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消失与玻璃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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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九月总带着黏腻的热意，梧桐树叶被阳光晒得发蔫，连风都裹着让人烦躁的温度。夏祈站在“星芒”配音工作室的玻璃门前，转身帮祁落理了理深棕色卷发下的衣领，指尖蹭过他后颈细腻的皮肤——那里还留着昨天两人去塞纳河散步时，被蚊虫叮咬的小红点。
“我录完这段法语动画配音就回来，大概三个小时，”夏祈的琥珀色眸子认真地看着祁落，语气里带着叮嘱，“宿舍冰箱里有你昨天没吃完的可丽饼，微波炉热两分钟就好，别吃凉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觉得闷，就去楼下的小花园待一会儿，记得带伞，下午可能会下雨。”
祁落仰头看着他，灰眸里映着夏祈的影子，像盛着揉碎的星光。他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攥住夏祈的衣角，深棕色卷发蹭过夏祈的手腕：“那你别太累，录完给我发消息。”
夏祈笑着点头，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尖：“知道了，小啰嗦。”他低头在祁落的发顶印下一个轻吻，指尖最后捏了捏他的手，才转身走进工作室。玻璃门关上的瞬间，祁落还站在原地，看着夏祈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直到那抹黑色的头发再也看不见，才抱着怀里的法语文学课本，慢慢往宿舍的方向走。
他没走多久，天边就飘来了几朵乌云，风也变得凉了些。祁落加快脚步，想着赶紧回到宿舍，把夏祈昨天落在书桌上的钢笔收好——那是夏祈妈妈留给他的遗物，平时宝贝得很，昨天录完广播剧随手放在了桌边，今早出门急，忘了带。
就在他拐进宿舍楼下那条僻静的小巷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祁落心里一紧，下意识想加快脚步，可还没等他迈出下一步，胳膊就被一只粗糙的手狠狠攥住。那力道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就是他？夏祈那个小情人？”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开口，声音里满是恶意，他上下打量着祁落，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长得倒是挺好看，难怪能勾着夏祈。”
祁落用力想挣开，可对方的手像铁钳一样，根本纹丝不动。他看着围上来的四五个人，心里慌得厉害，深棕色卷发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你们是谁？放开我！”
“我们是谁？”另一个穿黑色背心的男人嗤笑一声，伸手揪住祁落的卷发，强迫他抬头，“我们是来看你怎么给夏祈‘添麻烦’的。你以为夏祈凭什么在配音圈这么顺？还不是靠我们这些粉丝捧？现在他为了你，连粉丝见面会都推了，你说你该不该‘补偿’我们？”
祁落这才反应过来，这些人是夏祈的黑粉。之前夏祈在微博官宣两人的关系时，就有不少极端粉丝在评论区辱骂他，甚至私信威胁，夏祈怕他担心，一直瞒着没说，只悄悄把那些恶意评论都删了。可祁落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找到现实里来，还敢直接动手。
“你们想干什么？”祁落的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强撑着镇定，“我和夏祈的事，跟你们没关系。”
“没关系？”黄毛男人冷笑一声，抬手就给了祁落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小巷里回荡，祁落的脸颊瞬间红了一片，嘴角也破了皮，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你占着夏祈，还敢说没关系？今天我们就让你看看，惹了我们的下场！”
几个人把祁落往小巷深处拖，那里堆着废弃的纸箱和木板，阴暗又潮湿。祁落拼命挣扎，书包里的课本掉在地上，法语笔记散了一地，可他的力气根本敌不过这些常年混迹街头的混混。其中一个穿黑色卫衣的男人拿出手机，镜头对准祁落，屏幕上显示着“正在直播”的字样——直播间的标题赫然是“扒皮夏祈的‘小白脸’情人，看他怎么装纯”。
“你们别直播！”祁落急了，他知道一旦直播扩散开，夏祈会受到多大的影响。他想扑过去抢手机，却被黄毛男人一脚踹在膝盖上，疼得他跪坐在地上，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别装可怜了！”穿黑色背心的男人蹲下来，捏住祁落的下巴，强迫他看着镜头，“现在，跟我们说说，你是不是为了钱才跟夏祈在一起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夏祈的家世，故意勾着他？”
祁落用力摇头，灰眸里满是倔强：“不是！我和夏祈是真心喜欢彼此的，你们别胡说！”
