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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第131章 岭南平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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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黑水峒。
连绵的雨季终于迎来短暂的喘息。铅灰色的云层低垂，湿热的空气如同粘稠的浆糊，裹挟着浓重的硝烟、血腥、硫磺以及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腐烂尸骸和奇异甜香的瘴疠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黑水河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断木和浮尸，在狭窄的峡谷间奔涌咆哮，发出沉闷的呜咽。两岸陡峭的崖壁上，焦黑的痕迹如同巨大的伤疤，裸露的岩石上残留着暗红色的血渍。被战火焚毁的村寨废墟中，几缕残烟袅袅升起，更添几分凄凉。
赵虎驻马于北岸高地。玄铁重甲上沾满泥泞和干涸的血迹，右臂的绷带早已被血水浸透，紧贴在皮肤上，每一次动作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他脸色因连日鏖战而显得蜡黄，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永不熄灭的怒火与冰冷的杀意，如同鹰隼般死死锁定着对岸那片被浓密雨林覆盖的、如同巨兽蛰伏般的陡峭山崖——苏若雪最后的巢穴！
“将军！”拓跋烈策马上前，魁梧的身躯如同铁塔，豹眼中布满血丝，“鹰眼卫回报！那妖女就藏在‘毒龙涧’！洞口狭窄，毒瘴弥漫！岩刚那老狗带着最后的死士守着！里面……据说全是毒虫蛊物！”
赵虎嘴角勾起一丝狰狞的弧度，眼中寒光爆射：“毒虫？哼！老子今天……就给她来个……火烧毒龙！”
他猛地举起手中那柄暗沉如墨、剑脊流淌着血色纹路的“血魄”剑！剑锋直指对岸！
“传令！”
“火器营！上前！”
“虎蹲炮！装填！目标——毒龙涧洞口！给老子……轰开它！”
“得令！”传令兵嘶声怒吼！
轰隆隆——！
沉重的车轮碾过泥泞！数十门黝黑的虎蹲炮被推上前线！炮口狰狞地指向对岸密林深处那若隐若现的洞口！炮手们动作迅捷，将沉重的铅弹和包裹着火药、硫磺、砒霜的毒火弹塞入炮膛！引线被点燃，发出嗤嗤的声响！
“放——！”赵虎血魄剑狠狠劈落！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撕裂了湿闷的空气！大地剧烈震颤！数十道炽热的火舌从炮口喷涌而出！裹挟着死亡气息的弹丸和毒火弹，如同地狱的流星，狠狠砸向对岸！
砰！砰！砰——！！！
剧烈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山崖崩塌！碎石横飞！洞口处浓密的藤蔓和树木瞬间被炸得粉碎！火光冲天而起！毒烟混合着硫磺的刺鼻气味弥漫开来！洞口被硬生生撕开一个巨大的豁口！露出里面幽深黑暗的通道！
“啊——！”
“救命——！”
洞口守卫的土司死士瞬间被爆炸吞噬！惨叫声被轰鸣淹没！
“弩箭手！火箭！覆盖射击！”赵虎厉声再喝！
嗡——！咻咻咻——！！！
早已蓄势待发的北斗军弩手，扣动扳机！密集如雨的火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射入被炸开的洞口和周围的山林！火焰瞬间蔓延！浓烟滚滚！
“林墨！”赵虎转头！
“末将在！”
“带‘七杀营’！从上游断崖攀过去！堵住后路！别让那妖女跑了！”
“拓跋烈！”
“末将在！”
“带你的人！正面强攻！给老子杀进去！”
“其余人！随我！压阵！”
“杀——！！！”震天的怒吼如同海啸般爆发！
黑色的铁甲洪流，如同决堤的怒涛，在弩箭和炮火的掩护下，朝着那燃烧的洞口，悍然发起了冲锋！
毒龙涧深处。
巨大的溶洞内，光线昏暗。洞壁上镶嵌的磷火石散发出惨绿色的幽光，将扭曲的钟乳石映照得如同鬼魅的獠牙。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甜腻腥气、硫磺味以及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无数细足爬行的窸窣声！
苏若雪蜷缩在溶洞最深处一块冰冷的巨石上。她身上的黑袍早已破烂不堪，沾满血污和泥泞。琥珀面具早已碎裂丢弃，露出那张布满狰狞疤痕、因剧毒反噬和疯狂而扭曲的脸。左脸的蜈蚣疤痕如同活物般蠕动，右臂依旧扭曲地耷拉着。她眼神浑浊，瞳孔深处那幽蓝的火焰早已熄灭，只剩下无尽的怨毒与歇斯底里的疯狂！
洞外传来的剧烈爆炸和喊杀声，如同重锤般敲击着她的神经！她身体剧烈颤抖着，口中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来了！他们来了！秦琬卿的走狗！”
