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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脱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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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得知卫宪雩回来,特地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卫宪雩喜欢吃的菜。并不是缺少其他儿孙的喜好,而是老爷子把自己的那份换成卫宪雩的,因此他喜好的占比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卫宪雩扶着老爷子坐到主位,这时卫岩踩着拖鞋从楼上走下来,这是父子俩自老爷子生日后第一次见面。
卫宪雩拉开老爷子左手边的位子,态度还算端正:“爸。”
卫宪雩偏得加一句:“您辛苦了。”
卫岩瞅着他“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大伯觉得怪有趣的,“好了,都坐下来吃饭吧。怎么你们俩一见面就感觉要下雨打雷了呢?”
“我也怕啊,每次见他我得单独备着一把伞。”
卫宪雩说完自觉坐到该坐的位子上免得惹人嫌,也好给老爷子夹离得远的菜。老爷子知道卫宪雩不会僭越,早就让保姆把卫宪雩喜欢的菜摆到他面前。
在楼上学习、玩耍的兄弟姐妹,也就是老爷子的其他孙子孙女陆续下楼,一一向爷爷问中午好。
他们自动地略过卫宪雩不打招呼,卫家孙子辈的四个孩子,除了卫依都不喜欢卫宪雩。
“大伯母怎么还没下来?”卫宪雩在花园里就没有看到大伯母,这会儿还没有看到便觉得奇怪。
刚要起来肩膀就被一双纤柔有力的手按住,以他为圆心一米的区域内都能闻到一股温暖的芳香。
“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鱼,等会儿就能出锅。”女人围着围裙,齐腰的长发在脑后盘绕成发髻。
卫宪雩从父母离婚后就鲜少体味到女性的爱,只有大伯母回家的时候才能短暂地体验一回,就像留守儿童思念母亲那般,卫宪雩从小渴盼大伯的车停在楼下,并且带来要在家里多住几天的好消息。
这样他就能和大伯母一起睡,这样睡前就有童话故事听而不至于独自一个人面对偌大的冷冰冰的卧室。
在卫宪雩的记忆里,他的大伯母始终挂着亲和、带有江南水乡女子特点的笑容。
卫宪雩握住她搭在肩膀上的手,起身抱住眼前这个比他矮一个头却给他数不清的温暖与勇气的女人。
老爷子和大伯看着这一画面,面面相觑,不由得唉声叹气。
“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忙着忙那的,怎么不歇歇?”
大伯母身子不好,一生都没有自己的孩子,她一直把卫宪雩当作自己的孩子对待,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卫宪雩和老幺,“你问问小依吃了多少次我做的红烧鱼,也就是你,不常回来。”
卫宪雩拉踩道:“他闲啊,隔三差五往家里跑。”
卫依抱住大伯母的另一条胳膊,“你别污蔑我啊,我还有四百三十多天就高考了。”
“算数是吧,那我还有三四十天就二十八了呢。”
“哥,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幼稚?”卫依无心道。
卫宪雩住了嘴,火一上来照着卫依的脑袋一下去就是个假动作,卫依抱住自个地脑袋躲到大伯母身后,怂态百出。
“我不说了,哥你最稳重。”
卫宪雩又一抬手。
十一岁真是个代沟,卫依搞不懂了:“稳重也不让说。”
卫宪雩捶了他一拳:“最近哥敏感期,把嘴缝上。”
“青春期过了还有敏感期呢?”卫依这张好奇的嘴不知道给他惹了多少祸。
“信不信我揍你啊。”
长辈们看着他们“兄友弟恭”的模样,倍感欣慰。
“你们俩真是我们的开心果啊,看着实在下饭。”大伯打趣道。
是啊,就凭小叔小婶唱得一出变脸好戏,他们俩关系能维系得这么好还真是不容易。
卫宪雩一语双关道:“我可就他这么一个好弟弟。”
“宪雩,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有这么多弟弟妹妹呢。”小姑边给儿童椅里的五岁儿子喂饭边说。
卫宪雩不反驳,踢一脚卫依:“幺儿,喊声哥听听。”
一声“幺儿”喊得小姑脸色骤变。
“干嘛呀哥?”卫依应得别提多欢了。
卫宪雩接着念出对面小姑家大孩子的全名,附赠一串轻佻的口哨:“叫声哥听听。”
那孩子满眼仇恨地瞪着卫宪雩。
卫宪雩哂笑一声,当着全家人的面合理地打了小姑和小姑父一记响亮的耳光。
“再瞪把你眼珠子扣下来。”卫依握紧拳头,吓唬小屁孩。
小姑把儿子吃剩的碗扔在桌子上一语不发,隐在爆发边缘,实在忍受不住承受多大委屈一样:“小依,我家大宝年纪小,经不住你这么吓唬。”
卫宪雩看向老爷子虎豹般的眼睛,“那恰恰说明他不够格当卫家的孩子。”他点明得恰到好处,“爷爷,我说得对吗?”
“宪雩说得不错。”老爷子明白卫宪雩这是在替自己除刺,“慈母多败儿,你看看你把孩子都惯成什么样子了,一点教养都没有。”
“爸!”
卫依端详小姑父的怂样,在卫宪雩耳边悄声说:“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全是女人的战争,男人都躲在女人背后等着分食呢。”
这话被大伯母听见,各自在两人脑袋上拍了两下。
等大伯母坐到大伯身边时,卫宪雩肯定道:“说明你说对了。”
他恢复正常的音量:“老幺,你现在怎么这么聪明?”