“还嘴硬？”男人抬手又是一巴掌，这次的力道比刚才更重，祁落的脸瞬间肿了起来，眼前也有些发黑。他听到直播间里传来刺耳的笑声和辱骂声，那些恶毒的字眼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心里，让他想起高中时因为中度抑郁症，在宿舍里偷偷割腕的日子——那时候也是这样，所有人都在说他“矫情”“装病”，只有夏祈发现了他手腕上的伤口，抱着他说“小落，我陪着你”。
就在这时，祁落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夏祈”的名字。他心里一紧，下意识想摸手机，却被黄毛男人抢先一步掏了出来。
“哟，正主来了？”黄毛男人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笑得一脸得意，他把手机凑到祁落面前，“给夏祈发消息，就说你没事，让他别来，别担心。要是敢说一句不该说的，我们就把你这些‘丑态’截图发给他，让他看看你现在多狼狈！”
祁落的手指颤抖着，屏幕的光映在他满是泪痕的脸上。他知道这些人是想引夏祈来，要是夏祈真的来了，以这些人的疯狂，说不定会对夏祈下手。他不能让夏祈有事，绝对不能。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用被打肿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夏祈，我没事，就是在楼下花园看书，手机快没电了，你录完音再找我，别担心。”发送成功的瞬间，他听到夏祈的消息几乎是立刻回复：“好，我录完就回去，你注意安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黄毛男人看完消息，满意地把手机扔在地上，屏幕瞬间裂开一道缝。“算你识相，”他站起身，踢了踢祁落的腿，“不过，光说没事可不够。我们要你亲口跟夏祈说分手，还要你承认你是为了钱才跟他在一起的，不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刀刃弹出的瞬间，反射出冰冷的光，“我们就给夏祈‘送份大礼’。”
祁落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看着那把刀，眼底满是恐惧。可他更怕的是夏祈受到伤害，他摇着头，声音带着哭腔：“我不分手！我和夏祈不会分手的！你们别逼我！”
“逼你又怎么样？”穿黑色卫衣的男人不耐烦了，他蹲下来，用刀背蹭过祁落的脸颊，冰冷的触感让祁落浑身发抖，“要么分手，要么我们现在就把你捅伤，让夏祈来收尸！你选一个！”
直播间里的弹幕越来越疯狂，有人刷着“快分手”“别耽误夏祈”，还有人甚至说“直接捅了他，省得他缠着夏祈”。祁落看着那些弹幕，又想起自己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无数个夜晚在宿舍里用刀片划开手腕，看着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板上，那种绝望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让他几乎窒息。
“你们别伤害夏祈……”祁落的声音越来越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我什么都答应你们，别伤害他。”
“早这样不就好了？”黄毛男人笑了，他把刀递给祁落，“拿着，现在给夏祈打电话，说你要跟他分手，还要说你从来没喜欢过他，都是为了他的钱。要是你敢说一句假话，我们就……”
祁落接过刀，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刀刃很锋利，不小心就会划破皮肤。他看着手机屏幕上夏祈的号码，手指颤抖着，却迟迟不敢拨通。他怎么能跟夏祈说分手？怎么能说那些伤人的话？
“磨蹭什么？快打！”穿黑色背心的男人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祁落疼得蜷缩起来，手里的刀不小心划到了掌心，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就在这时，夏祈的消息又发了过来：“小落，你怎么没回我消息？是不是手机真没电了？我录完这一段就提前回去，你在宿舍等我。”
祁落看着消息，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自己不能让夏祈回来，绝对不能。于是，他猛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混混，眼神里带着一丝决绝：“你们别逼我打电话，我可以做别的，但我不能跟夏祈说分手。”
“别的？”黄毛男人挑了挑眉，眼神变得更加恶毒，“那你就自己动手，割腕给我们看。要是你敢犹豫，我们现在就去工作室找夏祈，让他看看他心爱的人是怎么‘背叛’他的！”
祁落的身体瞬间僵住，割腕——这个词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回荡。他想起高中时，自己因为抑郁症割腕，被夏祈发现后，夏祈抱着他哭了很久，说“小落，你别这样，我会心疼的”。那时候夏祈的眼泪，比他手腕上的伤口更疼。
