯狂。她扑过去想撕碎文件,被赶到的保安拦住,被保安拉出办公室时,她拼命挣扎,高跟鞋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刮痕,嘴里的咒骂混着哭喊越来越难听:“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可恶!”

      可没人再理会她的嘶吼。随着报社外面一声刺耳的警铃响起,众人纷纷看过去,两三个警察下车进入,出示证件要带走方琪,原因是她的违法行为。

      随着警车启动,将她的哭闹声断绝了。大厅里,有人轻轻舒了口气,有人摆摆手回去工作了。

      梁柔直呼一个字:“爽!”江竹玥见大家都散了,也回到了工位上。

      只是凳子还没坐热,就有同事叫她去见社长。

      江竹玥叹了口气,起身走进那间办公室。

      总主编已经不在了,只有社长一个人。
      社长一个眼神,江竹玥把门关好,拉下帘子,走到社长面前,老老实实地站着。

      社长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孩,心想这姑娘看着清纯无辜,手段却如此雷厉。

      社长开口:“方琪的那些证据,是你交的吧。”

      “是我。”江竹玥答道。

      本来她做好了隐蔽工作,没想到还是让社长知道了风声。她在惊讶之余,也不得不感叹这社长还真点实力和手段。

      “我其实挺惊讶的,你一个人居然查到了这么多证据,几乎做得天衣无缝。”

      江竹玥职业假笑:“您过奖了,我只是想让报社欣欣向荣,罢黜小人维护正义而已。何况,我再怎么做,不也让您知道了吗?”

      社长起身,摘下金丝框眼镜,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你为什么想当记者?”

      这个对话反转太快了,江竹玥心里吐槽:这么简单就不追究我了?还问我这么无聊的问题。

      “因为要生活。”江竹玥选择说实话。

      社长微微点了下头,表示认同。他看过江竹玥的简历,她本科是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研究生却是心理学,之前在当地一家有名的心理咨询所工作了半年,辞职后就来了这家报社。

      社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她她之做的几个新闻很不错,报社决定让她升职。江竹玥默默点了点头,感谢报社和社长后退了出去。

      虽然升职了,但她也没有很开心。作为不缺钱的“富家”小姐,她对于工资不感兴趣。至于对工作的热爱,她爱的其实是心理学,但是现在搞的是新闻。

      不过,大仇得报也是不错的。谁叫方琪不仅抢了她的新闻,还嘲讽她的衣品,更造她的谣。她就是让严叔请了私家侦探跟踪她,并“不小心”将录音笔错放到她的包里,不久后又偷偷取回,然后又请了黑客黑了她的电脑,收集好一切后又重金“委托”一个正义使者举报。

      她为此烧了不少钱,才除掉这个祸害。早知道刚才应该找社长报销的,太紧张忘记了!

      算了,仙女不差那点钱。

      下午和晚上她采访了好几个大人物,忙得忘记给严叔打电话叫他来接自己。她看着已经9:00的表,决定小心一点,自己回家,毕竟等严叔她又要等一个小时。

      其实她自己有一辆白色宝马,只是两天前前撞坏了还在修,明天就可以提回去了。为了方便,也就没有去租车。

      她把自己的上班装束全部换掉,换了一件土土的衣服作保护,并戴了一个口罩,用手机约了一个网约车。

      司机是个热心的中年大姐,问候她作为白领上班累不累,又自顾自讲起来自己拼命扶持的家庭。

      江竹玥没有表现出任何松惕和优越,只是说在大城市奔波每个人都很累。

      她让司机停在目标小区的对面。她的大平层所在的小区是一个高档小区,对面是个普通小区。她这么做,是为了圆谎和自保。
      等到网约车消失在夜色后,她穿过马路刷脸走进小区。

