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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往事流转 ...

  •   收到长安寄来的信件后,张予安和江绮急忙往回赶。回府后将人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个遍,确定她没有问题后才松了口气。

      蒙元玖再三向她解释:“阿婉,你再晚几日回来恐怕连我身上唯一的伤口都见不到了,我真的没事。”

      “我们才离开你就发生这种事,如何让人放心!”张予安眼眶微红,自责道:“我答应了王爷和兄长要好好照顾你,结果我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毫发无伤,却让你面对这么危险的事情。要是真有个好歹,我怎么向他们交代,怎么向我自己交代?”

      “这次是我大意了,绝对不会有下次!”蒙元玖反过来安慰她,然后望向她身后问道:“不过,你们怎么把这两位带回来了?”

      张予安还在擦眼泪,江绮贴心道:“我们收到信件时,卢公也在。他觉得郡主身边可用之人实在太少,正好阿皎武功高强,阿阳精通医术,可以成为你的帮手。”

      何皎何阳上前行礼。“阿弥,师父说你不要想着让我们回去。”

      “可,你们来我这边,师父怎么办?”何皎作为护卫一直跟随在卢鸿身旁,从未离开。

      “师父终日待在草堂,闲暇之余也会替人诊病,遇不到什么危险的事情。比起他,还是你更需要。”

      张予安牵着江绮要去厨房为她做一些补血的膳食,安顿何皎何阳的事情就交给了……

      “诶?林叔的风寒已经有小半个月了吧,难道还没有好?”张予安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林钟的身影,只好拜托了江颜。

      “林叔已经好了,不过近来不知为何心绪不佳,所以府里的事情全都交由阿颜处理了。”蒙元玖拍拍江颜,夸赞道:“好在这已经不是阿颜第一次接触了,熟练了许多,我们都很放心。”

      众人一齐点头。

      等到人影散去时,蒙元玖想起脸色苍白的林钟还是不放心,决定去看望一下。

      “林叔,你到底怎么了?”

      “我……”林钟犹豫许久,久到蒙元玖都觉得有些烦躁,然后就看到他突然跪地:“郡主,老奴有罪!”

      蒙元玖被吓了一跳,急忙上前要把人扶起来,谁知林钟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刺杀郡主的人就是任宗派来的。”

      “您怎么知道,这可不能乱说。”蒙元玖直起身,语气变得冷漠。

      “因为我是高山组织的成员。”

      高山组织成立是为了破坏青苍的稳定,林钟加入的晚,能接触到的成员只有任宗一个,所以他不知道创立者究竟和青苍有何过节,只知道他极其仇恨青苍。

      “所以,当日你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一个人外出,就是因为你知道他们会对我下手?”蒙元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可笑至极。

      “三原县一事,他们本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郡主竟然识得檀木上的蓝药,之后您又多次出手阻碍他们的计划,因此想除掉你一劳永逸。”

      “为什么要背叛鹤拓?”

      林钟辩解道:“我没有!郡主,我这样做都是为了鹤拓!”

      “我们叶榆自己的事情不应该让其他国家掺和进来,何况,鹤拓已经占据上风,青苍此时插手不就是为了坐收渔翁之利?我们对他们俯首称臣,这如何对得起战场上的将士!”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蒙元玖震惊无比,一时语塞。“国家的对抗背后有多种原因在起作用,我们还没有强大到可以独立解决这件事情。若是武力就可以决定一个地区的归属,天下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模样。战争可以在一瞬间解决矛盾,但这从来不是首选,它会带来无穷无尽的伤害。”

      “将士为了自己的国家就该付出一切,包括生命!虽然任宗让我加入高山别有意图,可这倒是合了我的心意。你们要一个将军在这样的国家荒废度日,怎么可能?”

      蒙元玖无奈道:“你视死如归,百姓又做错了什么。凭着你的一腔孤勇,可以战无不胜吗?可以所向披靡吗?没有人天生就该去做什么,士兵或许是父亲,或许是孩子,我们不能替别人选择他们生命的结局。”

      “无论是什么样的苦衷,选择成为一名士兵,就应该想好未来可能面对的结局。难道郡主认为,他们应该只被供养却不出力吗?”林钟不赞同她的想法。

      “你错了,如果战争无可避免,那士兵应该拿起手中武器,保卫家国,这是他们被供养的原因。他们应该有自己的觉悟,但这不是我们随意挑起战争的理由。战争带来的创伤,不仅在当下,还有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她眉头紧锁,“战后的重建和身体的伤口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得到治愈,那更深一层的呢?即使是岁月,这一位最高明的医师都无法保证。若是真的开战,鹤拓不会退缩,但那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在其位谋其事,不在其位却口出狂言,这会害死人的。没想到将你派来长安竟然会让你这么不满?”