可现在，这些人用夏祈的生命威胁他。他知道，这些人说到做到，要是他不照做，他们真的会去找夏祈。他不能让夏祈有事，绝对不能。
于是，祁落深吸一口气，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将刀刃对准了自己的手腕。直播间里的弹幕瞬间炸开了锅，有人刷着“别割”“快停下”，但更多的是“割啊”“装什么清高”的恶毒评论。
“快割！别磨蹭！”穿黑色卫衣的男人催促道，镜头死死地盯着祁落的手腕。
祁落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夏祈的笑容，闪过两人在阿尔勒向日葵田里相拥的画面，闪过夏祈说“你是我唯一的太阳”时温柔的眼神。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手腕上，和即将流出的鲜血混在一起。
刀刃划开皮肤的瞬间，尖锐的疼痛传来，祁落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鲜血顺着手腕流下来，滴在地上，染红了散落的法语笔记。直播间里的笑声和辱骂声越来越大，那些声音像无数只手，把他拖进绝望的深渊。
“还不够深！”黄毛男人看着祁落手腕上的伤口，不满地说，“再割深点，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你是真心的？”
祁落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疼痛让他浑身发冷，但他还是摇着头，声音微弱：“别……别再逼我了……”
“逼你？”穿黑色背心的男人冷笑一声，突然抢过祁落手里的刀，对准他的腹部，猛地插了进去。“噗嗤”一声，刀刃没入皮肉，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祁落的白色衬衫。
祁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倒在地上。他能感觉到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鲜血顺着伤口不断涌出，把他身下的地面染成了红色。他看着那几个男人狰狞的笑容，看着直播间里越来越疯狂的弹幕，突然想起夏祈说过的话：“小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活着，因为我还在等你。”
不，他不能死。可是，这些人的筹码是他，只要他死了，这些人就没有理由再去找夏祈了。只要他死了，夏祈就安全了。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祁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地上捡起那把刀，忍着腹部的剧痛，猛地将刀再次捅进自己的腹部。这一次，他用了全身的力气，刀刃几乎要捅穿他的腹部。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意识也开始模糊。他能听到那些男人惊慌的叫声，能看到他们慌乱地关掉直播，然后匆匆逃离小巷。他躺在地上，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身体越来越冷。他看着天边渐渐暗下来的乌云，想着夏祈录完音后找不到他会着急，想着两人还没来得及再去一次阿尔勒的向日葵田，想着夏祈说“每年都要陪你看日落”的承诺，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夏祈……对不起……”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不能陪你……看日落了……”
夏祈录完音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他拿起手机，想给祁落发消息，却发现自己之前发的几条消息都没有回复。他心里有些不安，赶紧收拾东西，快步往宿舍赶。
回到宿舍楼下，他没有看到祁落的身影。他以为祁落可能在花园里看书，就先回了宿舍。打开宿舍门，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小落？”夏祈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他打开灯，看到书桌上的钢笔还在，可祁落的书包和课本都不在，冰箱里的可丽饼也原封不动地放着。
夏祈的心里越来越慌，他拿出手机，再次给祁落打电话，却只听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他想起祁落下午发的消息，说“手机快没电了”，可他现在关机，会不会出什么事？
他赶紧下楼，去花园里找祁落，可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祁落的身影。他又去了祁落常去的图书馆、法语角，甚至去了两人之前一起去过的咖啡馆，都没有找到祁落。
就在这时，夏祈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陌生的私信，里面是一段短视频——视频里，祁落被几个男人围在小巷里，脸颊红肿，嘴角流血，手腕上有明显的伤口，腹部的衬衫被鲜血染红，整个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视频的最后，是那几个男人逃离小巷的背影。
