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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句式杂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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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徐颂扬发了一次大汗,身体战栗的幅度更剧烈,再继续下去恐难入睡。卫宪雩爬起来去衣柜里又翻出一床大被子,把徐颂扬包裹成茧蛹,手足齐下,把他抱在怀里。
他记得小时候发烧的时候,妈妈就是这样做的。
果然,他刚把腿翘到徐颂扬的身上,徐颂扬就老实了,头一歪枕靠在他的手臂上香甜熟睡。
“还真挺有用的。”卫宪雩打了个哈欠,往前挪近几分,额头相抵,“不热了。”
“睡吧,我给你唱歌。”
卫宪雩反手摸了一圈没摸到手机,瞌睡虫见状溜走。不少重要资料都在那一台手机里,真要丢哪儿了得不偿失。卫宪雩把双手和双脚从徐颂扬身上扯下,徐颂扬从被窝里伸出手一把将卫宪雩抱住,卫宪雩低头一看,手机就在徐颂扬的手里,指尖呈玉色,看来是把手机当成卫宪雩了。
卫宪雩把手机抢回来,在徐颂扬脸上扇了一巴掌后才重新躺下。
“唱什么摇篮曲。”卫宪雩怨气冲天,放了一段恐怖歌谣。
倏然,小腹贴上滚烫之物,卫宪雩不知何时滚进徐颂扬的被窝里,腰背被他的大手压着、搂着,胸膛较着劲抵触,毫无喘息的空间。
卫宪雩错过逃离的时机,只好调整了下姿势,尽量避开某部位,关掉歌谣,“睡觉。”
借着梦境的虚实不分,徐颂扬勾住卫宪雩的两条腿,翻身欺压而上,趴在卫宪雩的胸口,把他当作玩偶。
卫宪雩只觉被一头大象的脚踩着,他艰难地抽出手推搡徐颂扬的肩膀:“徐颂扬,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这样睡不着了。”
推了半晌没有反应,卫宪雩也已熟悉了将窒息不窒息的感觉,警告道:“今晚打呼揍死你。”
徐颂扬在他颈窝拱了拱,跟头小猪似的,卫宪雩毫无防备地咯咯笑起来,“有病吧。”
今日气温回升,微风和煦,太阳总算发挥有效作用,暖暖的阳光铺洒进客厅,照亮地上相拥而眠的两具躯体,被子滑到腰下也不觉冷。
卫宪雩比徐颂扬先醒来,太阳穴钻心的疼,起床泡了一杯感冒灵喝下,见徐颂扬有醒来的征兆,他抄起桌子上的钱包跑出去。
关门声缥缈如远山的钟声,徐颂扬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惺忪地睁开睡眼,动动胳膊和腿,那阵注铅的麻坠感消失,他通体活络,手脚轻快协调,眼前清明,大脑不疼也不晕了。
徐颂扬从地上捡起散落一地的毛衣裤子,视线在桌子上的感冒灵上停顿了几秒,他的记忆在进入药店之后就被切断了,大脑霎时刺痛起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卫宪雩。
药店的记忆他或许记得不全,但昨天晚上,凭借低烧的状态分辨出一个人的声音是十分容易的。
以及卫宪雩在他耳边播放的恐怖歌谣。
徐颂扬看了看地上颇为用心的床垫和铺被,心中感动不尽,把地上的床铺叠整齐抱回卫宪雩的房间柜子里,路过厨房的时候把桌子上刚冲泡过感冒灵的被子冲洗干净。
大病初愈的身体更加健康,体内仿佛有花不完的力气和对生活的欣欣向往,徐颂扬去卫生间取来拖把拖地,不消十分钟便将卫宪雩家的三室两厅一厨两卫打扫清洁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徐颂扬靠着墙壁站立。卫宪雩开门走进来的时候被站在客厅里的徐颂扬吓了一跳,见徐颂扬没有分毫惊咤,便清楚徐颂扬什么都知道。
好似他做的这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这种被掌握被动的体验令他深感不爽。
“醒了还杵在那干嘛?”
徐颂扬先是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目光清爽直接,像是要把这五天来缺失的补回来。而后迟滞地感到一阵羞涩,视线飘浮不定,最终停在卫宪雩左手提着的罩满白雾的早餐袋上。
卫宪雩把早餐放到桌上,去卫生间给徐颂扬找牙刷,出去时正好迎面碰上进来的徐颂扬,问:“你拖地了?”
徐颂扬接过卫宪雩挤好牙膏的牙刷,“你家很干净。”
“嗯。”卫宪雩把大号的睡袍拆了给他,“你洗个澡吃完早饭再回去吧。”
徐颂扬炽烈而羞怯地看着他:“谢谢。”
卫宪雩眼神闪躲,擦肩而过:“用不着。”
半路折回,手肘抵在徐颂扬关起来的门上:“热水右冷水左,有什么事别叫我。”
徐颂扬打开门把他拉进来,护着他的后脑勺将他压在门上,口齿满是葡萄的香气,“你为什么带我回来?”
卫宪雩毫不畏惧地看向他:“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和机场那次一样?”疑问句。
“和机场那次一样。”陈述句。
徐颂扬又觉得头重脚轻了,可这一次,他好像再找不到任何理由停歇在卫宪雩的身边。
“在机场,你是把我当作陌生人吗?”
“不然呢?”
徐颂扬忍着心口的绞痛:“那现在呢?也是陌生人吗?”
