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杯酒共今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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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来到河边的酒肆，梅含雪包下了整个二楼。店小二端上酒菜，楚晚宁的目光被桌上的梨花白吸引。琥珀色的酒液在琉璃盏中流转，倒映着窗外的花灯。
“师尊可还记得，上回在红莲水榭……”墨燃的声音突然低沉。
楚晚宁轻轻按住他的手：“都过去了。”
墨燃勉强一笑，倒了两杯酒：“敬……敬我们还能坐在这里。”
楚晚宁举杯与他相碰，酒液入喉，辛辣中带着梨花的清甜。薛蒙盯着面前的酒杯，突然开口：“这酒……和我爹娘酿的桂花酒很像。”
梅寒雪给他斟满酒：“尝尝？”
薛蒙犹豫片刻，一饮而尽。烈酒顺着喉咙灼烧而下，他呛得直咳嗽，却红着眼眶笑了：“辣死了！”
梅含雪给他夹了块酱牛肉：“慢些吃，没人跟你抢。”
薛蒙别过脸去，却悄悄夹起一只虾饺塞进嘴里。窗外飘起细雪，花灯在风雪中摇曳，像是永不熄灭的星辰。
墨燃忽然起身，取出一把玉箫：“师尊，可还记得《醉花阴》？”
楚晚宁一怔，点头道：“许久未听你吹奏了。”
墨燃将箫抵在唇边，清越的箫声如流水般倾泻而出。雪粒子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与箫声应和。楚晚宁闭上眼睛，任由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在死生之巅的月夜，墨燃也曾这样吹奏，那时的他，还不懂这曲子里藏着的心意。
一曲终了，梅含雪鼓掌道：“墨宗师的箫艺愈发精进了。”
墨燃淡淡一笑，看向楚晚宁：“全靠师尊教导。”
楚晚宁耳尖微烫，转移话题道：“师昧，你的手……”
师昧低头看着缠好纱布的手：“好多了，多谢……师尊关心。”
薛蒙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让我看看！”
师昧一怔，任由他查看伤口。薛蒙的指尖轻轻抚过纱布：“疼吗？”
“不疼。”师昧轻声道。
薛蒙突然抬头，眼中泛起泪光：“你总是这样……总是把苦都往自己肚里咽。”
师昧叹了口气，轻轻拭去他的眼泪：“薛蒙，我……”
“别说对不起。”薛蒙打断他，“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师昧愣了愣，忽然笑了，眼中泛起水光：“好，我答应你。”
梅含雪适时举起酒杯：“来，为了我们的重逢，干杯！”
众人举杯相碰，酒液在琉璃盏中荡起涟漪。薛蒙看着席间众人，忽然觉得眼眶发酸。两年前，他从未想过这样的时刻会如此难——故人相聚，灯火可亲。
“师尊，”墨燃忽然凑到他耳边，“可还记得在龙血山，你说过的话？”
楚晚宁一怔，随即想起那日在龙血山，他剖出半缕魂魄渡给墨燃，那时他说：“墨燃，你要好好活着。”
墨燃的声音更低：“你说过，要和我一起看尽人间烟火。”
楚晚宁转头看向他，墨燃的眼中映着花灯与雪景，仿佛藏着整个世界的温柔。他轻轻点头，将手覆在墨燃手背上。
薛蒙突然趴在桌上，声音含糊：“我……我还能再喝一杯吗？”
梅寒雪按住他的酒杯：“你已经喝了三壶了。”
薛蒙不服气地瞪着他：“我没醉！我还能……贪狼长老总说宗主要少说话，我都快被逼疯了……”话未说完，他一头栽进梅含雪怀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梅含雪无奈摇头，将他抱到里间的软榻上。梅寒雪给他盖上被子，轻声道：“睡吧，明天还有花灯会。”
楚晚宁看着沉睡的薛蒙，轻声道：“他…把死生之巅照顾的很好。”
师昧听着着薛蒙嘟嘟囔囔的声音，眼中满是疼惜：“是啊，都长大了。”
梅含雪回到席间，给众人斟满酒：“来，再干一杯！”
楚晚宁举杯，却发现师昧的酒杯还是满的：“你为何不喝？”
师昧垂眸看着酒杯：“我……不能喝。”
墨燃突然开口：“师昧，你可知为何梅宗主会突然出现？”