夏祈的瞳孔瞬间收缩，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视频里祁落痛苦的表情，看着那片刺眼的红色，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疯了一样冲出宿舍，按照私信里附带的地址，往小巷的方向跑。
夜晚的巴黎街头，夏祈像疯了一样奔跑，黑色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恐惧和绝望。他不敢想象，祁落在他录音的这几个小时里，经历了多么可怕的事情。他想起祁落下午发的消息，说“我没事，别担心”，原来那时候，祁落已经被人抓走了，却还在骗他，怕他担心。
“小落，你一定要没事……”夏祈一边跑，一边喃喃自语，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你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终于，他跑到了那条小巷。远远地，他就看到地上散落的课本和血迹，还有那个熟悉的、穿着白色衬衫的身影。夏祈的脚步瞬间僵住，他不敢再往前走，怕看到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小落……”他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慢慢走过去。祁落躺在地上，深棕色的卷发被鲜血染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灰眸紧闭着，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他的腹部插着一把刀，鲜血已经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手腕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
夏祈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抱起祁落，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件易碎的珍宝。他能感觉到祁落的身体很凉，几乎没有温度，腹部的伤口还在不断涌出鲜血，染红了他的黑色衬衫。
“小落，醒醒……”夏祈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轻轻拍着祁落的脸颊，“我来了，你别睡，好不好？我们还要去阿尔勒看向日葵，还要一起看日落，你别睡……”
祁落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夏祈，灰眸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嘴角想扬起一个笑容，却因为疼痛而皱起眉头。“夏祈……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别来……危险……”
“傻瓜，我怎么能不来？”夏祈的眼泪滴在祁落的脸上，“你出事了，我怎么能不管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自己扛着？”
“我怕……怕他们伤害你……”祁落的声音越来越小，意识也开始模糊，“我死了……他们就……不会找你了……”
“不许说傻话！”夏祈紧紧抱着祁落，声音里满是绝望，“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已经打了急救电话，医生马上就来，你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
祁落轻轻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靠在夏祈的怀里。他能感觉到夏祈的心跳，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那是让他安心的味道。他想再说些什么，想告诉夏祈他很爱他，想告诉夏祈他还想一起去看向日葵，可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终彻底陷入了黑暗。
“小落！小落！”夏祈抱着失去意识的祁落，大声呼喊着。
糖纸下的玻璃渣
巴黎第十区医院的白色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总也散不去，混着窗外飘进来的秋雨凉意，缠在祁落的指尖。他躺在病床上，深棕色卷发被剪短了些——抢救时为了方便处理颈部的擦伤，夏祈亲手剪的，剪的时候手一直在抖，生怕碰疼他。此刻那些柔软的发丝垂在枕头上，遮住了他半只闭着的灰眸，只露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