      这个小区安检做得不错。

      她走进自己的那一幢楼,进入电梯刚要关门时,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伸手拦了电梯的门。他一进去就按了关门键,没有按楼层,就急忙缩在电梯的阴影里。他戴了一个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半张脸,只剩一双眼睛在镜片后滴溜溜转,视线像黏腻的蛛网,一下下扫过江竹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皱巴巴的纸巾,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江竹玥感到害怕,这个人没有按楼层,难道和真的她住在一层!可那层,明明是个嚣张多金的富二代!这个人的眼神也很不对劲,她觉得这个青年人对她不怀好意。

      好在电梯没有上去,而是下到负二层,她想着电梯一打开就冲出去,结果一开门,她刚迈出步子,就和一张熟悉的脸相遇了。

      “冷楚宴!”在紧张害怕的心情下,江竹玥下意识叫出他的名字。

      冷楚宴淡淡扫视了一眼电梯,也察觉到了那个“莫名其妙”的青年人,一瞬间懂了江竹玥的“热情”。

      他跨步走近,一手宣誓般揽过江竹玥的腰 ,然后笑着说:“这是御品澜湾,不是铂悦公馆,公馆我们才住21层,你真是糊涂了。”

      说着点了1层:“家里没有水果了,去一楼买一下。”然后转头盯向那个青年人,语气恶劣:“你住21?”他的目光本来就不怒则威,此时带了怒气更显压迫。

      青年人躲躲闪闪,逃避似的嗯了一声。

      一楼到了,冷楚宴拉着江竹玥走出电梯,走到离那个电梯较远的位置,一边掏出衣袖里的手机打电话给保安,一边然后盯着外面的显示屏。

      惊悚的是,显示屏没有动过,停在一楼。

      从负楼层回到一楼的电梯,不重新按,就会停在一层。

      江竹玥浑身的血液几乎冷凝。

      如果刚刚没有遇到冷楚宴,她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想。

      没等她缓过来,就被冷楚宴拉到楼外。
      站定后,他松开她的手,关心道:“还好吗?”

      “还好。”话是这么说,她脸上的不舒服还是被他一览无余。

      他把手伸进衣袖,摸出一颗阿尔卑斯糖,指尖夹着糖递给江竹玥:“吃颗糖压压惊。”

      江竹玥愣神,冷楚宴没好气地笑道:“怎么,怕我给你下药,妹妹?”

      最后两个字,他的语气怪怪的,充满玩味。

      真是个恶劣的人。

      江竹玥接过他的糖,撕开放进嘴里。糖很甜。

      她不禁回忆起,曾经冷楚宴也在她感到不舒服时给她过很多糖。

      她曾问过他是不是喜欢吃糖。虽然他答是,却从没见过他自己吃,他口袋里的糖,全进了她的胃里。

      “你怎么在这里?”江竹玥讪讪开口。

      冷楚宴大三时去当兵,今年才回来,但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妈给我找的房子。”冷楚宴悠悠道,“看来你也住这里,你妈真是希望我们兄妹相处愉快。”

      兄妹两个正常的字,在冷楚宴嘴里就不正常了。江竹玥恨恨地想道。

      保安行动很快,跑到电梯抓住了那个青年人。江竹玥和冷楚宴站在楼下的阴影里,江竹玥更是躲在停在楼下的车后。

      后来警察来了。

      原来,这是个杀了很多个年轻独居女孩的杀人犯,现在终于落网了。

      江竹玥做完笔录,内心受到很大震撼。这个人早就被通缉了,他逃不掉的,所以能拉一个人去地狱就拉一个人,黄泉路上好做伴。

      她江竹玥,差一点就要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她惊魂未定。以前很崩溃时,她有想过自尽,但还是当时的自己太天真了。死亡临
      近时,她怕得不要不要的。

      冷楚宴一直站在江竹玥身边,沉默地陪伴着她。

      警官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冷楚宴淡淡开口解释:“不是男女朋友,是兄妹。”

      江竹玥心里白了他一眼,她是说了要做好兄妹,但他好像较上劲了。

      算了,这样也好。

      反正,他们也只能是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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