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高考-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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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桉钓鱼都不用下钩子，对着水面打声招呼，鱼就自己跳到桶里了。
这是好兄弟的评价。
连澍说：“童桉不喜欢钓鱼，太晒了。”你们都不懂她。
“……好，你是直接跳到锅里。”
他们一同躺在十八岁的夏夜，幻想着未来。
连澍的刘海被他推上去，露出锋利的眉眼，他看着天花板，想起白天那些时刻。
童桉的脸在灯光下，平添了几分虚幻。
她不笑，也是温和的。
头发被扎起来，束在脑后，等她偏过头和他说话时，又会轻轻地滑落另一侧肩膀。
他眯着眼睛，试图在空无一物的墙壁上看到女孩的投影，看清她的发梢，到底搭在第几颗扣子上。
总是一些平平无奇的小事，他的心跳却再次加快。
连澍把手放在胸口上，感受着自己无法抑制的感情。
朋友：“我突然想起来，她是怎么发现你喜欢她的呢？像你这种没表白，不暗示的人不应该才是钓系吗？等到心上人发现后，对方可能还会觉得拒绝你是自作多情，所以不好明说，然后你们就又拉又扯的，她怎么不按套路来？”
连澍神思不属，过了一分钟才回答：“因为我就是喜欢她，没什么好怀疑的。”
心脏的激烈跳动中，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左右胸腔里各有一颗因为她而躁动的存在。
连澍想，无论她是怎么发现的，那都不重要。
旁观者的注视和暗恋者的注视应该有不同的力量。
在没想清楚喜欢她之前，连澍随意瞟过的目光也曾经在童桉身上短暂的停留过，那时候，那种注视和日光没什么区别。
他捂着心口，看不出西子的脆弱，倒有点郁闷。
“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童桉啊？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爱得不行了。”
朋友会想起连澍偶尔看向童桉的眼神，那张喜欢的不得了的感觉连他都有点头皮发麻。
他没看到过升温的过程，注意到时，那双眼睛已经无比的滚烫了。
连澍揉了两把胸口，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拿出手账本，准备记录一下今天的生活，对于朋友的疑问，他淡淡地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是一见钟情吗？”
“……也许。”
向别人倾诉自己的暗恋心得，那对象只可能是他暗恋的人。
连澍慢悠悠地写写画画，他在玻璃窗上看到自己的脸，恍惚间想到“初恋”这两个字。
这两个冒着粉红泡泡的字，第一次在他心中升腾而起时，是去年的暑假。
升高三前的暑假，连澍在画室集训，那种生活算得上天昏地暗，他虽然没有手忙脚乱，但是在无止境的上课画画中，难免有些烦躁。
他每周会腾出半天去游泳馆游泳，一来是保护久坐的腰，二来是维持自己的肌肉，浸在水里的时候，心情也会很平静。
假期的游泳池里挤满了小孩儿，连澍挑了个有年龄限制的场馆，又把时间安排在周中的晚上，所以游泳馆里几乎没什么人。
他经常是一个人游两小时，然后回家。
这是他最享受的时刻。
假期快结束的某天晚上，他照例来到了游泳馆，场馆里没有其他客人，救生员在角落里发呆。他先游了一圈，然后靠在对面的角落里，莫名其妙地练起憋气。
感受到自己心跳逐渐加速，肺有点快爆炸的错觉，他才缓缓探出头。
就在远处的斜对面，童桉穿着泳衣，慢吞吞地钻进泳池里。
她没看到其他人，怡然自得地在泳池里游。
没有任何戏剧性的情节，这场景甚至都没有对话。
连澍在水里一个人沸腾着，当天晚上回家后，他一整晚都没睡，对着画板发呆。
也许心跳加速是憋气的后遗症，但是在蓝色的泳池里，她灵活得像一条美人鱼，他这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喜欢蓝色，喜欢白色，喜欢细长的腿，喜欢舒展的身体。
他不能多想，那是一种只有自己知道的非礼。
这应该不是他找到了自己遗失的肋骨，更像是爱神厄洛斯像戏弄阿波罗那样，戏弄了他，狂热的突兀的情感。
连澍度过了一个躁动的夏天，清空了大脑的杂绪后，在开学典礼上，再次碰到了她。
她光滑顺直的长发，她白皙的侧脸，她小巧的耳垂，纤细的脖颈，挺直的脊背。
无意间施舍的微笑。
撞在他身上的清香。
匆匆离去的背影。
连澍心如擂鼓，和那个晚上一样。