输液管里的药液一滴一滴往下落，顺着针头钻进他手背的血管，带来一阵细微的凉意。祁落的视线落在输液管上，眼神空茫，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小巷里的画面——冰冷的刀刃、刺目的鲜血、直播间里恶毒的弹幕，还有高中时那个深夜，他在宿舍卫生间里用美工刀划开手腕，看着血珠滴在瓷砖上晕开的样子。那时候的疼和现在腹部的隐痛重叠在一起，让他忍不住蜷缩了一下身体，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守在床边的夏祈立刻凑过来，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紧张。他伸手想帮祁落调整姿势，却被祁落下意识地躲开了。
夏祈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被温柔取代。他收回手，轻轻按了按床头的呼叫铃：“我叫医生来看看，别硬撑着。”
祁落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不用，我没事。”他转过头，避开夏祈的目光，看向窗外——雨还在下，梧桐树叶被打湿，贴在玻璃上，像一幅模糊的水墨画。
自从三天前被救回医院，祁落就一直这样。话很少，总是发呆，偶尔夏祈跟他说话，他也只是简单地应几句，眼神里的光像被雨水浇灭了，再也没有以前那种看向向日葵时的亮。夏祈知道他受了惊吓，也没逼他，只是每天守在病房里，帮他擦脸、喂饭、读法语诗集，像照顾易碎的珍宝一样小心。
可只有祁落自己知道，他不是害怕，是绝望。小巷里的遭遇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封存已久的记忆——那些因为中度抑郁症而失眠的夜晚，那些被同学嘲笑“矫情”的日子，那些偷偷藏在枕头下的刀片，还有每次割腕后，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腕，心里那种既痛苦又解脱的矛盾感觉。
他觉得自己像个一张糖纸，还藏着无数的玻璃渣。以前夏祈在身边，他还能靠着夏祈给的温暖，勉强把那些玻璃渣裹在“糖纸”里，装作一副温顺柔软的样子。可现在，“糖纸”破了，玻璃渣露了出来，连带着他最不堪的过去，一起暴露在夏祈面前。
他配不上夏祈。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在他心里疯长。夏祈是那么好，像向日葵田里的太阳，温暖、明亮，值得所有人的喜欢。而他呢？他是个有抑郁症病史的人，是个会自残、会被黑粉轻易击垮的人，是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他怎么能把夏祈拉进自己的深渊里？怎么能让夏祈每天面对他这张死气沉沉的脸，还要担心他会不会再次伤害自己？
“小落，医生来了。”夏祈的声音打断了祁落的思绪。他抬起头，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身后跟着护士。医生检查了他的伤口，又问了几句身体状况，祁落都只是机械地回答“还好”“不疼”。
医生走后，夏祈端来一杯温水，递到祁落面前：“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出院后我们就回宿舍，我给你煮你喜欢的南瓜粥。”
祁落接过水杯，指尖碰到夏祈的手，温热的触感让他心里一颤，下意识地又想躲开。但他这次忍住了，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小口喝着水。他看到夏祈眼底的笑意，那笑意像阳光一样，却让他觉得更愧疚——夏祈还不知道他的所有过去，还不知道他是个多么糟糕的人。如果夏祈知道了，会不会也像以前的那些人一样，离开他？
晚上，夏祈回去给祁落拿换洗衣物，病房里只剩下祁落一个人。窗外的雨停了，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床头柜上。祁落从枕头下摸出一支笔和一张纸——那是昨天夏祈给他读诗集时，他偷偷藏起来的。
他坐起身，靠在床头，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握着笔，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深棕色的卷发垂在脸侧，遮住了他眼底的泪光。他想把心里的话写下来，却不知道该写给谁，只能写给自己。
“我像一张糖纸，里面包满了玻璃渣。”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祁落的眼泪滴在纸上，晕开了墨迹。他想起高中时，为了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抑郁症，他总是对着所有人笑，哪怕心里已经疼得快要死掉。那种笑容就像糖纸，甜甜的，却很薄，一戳就破。
“我习惯用糖纸来伪装自己，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见里面的玻璃渣。”
他想起第一次跟夏祈发现自己有抑郁症时的样子。那是在大一的时候，两人在上课时，他没按时吃药，突然抑郁症发作割腕了，才小声说希望夏祈帮他挡一下，别让别人看见。夏祈当时没有说话，只是把他抱进怀里，用衣服挡住了周围的目光，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那时候他以为，夏祈是能接受他的玻璃渣的。可现在他才明白，夏祈看到的，只是他愿意展示出来的、最轻微的一部分。夏祈不知道他曾经割过多少次腕，不知道他每次情绪崩溃时有多可怕，不知道他心里藏着多少黑暗。
