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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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把我爸從義大利出差帶回來的巧克力拆了一包，小心翼翼地裝進一個粉紅色、有愛心圖案的小紙袋裡，還綁
了一條細細的緞帶。看起來可愛得要命，像是情人節會出現在IG限時的那種夢幻小物。
我盯著那包巧克力看了好久，越看越像是——
告白禮物。
然後我在心裡狠狠罵了自己一句：「林可可妳清醒一點行不行！」
這不是告白！不是！
這只是一份單純的——謝禮。對，謝謝人家昨天幫我在星巴克佔了個好位置。就這麼簡單，沒別的意圖，絕對純潔無雜質。
……對吧？
理智死命拉著我往回走，但我的手還是有點抖。
趁早自習還沒開始，我鬼鬼祟祟地走到沈牧遠的座位，像是在執行什麼間諜任務一樣，把那包巧克力放在他桌角，輕得像放炸彈一樣小心翼翼。
一放下我立刻逃跑，腳底生風，回座的時候差點撞到講桌。整個人彷彿段考發紅卷，羞愧得想鑽進抽屜裡。
我才剛坐好，就感受到一道如同修行百年的老僧般清明的目光。
沈小月，那雙看破紅塵的眼睛斜睨過來，眼神裡寫滿：「你又在搞什麼飛機？」
我立刻裝死，看向窗外，努力讓自己成為一棵毫無情緒的樹。風吹不動，雨打不搖，連腦袋都關機重啟。
沒有巧克力，沒有羞恥心，也沒有送錯人的我——才怪。
我知道我完蛋了。
那包巧克力，本來應該分一顆給沈小月的。
明明是他這幾天陪我複習到深夜，跟我一起啃數學那堆彷彿上輩子欠它錢的題目。結果呢？我謝禮送了誰？沈牧遠——只因為他佔了個位置。
林可可，妳腦袋有洞嗎？
但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跟沈小月太熟了，熟到……已經很難定義彼此是什麼關係。
我們五年同班，從國中到現在，形影不離得像連體嬰。有時我真心懷疑，我是不是把他當成閨蜜了；更糟的是，有時候我還會想：到底是他真的是Gay，還是我被他影響到連自己的性向都開始出現Bug？
現在的青春啊，誰還能百分之百篤定自己喜歡的是誰？
第一節下課，我還在咬蘋果，一口還沒嚼完，就見沈牧遠晃著那包粉紅色小紙袋走進教室，臉上掛著那種自帶BGM的欠扁笑容。
「欸～沈小月，這個沒有你的份喔～」
他嗲聲嗲氣地說，還故意把袋子晃得像什麼戰利品一樣，晃得全班都看過來。
女生們立刻炸開：「哇～林可可你送他巧克力喔？」
我嘴裡的蘋果差點沒噴出去，連忙擺手：「不是啦不是啦！我爸帶回來的，就是……昨天他幫我佔位子，我覺得不好意思，才——」
話還沒說完，沈牧遠就挑了挑眉，語氣戲謔地接：「所以我佔個位子有巧克力，我弟幫你補數化三小時，連根毛都沒有？」
這人真的很白目，帥的人你很難罵出口，但嘴巴毒起來完全是戰鬥民族等級。
我整張臉瞬間紅到耳根，小聲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有打算請他的……只是、巧克力只有一包……我等一下請他喝珍奶……」
沈小月這時才抬起頭，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淡得像窗外的天空，乾淨又空白，看不出一絲情緒。
「你是不是忘了我不吃甜的？」
（他的意思是根本沒有想得到巧克力的意思，我就說嘛，送他也是浪費！）
語氣不重，但那句話像小刀，輕飄飄地插進我心口。
「那……無糖珍奶？」我幾乎是蚊子叫。
他沒回，繼續低頭翻段考卷，像我剛才那句話是風，吹過就沒了。
整節下課我都低頭寫作業，寫得筆尖快冒煙。每一題都像在懺悔：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懊惱得要命。早知道不要給沈牧遠送巧克力。他嘴上不說，心裡一定都記得——這人悶騷又記仇，還超會冷處理。
我像渣女嗎？對最該感謝的人擺爛，還自圓其說是「人情往來」，真想用橡皮擦把剛剛那個自己整個擦掉重來。
第二節下課，大家去福利社買雞排、裝熱水。我沒胃口，一個人窩在座位上發呆，手裡的筆轉了三圈又掉地上。
這時，沈小月收好課本，走到我桌邊，腳步在我旁邊頓了一下。
他沒有笑，也沒翻白眼，只是淡淡開口：「林可可，你要加油，先不要把心事放在那些渣渣身上。」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口中的「渣渣」是誰，他又說了一句：
「我還想跟你在大學繼續當同學。」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背影筆直，像是漫畫裡走出來的日劇男主角。
我呆坐在原地，好久才回過神。
沈小月的志願是醫學系。從高一開始他就確定了自己的志願方向，而我——我連考不考得上大學都不敢說出口。
高一我還敢夢想與他同行，高二開始，我數學和理化徹底拉垮，時好時壞怎麼熬夜刷題也追不上他。
那一瞬間，我眼眶熱得不像話。
我不知道是愧疚、是感動，還是害怕。因為我突然意識到——他真的可能會走在我前面，真的會離我而去。
而我一直以為，他會一直在。
像空氣，像影子，像心跳，不說話也不會消失的存在。
沈小月，這個我喊了五年的名字的傢伙，明明說自己是Gay，卻比任何異性都懂我，比任何男生都——讓我心動。
也許，我早就不該只把他當姐妹。
也許，我早就完蛋了。
不是因為那包巧克力，而是——
我可能，真的賴上了那個一直在我身邊的人。
放學後，我跑去買了一杯無糖珍奶。無糖的真的不好喝，我心裡愧疚又說不出口！
他已經背著書包站在門口，像是早就知道我會追上來。
我把珍奶遞給他，他沒說話，只是接過杯子，輕輕晃了晃，裡頭的珍珠在杯壁撞出一圈溫柔的聲音。
我低聲說：「你不喝甜的……這次，我沒忘。」
他看了我一眼，嘴角終於勾起一抹笑意，溫溫的、淡淡的，但讓人整顆心都化了。
「還你一次。」他說。
我眨了眨眼，不確定他指的是什麼。
是還我一杯珍奶？
是原諒我今天的胡鬧？
還是，他一直都在還我那些，我從來沒看見的深情？
我不知道答案。
但我知道，我的心——真的，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