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当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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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孙百日宴那时，文武百官皆来庆贺，便是一向不喜欢宴会的永安帝，也高兴的不行，从开始坐到宴会结束。
由此可见永安帝对小皇孙的重视。
席间，话里话外全是小皇孙，满心满眼全是对太子的重视，甚至不惜，敲打了如今风头正盛的灵王殿下。
众人不由得幸灾乐祸，尤其是刘氏一党的人。
坐在席间的月西楼自然也听见了，不由得皱眉，下意识看向坐在太子旁边的盛云锦。
盛云锦手里拿着一杯温热的酒水，低垂着眼眸，似乎是在发呆，周围也没什么官员和他搭话，灵秀和太子妃正和皇帝说笑，逗孩子玩。
因为朝局不稳定原因，各路藩王蠢蠢欲动，苏栖凰回到封地，挨个找那些皇室子弟说说话，紧紧他们身上的皮。
以至于盛云锦像是个被忽略的透明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这人月西楼心头一酸，但为了不失礼，又不好离开。
“今日宴会人多，西楼在哪呢？怎么没见他？”皇帝看过四周的人，忽然说道。
月西楼顺势起身，来到永安帝面前，行礼：“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永安帝笑着点头：“许久未见了，西楼又长高了些。”
月西楼：“是高了点，可惜也只是长了个头，国子监的课程，到现在还一窍不通，昨日太傅还布置了一篇文章，让我明日写好交给他，奈何西楼愚钝，到现在也不知道写些什么？”
永安帝调侃道：“你这个混世魔王，也有今日？”
月西楼故作难过道：“陛下不帮我就算了，怎么还看起西楼的笑话来了。这下可好了，所有人都知道西楼写不出文章，明日怕是要吃太傅的戒尺。”
永安帝：“你这混小子，倒还怪起朕来了，胆子大的很。”
月西楼立马阿谀奉承道：“西楼哪里敢怪陛下啊，只是羡慕灵王殿下，能有您这样的父亲，将他生的如此聪慧，国子监的课业门门第一。”
“如今课业紧迫，您陛下英明神武，定然不会不管西楼死活的，所以西楼厚着脸皮求个恩典，好让灵王殿下帮我瞧一瞧文章，也好让我免了明日的皮肉之苦。”
这话中羡慕自然是有的，文章也不至于差到挨手板，其中有不少夸张成分，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这是月西楼在护着盛云锦，在为他说话。
也难为月西楼直来直去的一个人，说了这么弯弯绕绕的话。
盛云锦不由得看向月西楼，眼底浮出浅浅的笑意。
月西楼自然也瞧见了，朝着他挤了挤眼睛。
永安帝不会拒绝，于是宴会结束，月西楼就跟着盛云锦一起走了。
两个少年走在月色里，盛云锦看向他，问道：“我怎么不知道太傅布置了文章？”
月西楼厚着脸皮凑到盛云锦面前，露出一个十分夸张的震惊表情，道：“啊！原来我刚才欺君了。这可怎么办，灵王殿下不会告密吧？”
盛云锦被逗笑了：“还装呢，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月西楼：“冤枉啊殿下，我可真没有，大概是我记错了吧，不，也不对。让我好好想一想啊……”
盛云锦挑眉：“哦？”
月西楼一本正经道：“想起来了，是我昨天晚上做的梦。”
盛云锦笑个没停。
月西楼看见盛云锦笑，也跟着笑起来，他道：“阿锦，你笑起来最好看了，你别管别人怎么说，你也别看别人怎么做，你就瞧着我吧，我现在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盛云锦其实并不在意，如今宴会上的敲打，不过是他们早就商议好，做的一场戏，为的是迷惑刘湾，让他以为他们兄弟二人生了嫌隙。却没想到，月西楼当了真，在这里一本正经地哄着自己。
盛云锦心软的一塌糊涂，他问道：“有多重要？”