“我会一次又一次地把触碰糖纸的人推开，用玻璃渣来试探他是否真心接受我，因为我害怕自己再次被抛弃，害怕自己的玻璃渣会划伤别人，更怕玻璃被人扔在地上。”
祁落的手开始颤抖，笔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痕迹。他想起昨天夏祈想抱他，他却躲开了。他不是不想被夏祈抱，是不敢。他怕自己身上的玻璃渣会划伤夏祈，怕夏祈抱着他的时候，会摸到他藏在心里的那些黑暗，然后像以前的朋友一样，说“你太可怕了，我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了”。他更怕，万一夏祈真的接受了他的所有，他却还是会因为抑郁症而伤害自己，到时候夏祈会有多失望，多痛苦。
“我是希望被人看见的，我很希望有一个不离不弃的人来接受我，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有人无条件接受和爱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呢？”
眼泪越来越多，打湿了纸张，让字迹变得模糊。祁落想起小时候，奶奶给他讲梵高的故事，说梵高虽然一生痛苦，却还是用画笔描绘出了最灿烂的向日葵。那时候他就想，要是自己也能像向日葵一样，只朝着阳光，不在黑暗里腐烂就好了。可他做不到，他总是被黑暗缠绕，连自己都不爱自己，怎么能奢求别人爱他？
“好奇怪，我总是寻求上天给我一个能真正接受和关心我的人，但是我又害怕有一个这样的人。”
最后一笔落下，祁落把笔扔在一边，双手捂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他怕夏祈就是那个能接受他的人，因为他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更怕夏祈不是，因为那意味着他这辈子，可能都要带着这些玻璃渣，一个人走下去。
他把纸折成小小的方块，放进病号服的口袋里，像藏起一个不能说的秘密。然后，他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一丝刻意的柔和，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戴上了那个假笑的面具。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夏祈提着保温桶走了进来。“小落，我给你带了南瓜粥，还热着，快尝尝。”夏祈的脸上带着笑容，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温柔，他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想帮祁落调整枕头。
祁落抬起头，对着夏祈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那笑容看起来很软，像以前一样，却没有直达眼底，只有他自己知道，笑容背后藏着多少眼泪和挣扎。“好啊，”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轻快，“我刚好有点饿了。”
夏祈没察觉到异样，只当他是心情好了些，心里松了口气。他打开保温桶，盛出一碗南瓜粥，吹凉了才递到祁落面前：“小心烫，慢慢吃。”
祁落接过碗，小口喝着粥。南瓜粥很甜，是夏祈特意放了冰糖煮的，可他却尝不出甜味，只觉得喉咙里发苦。他看着夏祈坐在床边，专注地看着他，眼神里的爱意那么明显，让他心里又疼又愧疚。
“夏祈，”祁落放下碗，轻声说，“等我出院了，我们去看看梵高的画展好不好？我听说最近巴黎有个新的画展，有很多他的素描作品。”他故意提起梵高，提起他们以前喜欢做的事，想让夏祈觉得，他还是以前那个祁落。
夏祈笑着点头：“好啊，等你出院，我们就去。你要是喜欢，我们还可以去卢浮宫，上次你说想再看一次《蒙娜丽莎》。”
“嗯。”祁落又笑了笑，低下头，避开夏祈的目光，拿起勺子，继续喝着碗里的南瓜粥。保温桶里的粥还冒着热气，可他的心里，却像被秋雨浇过一样，凉得发疼。
他知道，这个假笑的面具，他可能要戴很久很久了。他不能让夏祈知道他的过去，不能让夏祈看到他心里的玻璃渣，更不能让夏祈因为他，而陷入和他一样的深渊里。哪怕这样做会让他自己很痛苦，哪怕他很想扑进夏祈的怀里，告诉夏祈他有多害怕，他也只能这样做。
因为他是祁落，是一张包满了玻璃渣的糖纸。而夏祈，是他唯一的太阳，他不能让自己的黑暗，遮住太阳的光芒。
接下来的几天，祁落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状态。夏祈在的时候，他会笑着跟夏祈说话，会跟夏祈聊出院后的计划，甚至会主动靠在夏祈的肩膀上，听夏祈读法语诗。可只要夏祈一走，他脸上的笑容就会立刻消失，眼神又会变得空茫，手指会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那张纸，感受着纸张的褶皱，就像感受着自己心里的伤口。
有一次，夏祈帮他整理枕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腕——那里还留着割腕的疤痕，虽然已经淡化，却还是能看清。夏祈的手指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刚想开口问，祁落就赶紧把手抽了回来，笑着说：“不小心被纸划破的，已经好了。”