卫依嘚瑟:“可不是。”
“我听说你们学校最近月……”
卫依跳起来去捂卫宪雩的嘴,吸引一众目光。
套路,全都是哥哥的套路!
卫依尚不精通威胁这一学问:“我再也不给你剥果仁了!”
“那我吃爷爷的。”
“你太坏了!”卫依愤恨。
“逗你呢。”卫宪雩掏出手机给卫依转账,“哄哄你。”
卫依一看那一串的零什么毛病都好了。
“都多大的人了吃饭还吵吵闹闹的。”卫岩对自己这个儿子的言行举止十分有七分不满。
“你毛病怎么这么多?”老爷子对儿子针对孙子的行为十分有八分不满。
卫依没嘚瑟完的笑脸转移到卫宪雩的脸上。
“宪雩和小依关系最好,兄弟俩在一块,家里也能热闹热闹。”大伯母支着下巴,满眼慈爱地看着他们。
姑妈找到了可乘之机:“大嫂,其实这个家啊还能更热闹。”
全家人的目光聚焦到小姑身上,卫宪雩倚在桃木椅上玩弄桌布,背后的雕花硌得他骨肉疼。
不用猜都知道他的小姑要说什么。
每回回来的必备节目了。
“什么呀小妹?”小叔的脚在桌布下被小婶踩了一脚才出声。
“我们宪雩也老大不小了,现在的年轻人结婚都晚我们理解,宪雩晚了这么多年,也该成家立业了嘛。”
小姑似乎以为得到了全家人的认可,直击老人内心最深处的渴求:“爸,宪雩过了生日就足岁二十八了,身边也没个体己人伺候着,回到家冷锅冷灶,我看他这回回来人就瘦了一大圈,您放心他一个人呀。要是来年给您诞下个重孙子,您可就四世同堂喽!”
“瘦了吗?”卫依托腮:“我咋觉得我哥照上回儿胖了不少呢。”
“你呀是太久不见你哥哥了,他在外面这么忙,一日三餐都不知道照不照常吃,哎呀看得心疼啊。”小婶不动声色地剜了儿子一眼。
老爷子仔细审视了卫宪雩身体连接的细胳膊细腿,重重点头,鼻腔里发出威严的认同的呼声。
小婶故意把火往大伯一家引:“还是小妹想得周到,你看我这个做婶子的多不称职。”
小姑趁胜追击:“爸,我看罗家大女儿就不错,和宪雩一样是事业有成的同龄人,一定有说不完的话。那孩子啊我见过,体贴孝顺得很,会照顾人,和我们家也是门当户对的。要不是她在国外有要紧事要忙,今天就让两个人见面了。”
小婶推波助澜:“罗小姐和宪雩小时候还见过的呀,如今那孩子出落得愈加沉鱼落雁了。”
小姑父道:“这叫什么来着,年轻人的用语我不熟悉……哦对,青梅竹马!”
“可不是嘛!”
老爷子偏向卫宪雩的那颗心正因为婚姻而发生严重动摇。出发点是好的,可那并不是卫宪雩的出发点。
大伯母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爸,儿孙自有儿孙福,婚姻不是儿戏,这得留给宪雩自己把握。”
“他能把握什么?”卫岩放下刀叉,拿起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擦了擦嘴,“这么大个人了没个正形,一个大男人留长头发像什么样子。我巴不得他早点结婚,省得我操心。”
大伯在心中腹诽一位婚姻失败者对儿子的婚姻的占有,道:“二弟,爱情这件事勉强不来,宪雩若是不愿意,你们谁也强迫不了他。”
“难道他还敢忤逆他老子不成?”
“这还真说不准。”卫宪雩冷不丁开的口就是小姑和小婶控制不住嘴角的去向了。
卫宪雩吩咐佣人端来一瓶醒好的红酒,走过去分别给每个人倒了一杯,站回原来的位置上举杯,不仅感叹,他已经许久没有为了自己而与谁敬酒了。
从前为了前途为了陶,今天却不为什么。
“小姑,小姑父,第一杯我先敬你们。”
小姑拉着慌神的小姑父坐在原地不动,“宪雩,怎么忘了规矩哪,第一杯酒该敬爷爷啊。”
卫宪雩仰颈饮尽一杯酒:“我这个人就是没规矩才惹得你们厌烦啊。”
卫依在底下崇拜地仰望哥哥。
“瞧你这话说的……”
“我说得不对的话还请小姑见谅,我小时候误食过安眠药,脑子不太灵活。”卫宪雩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红色的酒液在雪白的脖颈上流下一条条肮脏的痕迹。
小姑面如灰土,在桌子底下死死扣着丈夫的手背。
卫岩抬眼。
“第二杯酒,我要敬小婶和小叔。”卫宪雩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有了小姑的前车之鉴,小婶和小叔不得不站起来。
“如果不是小婶当年的救命之恩,我可能就要闷死在车子里了。”卫宪雩皮笑肉不笑地轻轻揭开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小婶裹紧了身上的披肩:“难为你记挂这么久,那天小妹说带你出去玩,回来的时候迟迟不见你人,我就想着出去找你……”
小姑睁大血红的眼睛瞪着小婶。
卫宪雩笑得像催命的无常:“小婶,我会一直念着你的好的。”
“最后一杯酒,敬各位。”卫宪雩打算破罐子破摔:“在明知我喜欢男人的情况下明目张胆地让我去祸害人家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