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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郭榆之死 ...

  •   “主君,属下已经向锦屏和光雾传达了您的命令。”

      “那她们是如何回应你的?”男子不紧不慢开口,手里还把玩着一件精美的瓷器。

      齐岳恭敬道:“光雾准备前去劝说任宗,并将一切事情全都推到他身上。”随后又补充:“虽然事情没有如期发展,但三原县想要恢复从前的模样还是需要三年五载的。”

      男子冷笑一声,摔碎了手中的瓷器。“在高山,事情只有成功和失败两种结果,人也只有这两种的结局。”

      “属下明白!”齐岳低头:“任宗现在还有刺杀榆宁郡主的嫌疑,青苍帝想要快点给鹤拓一个交代,想必不日我们就能听到他的死讯了。可惜,如果是卢聪元主管此案,我们行事会更加便宜些。”

      “我早就知道卢聪元这个废物靠不住。他仗着与武信交好,从七品小官做到了京兆府尹,将长安城治理的乱七八糟,却没有一个官员弹劾。”男子摆摆手让齐岳起来,叹道:“青苍若全是这样的父母官倒是替我省了不少力。百姓忍过这段艰苦的日子就能迎来新生,岂不美哉?”

      “主君从未忘记青苍的百姓,是大家的福气。如果不是榆宁郡主忽然出现,他们就可以早点过上这样的生活了。”

      鹤拓使团来到长安他们早就知道,让众人措手不及的是蒙元玖知晓蓝药一事。好在三原县只是试探,高山并没有投入太多的人力,还不至于暴露。

      “她不是就在长安吗?”男子擦拭手上的血迹,惋惜道:“不过林钟这个人,真是我们下的一步错棋。”

      “来日方长,主君。我们和青苍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第一次听到任宗的名字是在千金坊,那个时候蒙元玖才来长安,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后来,江绮和郭榆成为了朋友,知道她明年就要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亲了,江绮看着朋友说起这件事时眉间的笑意,真为她感到开心并祝愿她幸福。

      那个时候,江绮以为她的朋友可以有一个美好的以后。

      “节哀顺变。”蒙元玖礼貌安慰了一句,随后毫不客气道:“你接近阿绮是任宗的意思?”

      郭榆脸色苍白,看着状态就不好,但还是认真回道:“第一次在东市遇到郡主真的是偶然。之后,阿宗告诉我你是鹤拓的郡主,如果能和你成为朋友,或许不仅可以将生意做到鹤拓去,还能为我们的昏礼增添几分光彩。但是鹤拓的郡主岂是我能随意接近的?我只好从您身边的人入手了。最初的目的不纯,可阿绮是我的朋友这一点不会错。”

      对方坦白的太快,蒙元玖保持怀疑,而且这个理由听起来太过荒谬。

      “郡主觉得荒谬?”郭榆反问道。“风风光光嫁给他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

      “看来你也不知道任宗为什么要杀我。”蒙元玖把江绮叫进来:“既然是朋友,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说清楚,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江绮站在门外将事情听得明明白白。

      郭榆朝她一笑:“阿绮,之前利用你接近榆宁郡主,我……说到底,都是我对不住你。”

      “你应该知道我不在乎这些,因为在我们相处的这段时日里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好。”她一边拿食盒,一边解释道:“这段时日你一直为了郭伯父的事情奔波,肯定没有好好用过饭。这是我从桃花月带来的水盆羊肉,常乐坊至此处有些路程,应该有点凉了,希望没有影响它的味道,你先尝尝吧。”

      “多谢,你还能记挂着我的喜好。”

      江绮看着她默默叹气:“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听到几句话,原来商人出身,不能参加科举就是任郎君作恶的原因吗?”

      郭榆放下筷子,垂眸看向远处。

      她和任宗相处不久,但是很容易就看出他温和性格下隐藏的自卑。她曾经以为真心可以感化他,经商的成功可以让他变得自信,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错的。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吧。”郭榆道:“也许我是时候去见一见他了。”

      两位亲密的人时隔多日再次相见,心情早已大变。任宗蓬头垢面,早已不是往日的模样。他神色不明,见到郭榆后缩在角落里不发一言。

      “我当真令你如此厌恶,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我的确不愿看见你。不过郭娘子既有勇气来见我,看一眼倒也无妨。”任宗凑近,低声道:“或者应该称呼你光雾使呢?”