夏祈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他只能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只是把枕头整理好，轻声说：“以后小心点，别再弄伤自己了。”
“嗯，我会的。”祁落的笑容更甜了，可眼底的恐惧却更深了。他知道，夏祈早晚会发现他的秘密，早晚会看到他藏在糖纸下的玻璃渣。到那时候，夏祈会怎么做？是会像以前一样，抱着他说“我陪着你”，还是会转身离开，再也不回头？
他不敢想，也不能想。他只能继续戴着假笑的面具，像一个演员一样，在夏祈面前扮演着那个温柔、开朗的祁落。他把那张纸紧紧攥在口袋里，把那些黑暗和恐惧紧紧藏在心里，只把最甜的“糖纸”，展示给夏祈看。
因为他不知道，除了这样，他还能怎么留住他唯一的太阳。
糖纸下的玻璃渣，终究还是会伤人的。他不能让夏祈成为那个被划伤的人，所以，他只能选择推开夏祈，只能选择一个人留在深渊里。
巴黎的雨停了又下，医院窗外的梧桐叶渐渐染上浅黄，祁落出院的日子越来越近。夏祈每天依旧准时来病房报到，提着保温桶里的南瓜粥、烤面包，或是祁落以前爱吃的草莓挞，可他心里的不安却像藤蔓一样疯长——祁落的笑容越来越“标准”，眼底的光却越来越淡。
那天下午，夏祈帮祁落收拾出院要带的东西。祁落靠在床头看法语画册，深棕色卷发垂在脸侧，阳光落在他的发梢，像撒了层细碎的金粉。夏祈蹲在地上叠衣服，手指无意间碰到祁落放在床边的病号服口袋，一张折叠整齐的纸从口袋里滑了出来，落在地板上。
“小落，你的东西掉了。”夏祈下意识想捡起来递给他，可指尖刚碰到纸张，就看到祁落猛地抬起头，灰眸里闪过一丝慌乱，几乎是立刻伸手去抢：“没什么！就是一张废纸！”
他的反应太反常了，反常到夏祈的手指顿在半空。祁落很少有这样失控的时刻，哪怕是在小巷里被伤害时，他也只是隐忍地发抖，从未露出过这样的慌乱。夏祈看着祁落泛红的耳尖和紧绷的嘴角，心里忽然涌上一个念头——这张纸里，藏着祁落不肯说的心事。
“我帮你捡起来。”夏祈没等祁落反应，先一步捡起了纸。纸张很薄，边缘被反复折叠得有些毛躁，能隐约摸到里面写满了字。他抬头看向祁落，发现祁落已经低下头，深棕色卷发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苍白的下巴，手指紧紧攥着画册的边缘，指节泛白。
“小落，我能看看吗？”夏祈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他不想逼祁落，可他太想知道，那个总是笑着说“我没事”的祁落，心里到底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痛苦。
祁落的身体僵了一下，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夏祈慢慢展开那张纸，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纸上的字迹有些歪歪扭扭，还有被眼泪晕开的墨迹，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夏祈的心里——“我像一张糖纸，里面包满了玻璃渣”“我害怕自己再次被抛弃，害怕自己的玻璃渣会划伤别人”“怎么会有人无条件接受和爱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呢”。
原来祁落一直这么想。夏祈看着纸上的话，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想起高一那年，祁落突然转学，临走前只留给了他一幅梵高的向日葵速写，背面写着“夏祈，再见”。那三年，他每天都在找祁落，翻遍了所有可能的社交软件，去祁落以前的家附近等，甚至拜托老师打听，可祁落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
直到三年后，在漓江大学的校门口，他看到那个深棕色卷发、灰眸的男孩，抱着法语课本站在梧桐树下，才知道自己这三年的等待没有白费。他以为，他们终于可以一起走下去，一起去阿尔勒看向日葵，一起看遍所有的日落，可他没想到，祁落心里还藏着这么多的不安和自我否定。
他想起祁落每次躲开他的拥抱时的犹豫，想起祁落看到手腕疤痕时的慌乱，想起祁落总是笑着说“我没事”，却在深夜里对着窗外发呆。原来那些笑容都是假的，都是祁落用来伪装自己的“糖纸”，而糖纸下的玻璃渣，早已把祁落扎得遍体鳞伤。
“小落……”夏祈的声音带着哽咽，他走到祁落身边，蹲下来，轻轻握住祁落冰凉的手。祁落还是低着头，眼泪滴在画册上，晕开了梵高笔下的向日葵。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像以前的人一样，离开你？”夏祈轻声问。他想起祁落纸上写的“害怕再次被抛弃”，想起高一祁落转学时的决绝，或许那时候的祁落，也经历着这样的痛苦吧——害怕自己的抑郁症会拖累别人，害怕自己的“玻璃渣”会划伤在意的人，所以才选择了逃跑。
祁落没有说话，只是肩膀微微颤抖着，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
