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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高糖饮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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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身房里的声音渐渐嘈杂起来,徐颂扬一边吐槽那群肌肉男没事来什么健身房一边不情不愿地放开了卫宪雩。
卫宪雩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些什么,活动了下手腕,冷冰冰地对徐颂扬说:“叫什么?”
“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义务知道你叫什么。”卫宪雩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
“是你先问我的。”徐颂扬有理有据。
“……”
“行,”卫宪雩换了一副温柔语气:“小朋友,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徐颂扬摸了摸手臂上立起的汗毛,别扭道:“徐颂扬,双人旁的徐,歌颂的颂,扬名立万的扬。”
都说字如其人,看过卫宪雩写的字的人都十分反对这一观点。卫宪雩的字又草又斜,不仅对别人的眼睛不友好,他本人也深受其害:今天写的字明天就忘记了。
因此重要的客户信息他都是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一笔一划精雕细琢固然写得慢,卫宪雩写完徐颂扬名字的功夫一抬眼发现人丢了,他居然不紧张反而松了一口气。
“你的字像我姑家小儿子写的,他今年刚上一年级。”
徐颂扬醇厚清爽的声音自后方响起,经过喉咙粗粝的磨砂后像一杯清晨的冰美式。
卫宪雩吓一个激灵。
被吐槽字丑对卫宪雩来说家常便饭,他没什么值得收藏的反应。但徐颂扬想把他整个人收藏起来,酸甜苦辣咸只有他能尝,喜怒哀乐只能他一个人看。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面对卫宪雩的时候就会不受控制地产生各种各样的奇奇怪怪的念头。
“身份证号报一下。”
“哦。”
“还有身高腿长腰围臀围。”卫宪雩提醒。
徐颂扬糊里糊涂地报完,卫宪雩背着手听着,像抽查背书的老师与学生。
“你怎么不记?”徐颂扬问。
卫宪雩挑了下眼皮:“因为我在报复你啊。”
卫宪雩朝他轻轻吐了一口气,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走掉了。徐颂扬愣在当场,还没从卫宪雩对他wink的震惊中缓过神,发了疯地嗅着肩膀上卫宪雩遗留的香味。
卫宪雩甩开他心情不是一般得好,又想到他还暂时是手下的“学员”,抱着夹板又走回去了。
“小朋友。”卫宪雩带来如沐春风的笑容,“跟我过来啊。”
徐颂扬脚步轻快地追上他,从并肩而行到肩膀得和他的贴到一起才可以。
“可以不要压我吗?”
“我没压你啊。”徐颂扬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像一条倾斜的棍子靠在笔直的卫宪雩这面墙上,小学生最喜欢做这道题目。
卫宪雩仍然挂着亲切的笑容,夹板敲了敲他的腰:“骨折了尽早去医院。”
徐颂扬有点不好意思:“你这么关心我啊?”
“?”卫宪雩的笑容逐渐维持不住了。
“怎么了?”卫宪雩关心不关心徐颂扬这件事待定,徐颂扬倒是很关心卫宪雩的小动作、微表情。
卫宪雩问:“你的基因是抄的吧。”
徐颂扬惊讶:“要了解得这么细吗?”
卫宪雩叉腰捂嘴站了好一会儿,飘逸的发丝从肩膀垂落下来,挡住他的半张侧脸,徐颂扬心下意动地帮他把头发别好,卫宪雩也没有反应。
卫宪雩突如其来的冷漠态度像桶冰水,在这三月天里浇得徐颂扬如坠冰窟。
徐颂扬没来由地委屈。
“算了,你跟我来。”卫宪雩不记得今天说了多少遍相同的话,但徐颂扬一次都没有听进去,他可能被徐颂扬给传染了。
“哦。”
卫宪雩脚尖一顿,突然停下来,预备回头警告徐颂扬几句。徐颂扬耷着脑袋没有看路,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卫宪雩的善变,两个人的脑袋撞到一起。
“啊……”
一股失重感从脚底蔓延,卫宪雩眼前冒黑圈,预感下一秒就要摔到地上——一双大手托住了他,把他往回带,在卫宪雩紧闭的视角里,他反方向跌进一个柔软厚实的垫子上,闻到温暖的像阳光下晒得融化的花的味道,他动了动脑袋,真想就这样睡下去。
徐颂扬维持抱他的姿势动不敢动,他的心脏以不正常的速度跳动起来,犹如在心中做了一套有氧运动,徐颂扬口干舌燥起来。
卫宪雩刚刚……是在蹭他吗?