      郭榆没有理会他的威胁,心中却明白为何主君一定要他死。因为这样的人根本就无法共事,一旦没有好处,他会毫不犹豫的出卖你。“你现在还没有说出高山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有我们的把柄,还能救你一命是吗?”

      “是你带我走向不归路,然后高山彻底断了我的后路,所以我向你们提出这个要求过分吗?”任宗没有面临死亡的恐惧,反而悠然自得,笃定对方一定会救他出去。

      “当然不过分。不过你说是我引你走向不归路,难道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我提供给你选择,当日你没有丝毫犹豫就接受了。”

      事到如今,任宗也不再装模作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高山答应我推翻现在的统治后允我做官,那可比当一个商人好。阿榆,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思,此事了结之后,你在我心中就是真正的郭榆,我们会琴瑟和谐,成为一段佳话。”

      郭榆眼神闪动,问道:“此话当真?”

      任宗大喜过望,他又往前凑了凑,应道:“自然。啊——”

      狱卒赶来时就看到任宗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还能看到他眼中的不可置信。蒙元玖和江绮正在和余澄说话,听到动静后匆匆赶了过去,正好目睹郭榆用发簪了结自己。喷涌而出的血落到了地面上,也落到了众人的眼中。余澄赶紧命人传医师来。

      江绮抱着她,想用手捂住不断流出的鲜血,却发现这是徒劳。“阿榆,我……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没用的。”郭榆气若游丝,望着牢狱的墙壁,想起和锦屏的最后一面,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道:“任宗的所作所为我都清楚,他犯下的罪孽必将经受斩刑才能抵消。而且,他本来就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已无法唤回他的良知,可这些年来一起度过的岁月终究不是虚幻,我不愿见他承受这样的苦难,也想为任家最后的血脉留一个全尸。任宗万死难赎,难道我又是什么好人吗?阿耶不在了,这世间也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不过,临死之前还能看到有人为我落泪,不枉来这世上一趟。”她的目光看向任宗,闭上了双眼。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在眼前,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蒙元玖和万年县令。心情也十分复杂。蒙元玖瞥到掉在地上的发簪,鲜血将上面的曼珠沙华染红,显得格外妖艳。

      江绮抱着郭榆哭个不停,还是蒙元玖上前把她拉开。然后提出告辞:“此事余县令不必再派人去告知我了,之后你们向陛下禀告就好。”

      回府之后张予安看到江绮的样子大吃一惊,急忙询问发生了何事。得知后唏嘘不已:“郭家应该很快就会准备葬礼,我去让人准备吊唁。毕竟是相熟之人,总该尽一份心。”

      郭榆出殡那一日,蒙元玖带着江绮等人登门吊唁,还遇到了几位熟人。

      “嘉陵,原来你也认识郭娘子?”

      “成家和郭家、任家都是经商之辈,平日里多有往来。我和阿榆志趣相投,所以成为了好朋友。”成嘉陵眼睛红红的,带着哭腔:“清光还有事,我先告辞了。”

      张予安颔首,目送她离开,然后回身望着灵堂出神,直到蒙元玖走出来。

      因为心怀不满,任宗痛恨青苍帝、痛恨所有为官者、痛恨着所有能参加科举的人,所以他要报复,恰好此时有人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他结识了在外经商的冯从简,得知岭南深处一丛林中,盘栖着巨大的蓝蛇。其蛇有毒,其所触之地皆会沾染。而且,蓝蛇之毒毒发时,与箭毒木极为相似。任宗知道冯从简素来贪图蝇头小利,所以他将檀木说的天上仅有,地下无双,大火之后他藏起一块檀木,看到冯从简悄悄捡起来,就知道自己的替罪者出现了。冯从简死后,他以为这件事情可以长埋地下,无人知晓。

      三原县一案至此终于结束。

      百姓和县城都在慢慢走出过往,向着新生。蒙元玖在此次事件中不仅是受害者,而且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正逢西南诸国进犯青苍,帝王派右骁卫将军调集兵马,会同边地原有驻屯兵马前往征讨。鹤拓依据地形优势,为青苍军队提供了重要的帮助。因此青苍帝大手一挥,流水般的赏赐就送到了榆宁郡主府。

      送走传旨的内侍后,蒙元玖看着圣旨道:“不枉我们来来回回这么多次,差点儿把命都搭进去了。”

      张予安在一旁笑笑没回话,然后让婢女把赏赐交给江颜处理。

      “阿弥,你觉不觉得奇怪,为何高山一事像是消失了一样?任宗不提,连余县令都好像忘记了一样。”

      “那是因为不管是谁,手中都没有足够的线索。”本来指望从任宗口中问出一二,结果没想到郭榆动手太快,没来得及。

      “郭榆动手?”