他再次动用钞能力，转到了她的班级，然后便去集训了。
所以初恋。
连澍合上手账本，人也平和下来了。
他转头对朋友说：“暑假还有没有班级聚会？”
“……应该有吧，你到时候要表白？”
连澍摇摇头，只是多了一次光明正大见面的机会。
他收拾好书桌，驱逐了非要过夜的朋友，把房间的窗户都关好，关掉灯，在夜的暗色中怀抱着躁动，睡着了。
——
离成绩出来还有五天，连澍去打了耳洞。
疼是其次的，麻烦的事需要护理，因为他打的洞穿过了骨头。
耳侧的痛意里有种灼烧感，连澍对比了一番，觉得那种灼热类似他看到童桉看向自己的目光时，脸侧会有的温度。
穿孔的帅哥在连澍的授意下帮他拍了几张照片，刚打的耳洞还有点血色。
连澍把照片发给了童桉。
他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是希望收到同情、可怜、赞美还是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报备。
假如童桉不喜欢有耳洞的男生，这难道还能长回去吗？
“可以，要是后悔了，把耳钉去掉就行，越早越好。”帅哥回复了连澍的疑问。
他们在镜子里面面相觑。
连澍低头，等待童桉的回复。
过了十分钟，对面发来一个表情包，是一只手在揉耳朵的动图。
明明是卡通线条，连澍却有点耳红。
他犹豫了三秒钟，又说：“你喜欢吗？”
你喜欢吗？喜欢耳洞吗？喜欢戴耳钉的男生吗？喜欢我吗？
这次童桉回得很快，她说：“喜欢！”
“可是我怕痛，暂时不敢打耳洞~”
连澍手忙脚乱地说：“没关系！”
分不清到底是谁在答非所问。
童桉：“那你能帮我吗？”
隔着网线，没有表情，没有语气，连澍不懂童桉的意思，但他说：“可以。”
管他能不能，先应下了再说。
童桉：“好的！谢谢你！只需要打一个就好了，就在右耳的耳垂，可以吗？”
“可以。”连澍看着手机屏幕，回复了童桉他的位置后，把手机屏幕往打孔师那边递了递，“她的意思是，我再打一个耳洞吗？”
打孔的帅哥盯着手机，想了很久才说，“我觉得应该是的。”
童桉想让他帮她打个耳洞，打在他的耳朵上。
他认识到这一点后，伤口的红晕迅速弥漫到脸上，心跳也快得不可思议。
“你先等等我，我马上就到，等我到了你再打。”童桉又发了一条消息。
连澍沉稳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摸了摸右耳耳垂。
“哥，在这个位置打孔有什么说辞吗？”
打孔师表情有点奇怪，犹疑地说：“中国人可能是在招财，西方的话，是在表达自己是……gay？”
连澍表情僵硬了一下，“她是女孩儿。”
打孔师：“……那可能右边是她的幸运边，你知道的，幸运数字，幸运色这种，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
连澍便思考起童桉的喜好，试图从中挖掘一些线索来解密。
半个小时后，童桉气喘吁吁地推开了玻璃门。
她应该跑了一段路，呼吸很急促，脸还有点儿红，眼睛倒是很亮。
童桉穿着短裤和吊带，外加一个大大的防晒衣，看起来很青春。
连澍连忙站起来，同手同脚走到她身边，伸出手还没碰到她，又收回去，表现得很无措。
童桉大方地扯着他的胳膊，又把他塞回椅子里，问他：“还痛不痛？”
“不痛了。”他僵硬地坐着，和她在镜子里对视。
童桉弯腰，头发从自己的肩膀滑落到连澍锁骨前，发丝里带着幽幽的香气。
他们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连澍脑后的神经抽动这带来强烈的痛意，这种痛甚至超过了刚刚打穿的耳肉。
“我想，你可以不可帮我打一个耳洞，就在这里。”她用手指点了点连澍右耳的耳垂，轻声道：“不打也没关系，这两个也很好看。”
连澍答应的速度之快像是晚一秒就会失去这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
打孔师上前，童桉退到一边，盯着他先帮连澍的右耳消毒，然后拿着那个小小的“木仓”，对准那个点，按了下去。
“为什么是右耳？”
在一片寂静中，打孔师若无其事地看向童桉，问：“为什么是要打右耳耳垂？”
打孔师的目光只有好奇。
童桉回答了他的问题，却只看镜子里连澍的脸，她淡定地说：“男左女右。”
原来如此。
穿孔已经结束。
童桉在手机备忘录记下打孔师说的注意事项，其实都是些不用记也能想起来的常识，她却表现得很郑重。
连澍坐在椅子上面红耳赤，仿佛他刚刚结束了某种为她献上的仪式。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高考-10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