卫宪雩深吸了一口气。
“卫宪雩,我应该是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因为我和你相处得最少,你的助理恐怕都比我了解你,但我还是想说,你对谁防备心都很重,根本就不是会把陌生人带回家的人,你会把他们送去医院交给专业的人看护,过程再麻烦都不及带回家麻烦。”
“既然如此,我在你心中的位置是不是比陌生人刚高一层级呢?”
徐颂扬傻傻地等待顽固的反噬,但只要卫宪雩对他说一句话,他就能挺过来。
“你不是陌生人。”
这并没有结束。
“你只是我认识的人。”
卫宪雩推开他,“徐颂扬,那天我们说得不够清楚吗?我是把你带回家了,那能证明什么?你要记住,你是一个病患,我陪你挂水、把你带回家只能说明我善心大发,那不代表我们俩就是朋友了。”
徐颂扬静静地听他说完,内心却备受煎熬,他轻轻地、轻轻地靠近,抱住卫宪雩没有抗拒的身体,只是抱住。
“卫宪雩,我能和你和好吗?”
“不能。”卫宪雩推他。
“那我就不放手了,反正我就想抱着你。”
“你是不是有毛病?发个烧把脑子烧坏了吧!”
徐颂扬许久没耍赖业务不熟练:“反正我今天势必要跟你和好,我还要加你微信,你把我带回家就不能对我始乱终弃。”
“始乱终弃?”卫宪雩气极反笑,“你体育语文老师跑的吧?”
徐颂扬哈哈直笑:“但交朋友没有人教过我。”
“松开我,不然我报警了!”
徐颂扬摇头。
“你不放开我咱俩真绝交!”
徐颂扬两颗眼珠眨了眨,闪烁着光芒:“那我放开你你就和我做朋友了吗?”
好像正反都走投无路。
卫宪雩泄了气:“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你做好某天断手断脚的准备了?”
徐颂扬五指并拢,高举头顶,敬礼的姿势:“时刻准备着!”
卫宪雩瞟到他手腕上的黑色皮筋,“你谈恋爱了?!”
徐颂扬申冤:“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呢你别污蔑我!”
卫宪雩不想看到他:“你趁早滚蛋,我不和不单身的人交朋友。”
越想越生气:“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有女朋友了还抱我干什么?我不想跟你和好不想和你交朋友!”
徐颂扬不知道卫宪雩从哪歪解他有女朋友的,抓住他胡乱挥腾的双手按在胸口,蓬勃有力道心跳瞬间安抚了卫宪雩。
徐颂扬捧起他的脸,凑近,口气严肃:“我真的没有谈恋爱,一次也没有,也没有喜欢过其他人。”
卫宪雩脑袋向后仰,被徐颂扬追着捧回来:“你在我手心里呆一会儿没事的,你一直往后仰,会撞到脑袋。”
卫宪雩果然不动了,“那你手腕上的皮筋是怎么回事?”
“皮筋?”徐颂扬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委屈道:“这是你的啊。”
卫宪雩一拳捶在他的胸口,旋即低着头,耳尖滴血:“你特么变态吧!”
“那天你走之后,我在休息室的地上捡到的……”
“你捡我皮筋干嘛?”
“因为我不想和你绝交。”徐颂扬嘟囔。
“傻逼。”
徐颂扬睁大了眼睛,“你居然说脏话……”
卫宪雩狠踹了他一脚,趁他不备摔门而出:“大傻逼。”
徐颂扬洗完澡出来问卫宪雩:“你们家的吹风机在哪儿?”
“我房间里。你先吃饭吧。”
徐颂扬看了眼桌子上的早餐和坐在沙发上的玩手机的卫宪雩,把早餐端到客厅,挨着他坐下:“你不吃饭吗?”
“不吃。”
徐颂扬剥鸡蛋:“你这些天都没有吃早饭吗?”
“懒。”
徐颂扬把剥好的鸡蛋递给他:“快吃。”
现成的不吃白不吃,卫宪雩一张口咬下一半细细品尝,夸张道:“原来这就是早餐啊。”
徐颂扬等着他吃完第二口:“不一样吗?”
卫宪雩张嘴,等徐颂扬把鸡蛋送到他嘴里的时候道:“有人伺候着当然不一样。”
“你不吃饭难道是因为没人伺候你吗?”
“别说得像旧社会主子仆人似的好吗,我都说了我懒。懒得下床,下床就懒得出门出门就懒得开车,开车就懒得下车买早餐。”
“那我伺候你,我勤快。”
徐颂扬帮卫宪雩把炸毛的头发抚顺,不相信卫宪雩口中的“懒”,如果真的懒,那为什么还要下楼给他买早餐呢?难道经常吃早饭的人有一天不吃就会死吗?
如果不懒,那卫宪雩就是在欺骗自己。
无论哪一种,卫宪雩都已经泄露了很多对他本人不利的信息。
卫宪雩躲开他的手,“不用。”
徐颂扬把他的手拿开,用手腕上的那根曾经被主人遗弃又被他捡回来的黑色皮筋给卫宪雩扎头发,松松散散的十分不好看,但这是徐颂扬第一次扎头发,也是卫宪雩第一次被人扎头发。
徐颂扬撩开他额边的刘海:“就按之前说好的,我每天给你带早餐。”
“你也不嫌麻烦。”卫宪雩把皮筋取了重扎。
“哪里麻烦了。”徐颂扬托腮注视卫宪雩在阳光下的侧脸,性感的鼻尖冒出一小点,轮廓线几乎与阳光相融。
“你生病了?”徐颂扬想起桌子上的感冒灵。
吃了一枚鸡蛋后开了胃,卫宪雩夺走徐颂扬手里的肉包子大吃一口,“没,最近失眠,喝感冒灵才能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