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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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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咸鱼也有春天》第一集录制中场休息，沈晏舟躲进了休息区，还没来得及补妆，门就被轻轻敲响。
应该是工作人员吧。
沈晏舟整理好心情，温和道：“请进。”
却不料，是程时探头进来，他嘴角挂着熟悉的、无辜的、天真到让人火大的笑容，“师父，好久不见。”
沈晏舟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但还是维持基本礼貌，语气疏离：“程时。”
程时有一瞬间的错愕，但他还是挂着那小狗般的笑容，凑过来时语气轻柔又甜腻，“师父，这三年你去哪了？怎么忽然就不见了。我找了你好久。”
程时拿着粉饼的手顿了顿，抬眼看着他，冷冷道：“不是你让我安安静静走人的吗？”
程时显然没料到沈晏舟会这么回答，他一脸困惑，“师父你……什么意思？我不懂。”
沈晏舟看着他这副“毫不知情”的模样，笑了出来，眼里却全无笑意。
——她都快忘了，程大明星最擅长的就是用他那张欺骗性的笑脸骗人，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让人放下戒心，当时她也是这么上当的。
沈晏舟和程时的相识，始于一次他的善心。
三年前，古装大戏《仗剑江湖行》在横店轰轰烈烈开机，沈晏舟是女主角安霖的替身，她要负责为安霖完成各种高难度武打戏。
那天，横店的人工雨下得跟山洪一样，她冷得浑身发抖，腰伤复发，导演却只在意她落点不对，让沈晏舟一次又一次重来。
像她这样的无名替身，就算摔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导演只会怪她拖延进度。
沈晏舟可丢不起这个机会。
再痛，也得笑着撑下去。
做好起步动作，沈晏舟又一次起跳—
“卡！你落点又偏了，重来！”
沈晏舟脸色发白，腰越来越痛，正当她撑到极限时，一个温润的声音插嘴道：“导演，别这样。大家拍得都累了。休息一下吧。”
沈晏舟费力地在瓢泼大雨中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古装，面容白皙的男子，那一刻，沈晏舟脑中缓缓浮现了几个字：“公子世无双”。
程时，全剧组演技最烂却最受宠的男主角，沈晏舟本来对这种流量避之唯恐不及，没料到，这时候偏偏只有他注意到了她的难受。
导演一脸为难，却不敢得罪程时，“可这场戏今天要拍完……”
程时笑出一口大白牙，眼里是没有被社会污染过的天真，“一定拍得完的，导演！你那么厉害，我们昨天不是还超前完成吗？”
程时替大家争取到了休息时间，而沈晏舟抚着腰，慢慢走到临演休息区，从包里翻出一颗止痛药，靠着墙闭眼小憩，等着疼痛过去。
哄完导演的程时，在片场找了半天，终于在角落里找到沈晏舟，“嘿！小替身！原来你在这里！”
沈晏舟腰还疼着，程时元气满满的高分贝嗓音，还有他那无邪的笑脸，都让沈晏舟有点烦躁。
可偏偏对方又是刚帮过自己的人。
沈晏舟打起精神，坐正身子，“前辈……刚才谢了。”
“不用起！你好休息吧！我找你是要给你这个！”说着，程时从手里的纸袋拿出一个热敷垫，“这个给你！你腰在痛吧？敷着会好一点。”
沈晏舟没有接过，只是默默看着他。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
程时一脸疑惑，“什么为什么？”边答，程时也没闲着，他在周边找了找插座，接着连上电，打开开关后，将热敷垫塞到沈晏舟怀里。
“为什么要帮我？”
她只是个180线替身，连副导演都记不得她的名字。
可程时是顶流啊！
他万人簇拥，势头正好，为何要关注她这个小替身腰痛不痛？
“你不舒服不是吗？”程时回答得理所当然，“不舒服就是要休息啊。”
好怪的人。
沈晏舟抱着程时给的热敷垫，默默在网上开始搜起这个人的信息，渐渐地，腰好像不痛了一点。
那次之后，沈晏舟开始关注起程时的动向，发现这人还真的就是天真到近乎单蠢。
被网友骂了，委屈就写在脸上，一整天都在闹小脾气；看到女工作人员搬了一堆纸箱，二话不说就跑去帮忙搬，却不小心弄碎了里面的三个碗；简简单单的一段古文台词，NG二十几次还说不好，导演想发火，可一看到他那讨好的笑，脾气又发不出来了。
沈晏舟之所以会成为程时的“师父”，就是因为那次的NG事件。
那场戏一路拍到深夜，沈晏舟刚收工，走在路上，却听到墙边有人叹气。
“不破楼兰终不还……唉，编剧去死去死，写这什么词！难死了！”
沈晏舟认出声音的主人，循声一看，果然是程时蹲在墙角，对着剧本苦恼。
她忍不住道：“有那么难吗？”
“难啊！”程时是个自来熟，有人和他搭话，他便苦着脸开始抱怨：“我就是背不住词！导演还让我演出什么豪气和坚定……我哪演得出来啊。”
听说程时在国外长大，估计就没背过几句唐诗，而古装剧台词又都一大串，也不怪他记不住词。
沈晏舟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想到他之前帮过自己，还是走了过去，“你搞不懂剧本的意思吗？”
“……嗯。搞不懂。而且剧本上还说，要演出什么保家卫国的决心，经纪人说让我表情坚定一点就行，我照着演了啊，导演又不给过！”程时说话时，总是自带一种甜腻的，撒娇的感觉，让人拿他没有办法。