      林钟听后沉默良久,回道:“我并没有不满,如果在我的帮助下,能让鹤拓的人来到长安后融入长安我很开心。只是你们没有想到我一个跛脚的老人,如何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家生活下去呢。”

      “我记得你离开鹤拓时,父兄为你准备了丰厚的盘缠,足够你在长安生活一段时日。”

      “是,可我才到益州就被人抢走了盘缠,所以任宗来到我面前时,我没有办法拒绝。”

      良久,蒙元玖叹气道:“此事是我们的疏忽,但你所犯之罪已是不可挽回的事实。你曾经是父亲的晨卫,如今便让组织的人来处理你吧。”说罢,她转身就离开了。

      闻天看到熟悉的面孔,也是沉默。还是林钟先开口,苦笑道:“我以为郡主会让我继续待在高山,打探消息。”

      “你成为高山成员那么久,接触到的人却只有任宗,很明显他们都不信任你。现在,你最好的归宿就是回道鹤拓去忏悔自己的错。”

      “我竟然还能有机会再回去?”

      闻天面无表情道:“鹤拓是你的来处,自然会是你最后的归处。”他挥手让人把林钟带走,然后走到蒙元玖面前请罪。“属下监管不力,竟然他在您身边潜伏许久,请郡主责罚。”

      “嗯,你们晨卫的确有问题,如果不是林叔主动暴露,我这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呢。”跪在地上的闻天更加愧疚了。“不过眼下长安暗流涌动,正是用人之际,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你回去之后好好整顿晨卫,别再辜负我的信任了。”

      “属下明白!”

      闻天悄无声息的离开,蒙元玖站在院子里停顿许久,推开门就看到了焦急等待的张予安。得知此事后,急匆匆从厨房赶来这里,她拉着蒙元玖坐在一旁的胡凳上,问道:“阿弥,我刚才看到林叔……”

      蒙元玖没有否认。“林叔许久没有回到鹤拓,被人挑拨做了几件坏事。好在他良心不安,及时向我坦白,没有带来过多的危害。这凳子我坐的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嗯。”张予安心情有些低落,但还是打起精神道:“待会儿我把药膳送到你房间。”

      “对了,我有事想要出去一趟,让……”蒙元玖斟酌道:“阿皎应该很熟悉长安的街道吧?让她和我一起。”

      卢聪元被罢免后,万年县衙忙得不可开交。余澄见到蒙元玖后,恭恭敬敬接待了她。

      “高山?”余澄皱眉道:“自我成为县令以来,从未听到过这个名字。不知郡主是从何处得到这个消息的?”

      “咳……”蒙元玖摸摸鼻子,正色道:“此事毕竟关乎我的安全,所以我私下留意了一下,结果没想到竟然发现这个大阴谋,所以急忙赶来告知余县令。您可以不信,不过如果高山真的存在,对于青苍来说是一个危险。”

      余澄解释道:“郡主不要误会,下官办案之前会例行询问一番,这并不是不相信您。”

      “我理解。当时我得到这个消息时,也确认了许久。不过毕竟这里是长安,最终我也不能确切的告诉余县令,这是不是事实。”

      “无论是真是假,下官都要多谢郡主,这关乎青苍百姓的安危。”余澄行礼道:“事不宜迟,下官这就去调查任宗,请您在府中静候。”

      作为千金坊最大的供货商,任宗和陈藏器相识已久,所以得知这个消息后,他用了很久去接受这个事实。任宗作为三原县一案的嫌疑者和刺杀蒙元玖的幕后之人,此事便交由万年县衙和三原县县衙一起解决。

      任家的祖宅位于延寿坊,因为主人并不常住在此处,所以这里只有一位看门的阍者。任氏的生意近年来十分兴隆,账册不在账房却在祖宅中,这本身就很可疑。

      “任宗的确做过木材生意,不过这不是秘密。任家遭遇灾祸后,他急着做出一番成就,但是又不知道哪种适合自己,所以他就什么都做,每一种都去尝试,持续的时日不长却也不短,最后在郭崇一的帮助下选定了药材生意。三原县的檀木运到时是几年前,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商人行商,应该会将经手的生意记录在账册上,我们先去找一找。毕竟刺杀一事有用的线索不多,我们只能先从这里入手了。”

      陈藏器点头,感慨道:“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榆宁郡主及时送来了突破口。不然现在余县令恐怕会无比头疼吧?”