月西楼认真回答：“比山高，比水深，便是万里河山也不如你。阿锦，你是我此生最最欢喜的人！”
眼前的月西楼，漂亮的凤眸挑起，神采飞扬，因为激动，脸颊泛着微微的红，看着盛云锦的眼睛，就像是看见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不知不觉中，盛云锦的心跳忽然加快，内心的荒漠上，似乎有什么破土，长出新芽，带着盎然的绿色。
盛云锦眨了眨眼睛：“哥哥，你就知道什么是欢喜吗？就这样对我说？”
月西楼脸颊彻底红透，羞赧点头：“我当然知道。”
盛云锦歪头看他，像是一只雪白的猫咪，眼睛里带着狡黠的光，明明已经什么都知道，却还要故意引诱这个面前的单纯的人类说出来。
“是什么？”
月西楼的心脏在怦然跳动着，血液倒流，看着面前宛若谪仙一般的漂亮人儿，脑袋一片空白，然后干了一件天大的坏事。
月西楼忽然走上前，在盛云锦的额头上，落下蜻蜓点水地一吻。
剧烈颤抖的睫毛，遮不住盛云锦眼里惊讶，眼尾漂亮的红痣晕染开来，变成和脸颊一样的粉色，像是一块白里透红的玉石。
晚夜的风，弥漫着暧昧和心动的味道。
盛云锦少见地呆住。
“我知道的……阿锦，这便是我对你的欢喜。”
其实在月西楼说那句话时，盛云锦就隐隐约约猜到他的心思，于是就起了调侃的心思，想要逗一逗月西楼。
却没想到月西楼竟然胆大如斯，直接亲了他。
额头柔软炽热的触感仿佛烙印，久久不散，不仅没有逗到月西楼，反而将自己吓到了，这位稳重的灵王殿下，第一次表现出了符合他这个年纪毛手毛脚，连连后退，却被月西楼抓住手腕。
“你……你……”盛云锦慌张地看着他。
月西楼虽然也慌，但脸皮厚的要死，不仅不放过盛云锦，还直接问：“阿锦，你呢？”
盛云锦眼神闪烁，装听不懂：“嗯？”
这是月西楼看见盛云锦这个模样，是真的像极了一只猫咪，还是那种恨不得将把自己缩成团的猫。
“我欢喜你，你欢喜我吗？”
盛云锦不知道，盛云锦心里很乱，盛云锦很想跑。
“兄长，你怎么来了？”盛云锦惊讶地看着月西楼身后，失声说道。
月西楼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却见什么空荡无一人。
不好，上当了。
月西楼连忙回头，只见灵王殿下落荒而逃，因为宴会穿的衣服裙摆太大，不得不拎起来，以至于跑的磕磕绊绊。
这是月西楼第一次见这样的盛云锦。
有些好笑的同时，月西楼又不由得想，自己是洪水猛兽吗？
果然还是太着急了，都吓到人了。
看来他得回去好好想个其他办法。
于是，之后的每一日，月西楼都会来找盛云锦，而盛云锦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躲着月西楼。
后来灵秀知道后，就调侃盛云锦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这才被月家的小世子，追着满宫跑，连灵王的风度都不要了。
……
这样平静嬉闹的岁月静好，并没有持续太久。
永安帝、太子灵秀、保皇一党，包括盛云锦，他们都以为他们能循序渐进，慢慢地消磨刘家的势力，终有一日能把刘家连根拔起。
可他们算错了刘湾的狠辣程度，他的阴险狡诈，毫无人性的下线，令人瞠目结舌。
刘湾的女婿拦下赈灾的肥差，得了好一波民心，他的小儿子，力排众议去大理寺做了少卿，最近破获一桩奇案，前段时间又得了状元郎温逐风做门生，如今刘湾风头无两。
如今世人都称赞刘湾高风亮节。
他的野心来越来越大，越来越膨胀。
永安二十四年，本该正值壮年的永安帝，在一次早朝病倒，身体江河日下，缠绵病榻。
太子灵秀担起监国的责任，代替永安帝，和刘家暗中抗衡较劲。
盛云锦守在永安帝的身边，身边是明厌。
床榻上的永安帝仿佛瞬间苍老十岁，像是被抽干精气，短短半月，就瘦成骨头架子，乌黑的头发，也变得花白。
“师兄，父皇怎么样了？”
明厌面色凝重：“是【白骨堕】。此毒无色无味，被人下在香料中，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实则不过是为了迷惑中毒者，如今陛下日夜浸染，中毒已深，恐……时日无多。”
“当真再无办法了？”
明厌摇头：“要是早几个月发现，兴许还能一试，可如今……”