      蒙元玖拿起一支发簪,满意的点点头。“她出现的太巧,或许和高山也有关系。”

      “那为什么余县令和孟县尉不阻止她去见任宗呢?”

      “因为郭榆隐藏的太好,直到最后一刻大家才明白她的意图。毕竟,一个知无不言的人总会减弱她身上的嫌疑,尤其是在对方给予了帮助之后。”

      “难怪你说之后不必让人告知了,上面催的很紧,两位县官恐怕也想过个好年。”

      而且他们并没有随意定罪,任宗的确是凶手。

      “高山的事情不会就这么过去,不仅我们会留心,万年县的诸位也不会放过。如果真如林叔所言,只要能赶在阴谋败露之前揭发,落到谁身上都是大功一件。”

      “阿弥,你真的认为没有及时阻止,长安就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吗?”

      蒙元玖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我不知道。虽然他们没有及时察觉三原县一事中的怪异,但那是因为蓝药的特殊性。我想,青苍地广物博,人才济济,或许不会。”

      长安难得迎来一个无风的冬日,恰好又是旬日,所以萧景安等人约着去了乐游原附近游玩。段时晏和赵云同从郡主府赶来的时候,他们才坐下准备用膳。

      看到二人手中的食盒,崔成之笑道:“这不是巧了。”

      赵云同往萧景安和郑少虞面前一放,开口道:“你们不去郡主府,那就只好便宜大家了。”

      众人一笑。

      “替我们多谢郡主。”

      蒙元玖早就知道萧景安和郑少虞肯定不会到府上做客,而且,国子监的假期都是固定的,难得迎来一个休息日,就算不在家中待着,也会约上三五好友外出。段时晏和赵云同进入国子监后,很快就融入了大家,所以这次收到了他们的邀请。正好崔成之几人都很喜欢郡主府的茶点,蒙元玖得知后就让二人带着食盒过来了。

      众人一边吃吃喝喝,一边谈论起长安城中最近发生的事情。

      “当日见到任宗时,完全看不出他心中竟藏着如此念头。”郑少虞感慨道:“谈吐见识不凡,果然是读书人,只是可惜了。”可惜他的出身,也可惜他的结局。

      “可商人在青苍多如牛毛,若是每一个人都想他一样心生怨怼,那我们的国家岂不是布满危险?还不如直接从源头上断绝他们的想法。”

      “读书难道是为了做官吗?”此话从他们口中说出,难免会有一种“何不食肉糜”之意。“我们的确可以以门荫入仕,但从一开始读书就是为了明理,明理修身,然后做人,青苍的百姓都应读书识理才是。这样看来,樊桐书院做的就很好,不论出身,不论贵贱,只要有一颗愿意向上向好的心,书院都能接纳。”

      有人不赞同:“然后再出现几个像任宗一样的人吗?如果任宗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聪慧,那么三原县的百姓还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吗?”

      “诶,世家出身的人做的也不全是光明磊落的事啊。”因为是冬日,所以崔成之将他常用的扇子换成了羽扇,仿佛这样带来的就是热风。“说到底,还是要看人的秉性如何。”

      “倘若这人本性纯良,一时误入歧途,那么知识或许可以为他指点迷津。若这人本性恶劣”萧景安摇摇头:“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总能找到作恶的理由。何况,商人读书,利于经商。没有他们的存在,现在的左藏库恐怕要少一半的财富。”

      姚以钦也附和道:“他们已经不能参加科举,也永远不会到国子监学习,为何还要阻止他们去樊桐书院学习呢。谁不想让自己成为更好的自己呢?”

      “这些年来,青苍的生意越来越繁盛,但与其他外族相比,我们还需要不断努力。如果所有的商人都能读书,或许这点差距很快就能追赶上。”

      “听少虞提到外族,我忽然想起来海右的使团似乎年后要来长安觐见陛下。”

      又说了许久,眼看天色不早了,众人互相告别回家。

      郑少虞走到萧景安身旁,问道:“近日我要去一趟净业寺,一起吗?”

      萧景安点头,刚要说话,却被后面赶来的姚以钦打断了。“净业寺吗?我正好要去终南山附近的沧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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