这个想法在他的脑颅中炸起了一道惊雷,他的身体各个部位正在遭受势不可挡的天然灾害;被卫宪雩触碰、贴紧的每寸肌肤火烧一般得烫;卫宪雩是火,是水,一边燃烧他,一边熄灭他。
徐颂扬闻到的是与卫宪雩不同的味道,空气中皮肉焦裂的味道有如一条条滑腻的蛇钻进徐颂扬的五脏六腑,使他的大脑比任何人都清醒。
可清醒代表着混沌。
他分不清他抱着卫宪雩,内心是欢喜还是忧愁。
他喜欢和卫宪雩肢体接触,虽然还没有找到原因,但从机场见到这个与众不同的男人时,他就想……就想……
就像什么呢?
他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如此辛烈的醉意,几乎反噬到他自身头上。可这都不是个事,在找到机场失踪的卫宪雩之后,前二十一年积攒的遗憾忽然找到它们的归属。
所以他才像长出了翅膀般轻盈了。
时至今日,卫宪雩已经夺走他的很多个第一次。
同样的,徐颂扬最怕卫宪雩会讨厌他。
他做了很多违背处世原则的事情。
徐颂扬微微偏头,凝望卫宪雩埋在他怀里的毛茸茸的脑袋,浓密的睫毛包住他眼中的柔情的流露。
他想,摸一摸卫宪雩的头发。
但他没有动,双手背在身后,克制地卷搅着,小拇指上的尾戒在这短短的半分钟里被他扣掉了许多钻石。
他戴了四年没有少过一颗钻,这么贵的东西但凡有一些瑕疵都会大打折扣,可在卫宪雩这里,除了他本人,没有可以让徐颂扬在意的了。
“唔……”卫宪雩发出了一声猫似的呜咽。
害怕惊扰他而迟迟没有触摸他的手在听到卫宪雩不舒服的声音时,忘记可能被他讨厌的风险包住卫宪雩的后脑勺,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头。
“疼吗?”
卫宪雩的脸近在咫尺,徐颂扬不知道心里的冲动来源于什么,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对卫宪雩做啊。
“我刚刚怎么了?”卫宪雩眨了眨眼睛,还在迷瞪的状态里,否则一定挣开徐颂扬。
“你撞到额头了。”徐颂扬偏不说是自己的额头,问“眼睛还黑吗?”
“有点。看不清。”卫宪雩索性闭上眼睛,扶着他的手:“去健身房,能找到吧?”
“能。你能走吗?我背你去吧。”
“不用。”卫宪雩嗅到尴尬的味道,找补道:“健身房的路我闭着眼都能走。”
徐颂扬哼了一气:“那你还挺敬业的……你是不是来健身房好几次了?”
“你不是说就我一个学员吗?你来健身房这么多次干嘛?”
卫宪雩笑了一声,促狭道:“这里处处都是摄像头,你说我能干嘛?”
闭着眼睛跟徐颂扬说话的感觉挺不错的。
卫宪雩打一巴掌给一甜枣:“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的确就你一个学员。”
听到这句话,徐颂扬心里好受了一点,不顾卫宪雩同不同意,弯腰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卫宪雩不是不愿意睁眼睛吗。
那就不睁。
反正徐颂扬不相信他闭着眼都能找到健身房的鬼话。
“哎?”卫宪雩不知道怎么死活睁不开眼睛。
“你放我下来。”
“进去了再放。”徐颂扬躲开他乱扑腾的手。
“丢人,你快把我放下来!”