“杀！杀光他们！”
她猛地抓起身边一个陶罐，狠狠砸在地上！罐内粘稠的、散发着刺鼻腥气的暗绿色液体流淌而出！液体中，无数细小的、如同米粒般的黑色虫卵疯狂蠕动！
“去！我的宝贝们！”苏若雪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声音尖锐刺耳，“咬死他们！吸干他们的血！让他们……生不如死！”
随着她的嘶吼，溶洞深处，那如同潮水般的窸窣声骤然加剧！无数色彩斑斓、形态狰狞的毒虫——拳头大小的血红色蜈蚣、长着锋利口器的碧绿毒蝎、翅膀上布满诡异花纹的毒蛾、还有如同潮水般涌出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尸甲虫……如同被唤醒的恶魔，从岩缝中、从阴影里、从堆积的骸骨中疯狂涌出！汇成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五颜六色的死亡洪流，朝着洞口的方向汹涌扑去！
“啊——！”
“毒虫！好多毒虫！”
“我的腿！啊——！”
冲在最前面的北斗军士兵瞬间被虫潮淹没！惨叫声此起彼伏！毒虫爬上他们的身体，钻入甲胄缝隙，噬咬皮肉！剧毒瞬间蔓延！士兵们痛苦地翻滚着，皮肤迅速溃烂发黑！
“退！快退！”拓跋烈目眦欲裂，挥舞着狼牙棒，狠狠砸飞一片毒虫！粘稠的汁液四溅！
攻势瞬间受阻！士兵们被恐怖的虫潮逼得连连后退！洞口狭窄，毒虫源源不断涌出！形势危急！
就在这时——
“不要慌！”一个清越而镇定的声音穿透了混乱的惨叫和虫鸣！
谢瑶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她并未披甲，只着一身绯红色的御史官袍，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她身后，跟着数十名背着沉重药箱、神色紧张的医官和助手！
“药粉！快！”谢瑶厉声喝道！
医官们立刻行动！他们迅速从药箱中取出早已配制好的、散发着浓烈刺鼻气味的黄色粉末！动作熟练地将粉末装入特制的竹筒喷粉器中！
“对准虫群！喷！”谢瑶玉手一挥！
嗤——！嗤——！嗤——！
数十道黄色的药粉烟雾，如同黄色的旋风，猛地喷向汹涌的虫潮！
药粉触及虫群的瞬间！
“嘶——！”
“吱吱——！”
令人牙酸的尖利嘶鸣声骤然响起！冲在最前面的毒虫如同被滚油泼中，身体剧烈抽搐、翻滚！色彩斑斓的甲壳迅速失去光泽，冒出缕缕青烟！成片的毒虫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后面的虫群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发出惊恐的嘶鸣，攻势瞬间一滞！
“有效！药粉有效！”士兵们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弩箭手！换药箭！”谢瑶再次下令！她手中拿着一支特制的弩箭，箭头包裹着浸透药液的布条！
早已准备好的弩手立刻更换箭矢！点燃布条！
“放！”谢瑶清喝！
嗡——！咻咻咻——！！！
燃烧着药火的弩箭，如同流星火雨，精准地射入虫潮深处和溶洞岩壁的缝隙！药火爆开！刺鼻的药烟混合着火焰，瞬间在虫群中蔓延！毒虫发出更加凄厉的嘶鸣，如同潮水般向后退缩！
“冲进去！”拓跋烈抓住战机，怒吼一声，挥舞着狼牙棒，如同人形凶兽，率先冲入被药烟笼罩的洞口！北斗军士兵士气大振，紧随其后！
溶洞深处。
苏若雪听着外面虫群的嘶鸣和士兵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眼中疯狂更甚！她猛地从巨石上跳下，枯瘦的手指抓向祭坛上那块散发着暗红光芒的血玉碎片！
“秦琬卿！萧战！你们不得好死！”她嘶声尖叫，声音如同夜枭啼哭，“一起死吧！一起下地狱！”
她将血玉碎片狠狠按向自己的心口！一股更加浓郁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暗红色光芒从碎片中爆发出来！她周身皮肤下，无数黑色的血管如同蚯蚓般疯狂蠕动！她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尖啸！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精神冲击的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北斗军士兵瞬间如遭重击！眼神呆滞，七窍流血，软倒在地！
“妖女！受死！”拓跋烈怒吼一声，狼牙棒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苏若雪！
苏若雪身体如同鬼魅般扭曲，险险避开！她反手一挥！数道幽蓝色的火焰如同毒蛇般射向拓跋烈！
拓跋烈挥棒格挡！火焰撞在狼牙棒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一股阴寒之气顺着手臂蔓延！