师昧一怔，看向梅含雪。梅含雪挑眉一笑：“自然是有人通风报信。”
楚晚宁：“是你……”
师昧苦笑一声：“我知道薛蒙总来这里，便托梅宗主暗中照看。”
梅寒雪倒了杯茶递给他：“你这身子，还是喝茶吧。”
师昧接过茶杯，轻声道：“多谢。”
楚晚宁看着师昧，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师昧的愧疚与孤独，或许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化解，但至少此刻，他们都在这里。
酒过三巡，众人的话渐渐多了起来。梅含雪讲着江湖趣事，梅寒雪不时插科打诨，薛蒙在软榻上发出轻微的鼾声。楚晚宁靠在墨燃肩头，任由醉意席卷而来。
“师尊，”墨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往后每年元宵节，我们都来这里可好？”
楚晚宁睁开眼，窗外的花灯依然明亮。他轻轻点头，将头埋进墨燃颈窝：“好。”
墨燃低笑一声，将他搂得更紧。师昧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与释然。梅含雪给他添了杯热茶，轻声道：“会好起来的。”
梅含雪的眼中闪烁着温暖的笑意。他忽然觉得，或许真的会好起来——只要他们还能这样坐在一起，哪怕只是一盏茶的时间。
雪停了，月光洒在河面上，像撒了一把碎银。酒肆里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店小二在楼下打盹，烛火在风中摇曳。楚晚宁望着窗外的花灯，忽然想起前世在红莲水榭的除夕夜，那时的他，从未想过今生还能拥有这样的温暖。
墨燃的呼吸渐渐平稳，楚晚宁轻轻抽出被他压着的手臂，替他掖好披风。他走到窗边，看着漫天的花灯，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师尊，”师昧的声音带着歉意，“对不起，我……”
楚晚宁转身，月光在师昧的睫毛上凝成霜花：“不用说对不起。你能回来，便是最好的。”
师昧眼中泛起泪光，低头道：“师尊，我……我一直想问，你恨我吗？”
楚晚宁沉默片刻，摇头道：“我只恨……恨自己没能早点看透真相。”
师昧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感激。楚晚宁轻轻叹气，取出一个玉瓶：“这是九转还魂丹的配方，你拿回去好好调理。”
师昧颤抖着接过玉瓶：“师尊……”
“别辜负我们的心意。”楚晚宁轻声道，“也别辜负你自己。”
师昧重重点头，将玉瓶贴身收好。窗外的花灯突然齐齐亮起，将整个夜空染成绚烂的彩色。楚晚宁看着师昧，忽然觉得，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故人相聚，恩怨消散，余下的岁月，只需要珍惜眼前的灯火与温情。
他回到桌前，墨燃已经醒了，正往他的酒杯里倒梨花白。楚晚宁坐下，举杯与他相碰。酒液入喉，辛辣中带着梨花的清甜，像是将整个春天都含在了嘴里。
“墨燃，”楚晚宁轻声道，“谢谢你。”
墨燃一愣，随即笑道：“谢什么？”
楚晚宁凝视着他的眼睛：“谢谢你……让我还能感受到这人间烟火。”
墨燃的目光变得温柔，他握住楚晚宁的手：“师尊，这人间烟火，我会陪你看一辈子。”
窗外的花灯次第熄灭，但酒肆里的烛火依然明亮。众人或坐或卧，呼吸声交织成一首安眠曲。楚晚宁靠在墨燃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渐渐合上眼睛。
雪粒子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一个永不褪色的故事。花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守护着这一室的温暖与安宁。而故事的主角们，终将在这烟火人间，继续书写属于他们的传奇。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杯酒共今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