夏祈把那张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祁落的手心，然后伸手，轻轻把祁落揽进怀里。他动作很轻，生怕碰疼祁落的伤口，下巴抵在祁落的发顶，声音温柔而坚定：“小落，高一你转学的时候，我找了你三年。那三年里，我每天都在想，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是不是过得不好，是不是还在偷偷伤害自己。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只是心疼你，心疼你一个人扛着这么多痛苦。”
“现在也是。”夏祈顿了顿，手指轻轻抚摸着祁落的深棕色卷发，“我知道你害怕，害怕自己的抑郁症会拖累我，害怕自己的玻璃渣会划伤我。可你忘了吗？我们是恋人，恋人就是要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你不是一张包满玻璃渣的糖纸，你是祁落，是我喜欢的人，是我想一起看遍所有日落的人。”
祁落靠在夏祈的怀里，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在夏祈的温柔里彻底爆发出来，他紧紧攥着夏祈的衣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我以前割过很多次腕……”祁落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高中的时候，他们都笑我矫情，说我装病……我怕你知道了，也会觉得我很可怕，也会离开我……”
“不会的。”夏祈打断他，伸手擦去他的眼泪，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心疼，“我不会觉得你可怕，更不会离开你。你以前受了那么多苦，我没有陪在你身边，已经很愧疚了。现在我回来了，我会陪着你，陪着你一起对抗抑郁症，陪着你把糖纸下的玻璃渣，一点一点变成温柔的糖。”
他想起祁落纸上写的“希望有一个不离不弃的人来接受我，却又害怕有这样的人”，想起两人在阿尔勒向日葵田里的约定，想起祁落说“你是我唯一的太阳”。原来祁落一直都在渴望被爱，只是过去的伤害让他不敢相信，有人会无条件地接受他的一切。
夏祈轻轻捧起祁落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As long as you stand there, I will love you very much.”（只要你站在那儿，我就会很爱很爱你。）
祁落看着夏祈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真诚和爱意，没有一丝嫌弃，也没有一丝犹豫。他想起高一那年，夏祈在教室后门等他，笑着说“祁落，我们一起去看梵高的画展吧”；想起三年后重逢时，夏祈在漓江大学校门口，跑过来抱住他，说“小落，我终于找到你了”；想起在阿尔勒的向日葵田里，夏祈从背后抱住他，说“你是我要奔赴一生的日落”。
原来，夏祈一直都在，一直都爱着他，不管他是“糖纸”还是“玻璃渣”。
祁落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因为感动。他伸出手，紧紧抱住夏祈的脖子，把脸埋进夏祈的怀里，声音带着哽咽：“夏祈，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不该推开你……”
“没关系。”夏祈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以后有什么事，都要跟我说，别再自己扛着了。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要一起去看梵高的画展，一起回阿尔勒看向日葵，一起在巴黎的街头散步，一起把以前错过的时光，都补回来。”
祁落点了点头，靠在夏祈的怀里，感受着夏祈的体温和心跳，心里的不安和恐惧，渐渐被温暖取代。他知道，糖纸下的玻璃渣不会立刻消失，抑郁症也不会一下子就好起来，可他不再害怕了，因为他知道，夏祈会一直陪着他，陪着他一起，把玻璃渣变成糖，把黑暗变成阳光。
出院那天，夏祈帮祁落拎着行李，祁落走在他身边，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明亮。祁落偶尔抬起头，看向夏祈的侧脸，灰眸里不再是空茫，而是映着夏祈的身影，像盛着揉碎的星光。
夏祈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对着祁落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在看什么？”
“在看你。”祁落轻声说，嘴角扬起一个真实的、直达眼底的笑容——这一次，没有伪装，没有害怕，只有满满的爱意和安心。
夏祈笑着，伸手握住祁落的手，指尖与他的指缝相扣，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过来，像阳光一样，暖进祁落的心里。
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的日落要一起看，还有很多的时光要一起度过。夏祈知道，祁落心里的“玻璃渣”还需要时间去抚平，但他会一直陪着祁落，用爱和温柔，把那些尖锐的玻璃渣，都变成甜甜的糖。
祈一场夏永不落幕，却看祁连日落成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