徐颂扬笑着把他放下来了,把贴在他眼皮上的贴纸撕下来,粘到手背上。
卫宪雩张开眼,气得胸腔不平:“你幼不幼稚?”
徐颂扬欣赏手背上的两张懒羊羊的贴纸,说:“刚刚一个小朋友给我的。”
其实贴在卫宪雩的脸上更可爱。
卫宪雩冷道:“同龄人的确玩得到一起。”
卫宪雩推开健身房的门进去,从冰柜里拿了瓶可乐扔给徐颂扬:“以前有过锻炼的经历吗?”
“十五岁之后天天锻炼。”
卫宪雩今天第一次露出较为轻松的笑容:“那你很成熟了。”
“嗯……你想说什么?”
卫宪雩脸不红心不跳:“我第一次当教练……其实我根本不会当教练,如果你能自主锻炼的话当然最好了。”
徐颂扬并不生气,握住卫宪雩的手臂拉进自己:“我不要你教我怎么练。”
“真的?”
“但是你必须陪在我身边,直到我结束回家。这是健身教练的基本工作之一。”
“这样吗?”卫宪雩并不是很想答应徐颂扬的要求,沉思了一会儿,答应:“没问题。”
徐颂扬拧开瓶盖把可乐递给卫宪雩,卫宪雩接过来喝了一口,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给你的?”
“我不喝可乐。”徐颂扬早就想吐槽了:“我说你们老板真的很奇葩,前台放空酒瓶,冰柜里不放运动饮料放高糖饮料?”
“嗯。”卫宪雩望着手里那瓶可乐若有所思。
“哎?老板,早上好啊。”迎面走来两位员工小姐姐,甜美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跑步机区域。
徐颂扬回头寻找那位在冰柜里放高糖饮料的老板。
“早啊,辛苦啦~”卫宪雩问:“喝可乐吗?”
徐颂扬浑身一颤,愕然地转动脖颈,看着笑容满面的卫宪雩从冰柜里拿出两瓶可乐,拧开瓶盖递给两位员工小姐姐。
和他一模一样的流程。
“我也要。”徐颂扬和卫宪雩含笑的眼睛对视几秒后投降,僵硬地说。
“要什么?”卫宪雩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
“可乐。”
卫宪雩忍着笑,从冰柜里单独给他拿瓶可乐,“喏。你不是不喝可乐吗?”
徐颂扬不满意:“你为什么给她们拧瓶盖不给我拧?”
卫宪雩揶揄道:“她们是我员工,你是我员工吗?”
徐颂扬无话可说,和自己互殴:“那健身房还雇人吗?”
怼徐颂扬让卫宪雩心情极好:“雇一个嫌弃我摆酒瓶喝高糖饮料的员工?”
徐颂扬生硬道:“喝可乐对身体不好。”
卫宪雩拧开瓶盖,把滋着气的冰可乐塞他手里:“谢谢你为我考虑啊,小朋友。”
“你还没回答我,你们店雇不雇人呢。”
卫宪雩发现了,只要不回答徐颂扬的问题他能一直不依不挠。
“不雇。我说吃播小网红,你不干了?”
卫宪雩拍了拍徐颂扬松弛的肌肉,说:“我记得一开始你挺瘦的。”
“我吃胖了就来减肥了。”
卫宪雩点头:“想你这样一顿六个菜的日更吃播,不胖才怪吧。”
徐颂扬求知若渴:“那为什么人家吃不胖?”
卫宪雩心说假吃和天赋型选手当然吃不胖,但对上徐颂扬纯粹的没有被日晒雨淋过的眼睛时,喉咙被堵进一朵云,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卫宪雩随便编了一个理由:“他们是牛变的,牛胃。”
“你把我当小孩哄吗?”
“我以为你听不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