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
離學測不到100天，我是真的（沒騙你）回到軌道上了。
認真到什麼程度呢？沈小月寫給我的複習計畫——一張 A3 還反摺起來的密密麻麻行程表，我竟然每天都照表操課，刷題、改題、訂錯題、複習再複習。這種誇張程度，連我媽都以為我被外星人附身，還偷問我爸要不要請師父來收驚。
我們被關進大禮堂統一自習，說是「封閉衝刺模式」，但實際就是一種大型沉默禁語練功場。600多號高三生靜到一根筆掉下來都能嚇死三排同學。我連喝水都怕太大聲，瓶蓋打開時還要用外套包住，深怕成為全場的焦點。
我以前哪裡坐得住？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沈小月給的那本厚厚的數學觀念筆記，硬是讓我產生一種「他相信我，我不能讓他失望」的責任感。
所以我每天六點起床、七點出門、七點半刷題、八點整開始自習，連休息時間都在腦中反覆推演「a 平方加 2ab 加 b 平方」，甚至夢裡都在選 C。
他坐在最前排，第一名寶座簡直像用水泥灌上去的，穩得跟什麼一樣。那張椅子上，永遠有他的影子——不論我早到晚到，他都已經坐那兒了，筆挺地坐好，像個 AI 模擬人型教材。
我則是從第三排，慢慢升等到第二排，再默默地混到了第一排。那感覺就像在打 RPG 升級，每過一關就離 Boss 更近一步，而這個 Boss，還會幫你改數學題。
坐在他旁邊，我們幾乎不敢講話。
不是我沒膽，是因為——講台上坐著我們親愛的校長，像個行走的壓力鍋，盯著我們每一張臉。他的表情就像是拿著望遠鏡（真的！我沒開玩笑）掃描全場，防止有人偷滑手機或閉目養神。
你說，這樣我還敢跟沈小月眉來眼去嗎？不要命了我。
但沈牧遠就不一樣。他坐我另一邊，每天進場像走紅毯，嘴角永遠掛著他那種帶點壞笑的「全世界我最不怕校長」的臉。
也是，校長和老師其實有給這一對孿生兄弟特權的，我覺得他兩不來自習也是可以許可的，但他們就是標竿的存在，這麼優秀的學生都還在努力，你有什麼資格耍廢？
有次我悄悄傳了一張錯題照片給沈小月，問他某題的解析。結果五分鐘後，我的桌上就被丟來一張便條紙。
我偷偷打開一看，上面寫著：「這題選 D，先解出斜率再帶回公式，等下休息時間講。」
字跡工整、連箭頭都有陰影，我一看就知道是他寫的。
我那一瞬間，真的有點想哭。
這人怎麼那麼會！
但下一秒沈牧遠就湊過來，瞄了一眼便條紙，低聲笑了一句：「哇，小月又在當你的私人家教啊？這服務費可不便宜喔。」
我小聲回：「關你什麼事？」
他一臉無辜：「沒啊，我只是關心一下我的同桌是不是被學霸綁架了而已。」
然後——他竟然也開始用便條紙夾在我課本裡，內容不是寫題解析，是這種：
【我覺得你媽煮的紅燒排骨比你現在這臉色還灰。】
【想偷懶可以，但別偷看我答案，小心我陷害你作弊。】
【你今天穿的鞋子顏色？很像昨天那題錯選的選項。】
我真的會氣死。你煩不煩呀，好歹考完學測仔開這樣的玩笑吧。又想，他有什麼差，他覺得在這裡仔細自習很無聊，他都會，他應該想去籃球場，我覺得！
想想有點氣，別影響我呀，我還在努力呢！但又……好像沒有真的那麼氣。
你說，這是不是一種精神騷擾？可偏偏他字跡又帥，還會故意用藍筆寫，讓我以為是公式解答，害我每次拆紙條都戰戰兢兢。
每天坐在這兩個沈氏兄弟中間，我像個學術界的三明治。一邊是冷靜專業的沈小月，一邊是嘴賤又不忘照顧人的沈牧遠。
有天我感冒，沒胃口，便當都沒吃完。
下午兩點半的數學自習時，我整個人開始昏昏沉沉，筆都握不穩。
沈小月瞄了我一眼，寫了一行字在便條紙上丟給我：
【要不要我帶你去醫務室？】
我回他：【不用啦，等等我媽來接我。】
他沒再回，只默默把我前面那題難題的詳細解法畫在筆記本上，轉給我看。
但沈牧遠可沒那麼安靜。
他直接從椅子下拿出一顆潛藏很久的甜橙糖，丟到我桌上。
「當我人情好了啊，感冒不能不吃糖。」
我心裡想罵他怎麼那麼多戲，嘴上還是「哦」了一聲，然後默默把糖藏進筆袋裡。
後來我才發現，那糖紙上有字。
【考完學測，你要請我吃真的甜點。】
——
日子就這樣在汗水、筆記本、便條紙、還有兄弟鬥嘴中滑過去。
大禮堂裡的氣壓彷彿比氣象局測到的低壓還強，大家像壓縮包一樣撐著、熬著、默默用人生第一次這麼認真的態度面對未知的未來。
而我，也一邊在題海裡掙扎，一邊在沈氏兄弟間的情愫裡沉浮。
只剩不到一百天。
誰知道，考完之後，我會在哪個選項打勾——
A：一如既往，考完就散。
B：甜點吃了，人卻沒了。
C：學測高分，戀愛失敗。
D：選我、選我、選我。
我低頭看著題目，突然覺得人生還真像選擇題。
只是——不一定每題，都有標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