“保护将军！”士兵们怒吼着扑上！
苏若雪如同疯魔，在狭窄的溶洞中左冲右突！幽蓝火焰、毒针、以及她口中发出的、带着精神冲击的尖啸，不断收割着士兵的生命！她身上的黑袍被撕裂，露出布满黑色血管和溃烂伤口的皮肤，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困住她！”谢瑶的声音在后方响起！她冷静地观察着战局，手中紧握着一枚特制的、浸透了强效麻沸散和解毒药液的银针！
“结网！”林墨厉喝！数名“七杀营”死士手持特制的、浸满药液的坚韧渔网，从不同方向扑向苏若雪！
苏若雪厉啸一声，身体猛地腾空！试图避开！然而，她重伤未愈，动作终究慢了一瞬！
嗤啦——！
坚韧的渔网瞬间将她兜头罩住！网上浸透的药液接触到她的皮肤，发出滋滋的轻响！一股强烈的麻痹感瞬间传遍全身！
“呃啊——！”苏若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挣扎！但渔网越收越紧！药力迅速发作！她的动作越来越迟缓！
就是现在！
谢瑶眼中寒光一闪！手腕猛地一抖！
咻——！
一道细微的银光，如同闪电般划破昏暗！精准无比地刺入苏若雪脖颈侧面的穴位！
苏若雪身体猛地一僵！挣扎瞬间停止！眼中的疯狂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怨毒和难以置信的惊骇！她死死盯着谢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身体软软地瘫倒在渔网中，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毒蛇。
溶洞内，瞬间死寂。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士兵们粗重的喘息。
拓跋烈大步上前，看着渔网中如同死鱼般瘫软的苏若雪，眼中闪过一丝快意，猛地啐了一口：“呸！妖女！也有今天！”
林墨上前，用特制的牛筋绳将苏若雪捆了个结实，又用浸透药液的布团塞住她的嘴。
谢瑶走到近前，看着苏若雪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眼神平静无波。她俯下身，从苏若雪紧攥的手中，轻轻掰开手指，取出了那块边缘参差不齐、依旧散发着微弱暗红光芒的血玉碎片。碎片入手冰凉，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邪异气息。
“带走。”谢瑶的声音清冷，“押回京城！听候陛下发落！”
一个月后，京城。
初冬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子，抽打着斑驳的城墙。朱雀大街上，却人山人海，万头攒动！百姓们裹着厚厚的棉衣，踮着脚尖，伸长脖子，朝着城门方向张望，脸上充满了兴奋与期待！
“来了！来了！”
“快看！是赵将军！”
“还有拓跋将军！”
“后面……后面那个铁笼子！里面是不是……那个妖女？！”
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赵虎一身玄铁重甲，披着猩红披风，一马当先！他右臂的伤似乎好了许多，眼神锐利如鹰，带着凯旋的威严！拓跋烈紧随其后，魁梧的身形如同铁塔，豹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在他们身后，是一队队盔甲鲜明、士气高昂的北斗军和凉国铁骑！队伍中央，一辆由四匹健马拉着的、特制的精钢铁笼车格外醒目！笼内，苏若雪蜷缩在角落。她穿着肮脏的囚服，头发蓬乱如草，脸上疤痕狰狞，眼神空洞而怨毒，如同被拔去毒牙的蛇。铁笼四周，是手持强弩、眼神警惕的“七杀营”精锐！
队伍最后，是一辆轻便的马车。车帘掀开一角，露出谢瑶清丽而沉静的脸庞。她依旧穿着那身绯红色的御史官袍，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风霜，眼神却更加坚定明亮。
“赵将军威武！”
“拓跋将军威武！”
“谢御史巾帼英雄！”
“陛下万岁！大靖万岁！”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京城！百姓们挥舞着手臂，激动地呼喊着！无数鲜花和彩带抛向空中！
赵虎和拓跋烈在马上抱拳致意。谢瑶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欢呼的人群，落在远处巍峨的皇城方向。
宣政殿前。
秦昭身着玄色龙袍，立于高高的丹陛之上。萧战身披紫色蟒袍，端坐于她身侧的紫檀圈椅中，双目紧闭，灰翳的眼睑下，却仿佛能“看”到那凯旋的盛况。
寒风卷起她的袍角，猎猎作响。她望着远处缓缓驶来的凯旋队伍，望着铁笼中那个如同烂泥般瘫软的身影，胸口的血玉符咒传来一阵灼热的悸动。
苏若雪……终于……落网了。
她缓缓抬起手，对着凯旋的方向，轻轻一挥。
“开城门——！”
“迎——凯旋将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