沈晏舟大概明白程时的问题在哪了，“你先别抓着这几句词看。你觉得，这角色为什么要上战场？他明明可以躲起来，为什么要去做这种找死的事？”
程时想了想，“他想……保护家人和国家？”
沈晏舟继续引导：“对！这个角色要上战场了，他除了坚定之外，肯定也还有很多情绪……”
那天，就着街灯微弱的灯光，沈晏舟带着程时一个字一个字的读剧本，引导他理解角色，教得比表演老师还认真。
在沈晏舟的教导下，程时破天荒进步不少，后来还凭借这部剧拿了个视帝。
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沈晏舟喜提了一个徒弟，在片场天天和程时待在一起研究剧本，偶尔还会一起吃火锅、打游戏。
沈晏舟觉得多个徒弟也不错，这人天真、有点呆，但……不讨人厌。
然而，一次两人一起去逛超市的时候，被狗仔拍到了。
标题下得很耸动：程时和安霖甜逛超市，回爱巢密会六小时
狗仔拍得模糊，热搜却直接爆了，谁也没发现照片里的根本不是安霖，而是她这个替身演员。
更可笑的是，程时的经纪公司居然顺水推舟，干脆把这场乌龙炒成绯闻，还跟安霖合作预热新戏。
沈晏舟当了安霖这么多年的影子，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的绯闻却反倒被安霖替代了。
而真正的绯闻主角沈晏舟，就这样无人在意地被一脚踢开。
如果只是这样，沈晏舟顶多觉得有点郁闷，可后来，沈晏舟戏拍到一半，就莫名其妙被通知不用去了，程时的经纪人甚至找上她，“沈小姐，抱歉，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沈晏舟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她都还没从丢了工作的冲击中反应过来。
对方开门见山地说了：“沈小姐，我就直接说了，你和程时的绯闻，给我们公司带来很大的困扰。”
“那是误会！”沈晏舟急忙辩解，“我和程时是要和大家去聚餐……”
“这不重要。”经纪人打断，“你们到底是一起逛超市、约会，还是同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狗仔怎么写，粉丝怎么看。你们的绯闻让小时粉丝大规模脱粉，幸好现在安霖配合炒CP，反而获得了一波热度，才没有让事情失控。”
沈晏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
“小时还在上升期，这种风险我们不能再有。你也知道，这圈子龙蛇浑杂，有的人想红，什么都敢试。”对方意有所指，还假惺惺地说：“当然，我不是针对你，只是我得保护我的艺人。”
对方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错，可却让沈晏舟深深觉得被羞辱：“小时太单纯，容易相信人。你不会不懂吧？”
沈晏舟垂下眼，“这些话，是他的意思？”
“是。他提议的——所以我们才把新闻公关成和安霖的绯闻。”
……沈晏舟没再多问，只轻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离开咖啡厅的路上，她把《仗剑江湖行》的剧本、为程时写的演技笔记，通通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顺带把程时的联系方式全都拉黑了。
沈晏舟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程时有交集，没想到，三年后，他又一次站在她的面前，睁着他那双无辜地小狗眼，等她给予一个答案。
“师父，什么安安静静地离开？我不懂。”
沈晏舟不想再和他纠结三年前的往事，“听不懂就算了。这是我的休息室，请你离开。”
“我不走！你说清楚！”
程时不屈不挠，他绕到沈晏舟面前，继续控诉：“三年前你突然就消失了，传讯息给你也没回，打你电话也不接，你还把我拉黑！”
“拉黑就拉黑，都过这么久了，你也该翻篇了吧？”沈晏舟忍下那份隐约的不甘心和委屈，冷笑，“我们只不过是同剧组的同事，偶尔一起打过游戏、吃过几次火锅而已。还有，不要再叫我师父了！你那么红啊！你喊我做师父，别人听了怎么想？”
“你本来就是我的师父啊……而且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程时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叩叩”两下敲门声，打断了两人争执。
沈晏舟撇过头去，整理好心情，换上截然不同的语气，道：“请进。”
门外的冯亦初八成听到了里面的争执，他站在门边，探头进来，表情有些尴尬，“晏舟，导演喊你去录访问。你们……还好吗？”
“啊，好的。”沈晏舟露出笑容，她不打算解释，头也不回地把程时丢在后面，“我们走吧。”
冯亦初点点头，忍不住看了程时一眼。
此刻的程时一脸不爽，却只能站在原地，目送两人离开。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拼命找了三年的沈晏舟，重逢的时候，会对他视而不见。
——但节目才刚开始。
程时倒要好好“观察”一番，他就不信，她真的能从头到尾，对他无动于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