盛云锦心凉了半截。
他道刘湾这段时间怎么会如此平静，眼睁睁地看着皇室打压刘家，原来早就对皇帝下了毒，只待永安帝病重，灵秀失去最大的靠山，刘湾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阿锦，你该早做打算。”
盛云锦：“我知道了师兄。”
帝王昏迷不醒，盛氏江山风雨漂泊，暴风雨终于是来到了。
在太子监国的第一个月。
刘湾为一己私欲，栽赃陷害奉灵秀为主的十三位大臣，将其下到大理寺的狱中，对其严刑逼供，严刑拷打。
十三位大臣为证明自己的清白，也为不被屈打成招，留下血书，自缢而死，举世震惊。
百姓们对其十分愤怒，围堵在大理寺门口。
而刘湾知道后，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冲进大理寺，亲手杀了自己的小儿子，换来一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一个儿子，换一个十三位对灵秀忠心耿耿的大臣，刘湾心甘情愿，并且对自己的计谋十分得意。
太子灵秀的势力遭到重创，在朝堂上被打压的抬不起头来，皇室彻底陷入式微。
整个京都城笼罩在漆黑之中，看不见半点天光，腥风血雨悄然而来，大盛江山摇摇欲坠中。
灵秀身心俱疲，每日操劳。
而原本该和太子密不可分的灵王，却在听风楼上，和丞相一起吃酒。
而楼下，是那十三位忠臣出殡的日子。
白色的灵幡随风飘扬，满天的纸钱如同散落的雪花，带起透骨的冰凉和寒意，那穿着孝服的孩子女人男人们哭的撕心裂肺，他们的声音散在寒风之中，十三个棺椁依次走过朱雀大街，长长的队伍，一眼看不到尽头。
百姓们站在街道两侧，时不时地去抹脸上的眼泪。
盛云锦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眼睛，心口那颗心脏血淋淋的疼，鼻尖也是酸的厉害。
这样的场景，便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也会受到触动。
唯有面前的刘湾笑的温和慈祥，像是一位宽厚的长者，他像是没看见外面一样，淡淡收回眼，道：“敢问殿下找臣，可有什么要事？”
盛云锦很快就调整好状态。
“有一件关乎社稷的大事。”
刘湾：“哦？”
十七岁的灵王，眉眼间还没有褪去稚气，但是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却燃着熊熊烈火，那是他的野心。
盛云锦坦然：“丞相，您是能人，是贤才，太子看不见你的好处，可本王今日却看见了。所以您既然不喜太子，不如辅佐本王登基。”
刘湾：“殿下这话，我听不懂什么意思。”
盛云锦：“父皇从小到大都只偏爱他，甚至打着我病弱的名头，将我丢到京都城外养病，实则不过是为断了我登基的心思。可我也是嫡子，我的才能学识不比盛灵秀差，他能当皇帝，为什么我不能当？”
“丞相，如今父皇病重，太子失去左膀右臂。只要你帮我除掉太子，助我登上皇位，我许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保证除了我，你便是大盛最有权势之人！”
虽然说兄弟为皇位争得你死我活，反目成仇的很多，这段时日，兄弟两个也的确斗得火热，支持盛云锦是个很好的选择。
可云州的仇刘湾还记得呢。
“殿下慎言啊，太子殿下深得民心，备受推崇，如今奉旨监国，更是众望所归。今日这话，臣便当未曾听过，天色不早了，臣先行告退了。”
说完，刘湾转身离去。
盛云锦眸光闪动，眼中杀意一闪而过，终究是什么也没说，随之离开听风楼。
他们谁也没发现，隔壁包间微微敞开的门，有一抹红影一闪而过，上面用金丝绣着麒麟纹，是藩王世子才能穿的衣衫纹饰。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当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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