      这话倒是不假,如果今日没有见到蒙元玖,余澄现在肯定是面对着卢聪元留下烂摊子发愁。

      一行人走进任宅,吩咐下属去搜查证据,除了账册之外,任何有用的线索都不能放过。任家的生意以药材为主,但是其他行业也有涉及,账目找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余澄命人将账册带回县衙,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找到任宗最初经商的记录。

      “竟然真的有?”孟允感到惊奇,他凑过去一看,上面记载的内容格外简单。“这些香料还有瓜果,他当时在应该是在岭南一带活动吧?并没有木材。”

      “檀木不仅仅是木材,它还是香料。”余澄倒是没觉得这是徒劳,但是也没觉得这是多有用的线索。“岭南地形特殊,因此会有许多奇珍异物,商人最爱去那里采买货物,任宗的行动并不奇怪。况且,三原县一案,当时找到的凶手是冯从简,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县令您的意思是说,任宗和冯从简在岭南相识后,用香料的名义带回了那棵有毒的檀木?”孟允试着找出其中的逻辑:“如果说任宗是高山的成员,他要给青苍制造麻烦,所以会这么做,那么,冯从简又是为什么呢?而且现在,冯从简已死,我们所有的疑问都只能从任宗那里询问了。”

      但是孟允觉得任宗不会轻易开口。

      余澄叹气道:“任宗是不是还没有开口?”

      “是,他一直说自己是冤枉的。”

      “我记得任宗是不是明年就要成昏了?”

      孟允点头:“和郭崇一的独女郭榆。说起来,任宗之所以这么努力经商,也是为了让郭家早点同意两人的昏事。”

      “看来两人的感情很好。那不如让郭榆去和他见一面,或许事情会有转机。”

      “下官本想着先去问一问郭榆知不知道任宗的所作所为,然后再看情况安排。”

      “也好。”

      二人确定后,继续分析任宗的目的。

      “三原县物产丰富且是长安城的供粮地,按照我们现有的线索,任宗从它入手一点儿也不奇怪。不过,他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布局的?和青苍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加入高山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这些我们只能从他口中知道了。”

      任家和郭家的婚约是自小就定下的。

      两家都以经商为生,同住鸣珂里,一来二去家中长辈就成为了好朋友。可惜好景不长,任家被仇人报复,任宗因为外出侥幸留下一命。等他醒过来,就看到面前担忧的郭榆。

      任宗并非亲生,但是郭家将他视为己出,郭榆更是喜欢的不得了。小时候每次她被欺负了,都是任宗为她出头,明明自己也大不了几岁,可任宗的确在当一个好兄长。踏青时节,两个人也会约着一起放纸鸢,在玩闹中他们都长大了。

      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一去不返,任宗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他一直很聪明,读书的时候,总是第一个明白意思,经常收到先生的夸赞,所以再知道商人之子并不能参加科举时,他低落了许久。好在他很快就整理好心情,背上行囊说要出去闯荡一番,郭父没有阻止,反而把任家留下的财产交给他。

      任宗拜别郭父,离开长安,郭榆就在这里等他回来。无论走到哪里,任宗每年都会给她寄信回来,与此同时,还有当地的特产。只要屋檐下的占风铎响起,郭榆就知道是任宗的信到了。

      终于有一天,任宗回来了,经过她的院子时,还携带院外的松香,那是郭榆最喜欢的香味,一瞬间就像是暖阳。闯出名堂之后的任宗不再频繁外出,郭榆开心极了,偶尔也会在一旁相帮,任宗也会帮着郭家处理一些琐事。虽然没有明言,但二人之间的情谊,众人都看在眼里。

      郭父终于同意让二人在明年年初完婚。

      但是,事情的发展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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