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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僵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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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时见苏涣没反应，以为他不信这花的功效。
他想起自己处理伤口的“经验”，立刻抓起旁边石臼里一些晒干的、气味辛辣刺鼻的驱虫草粉——那是他平时被毒虫咬了随手撒的东西。
他抓起一大把草粉，看也不看，就要往自己膝盖上那狰狞翻卷、还在渗血的伤口按去！
“住手！” 苏涣的声音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促和……一丝惊怒！
烛时的动作猛地顿住，愕然抬头。
苏涣的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地盯着他手中那把辛辣的草粉，声音冰冷，却带着一种医者本能的严厉：“那个烂肉！你想这条腿废掉吗？！” 他看着烛时膝盖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和混杂的泥污，几乎是下意识地命令道：“蒲公英叶！捣碎敷！”
洞穴里瞬间寂静。
烛时保持着抓草粉的姿势，银绿色的竖瞳直勾勾地盯着苏涣，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随即，那震惊如同投入火种的干柴，猛地爆发出巨大的、璀璨夺目的惊喜光芒！
“你……” 烛时的声音因巨大的激动而微微发颤，他猛地丢掉手里的草粉，像发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藏，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在昏暗的光线下闪闪发光：
“你在关心我？！怕我死掉？！”
不等苏涣有任何反应，烛时立刻化身最听话的学生。他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冲到洞口，笨拙地揪下大把大把的蒲公英叶子，塞进石臼里，拿起石杵就胡乱捣了起来。动作急切又认真，仿佛在执行一项神圣的使命。
苏涣被他那直白的、毫不掩饰的狂喜笑容刺得心口发慌。他猛地别过脸，紧抿着唇，声音硬邦邦地砸出来，试图掩盖那一瞬间的失态和心湖的震荡：
“不想你伤口发臭熏死我。”
烛时捣药的动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苏涣紧绷的侧脸一眼，嘿嘿傻笑了两声，没说话，低下头更卖力地捣鼓起来，仿佛那声别扭的嫌弃，是世上最动听的夸奖。
苏涣攥紧了藏在兽皮下的拳头，指尖深深陷入掌心。石臼捣药的沉闷声响，此刻却如同擂鼓，一声声敲在他混乱的心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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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寒意，如同潜伏的巨兽，终于向雨林亮出了獠牙。连绵的阴雨带来了湿冷入骨的寒气，阳光成了奢侈的回忆。
洞穴深处，那点萤石的微光，也驱不散从石缝、从洞口藤蔓缝隙里丝丝缕缕渗透进来的阴冷。
苏涣裹紧了身上所有的兽皮，依旧感觉那寒意如同活物，钻进他的骨髓深处，啃噬着他的关节。手脚冰凉麻木，嘴唇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气。熟悉的、深入灵魂的寒冷，裹挟着旧日的阴影，再次将他拖入冰窖。
寒疾，在湿冷的催化下，无声无息地发作了。
他蜷缩在石床的角落，像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意识在冰冷的麻木和尖锐的刺痛间沉浮。
烛时盘坐在洞穴中央的石台上，银白的蛇尾无意识地轻轻拍打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啪啪”声。他的目光，几乎黏在角落里那个颤抖蜷缩的身影上。银绿色的竖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和一种……笨拙的挣扎。
他想靠近。像上次寒夜那样，用自己温热的蛇躯去温暖那个冰冷的人。那念头如此强烈，源自血脉深处的本能。
可是……珍珠项链被扯碎的瞬间，苏涣眼中那刻骨的屈辱和恨意，如同冰冷的烙印，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
他怕。
怕自己再次被推开，怕看到那双眼睛里再次燃起厌恶的火焰。那种被拒绝的刺痛，比毒刺虫的叮咬更让他难以忍受。
烦躁。烛时开始无意识地在石台上小幅度地来回挪动，鳞片的光泽随着他内心的挣扎而忽明忽暗，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洞穴里只剩下苏涣压抑的、因寒冷而发出的细微颤抖声，和他自己尾巴拍打地面的单调回响。
时间一点点流逝。洞外的风声似乎更凄厉了，夹杂着冰粒敲打树叶的细碎声响。苏涣的颤抖越来越明显，蜷缩的姿势透出一种濒临破碎的脆弱。
烛时猛地停下了所有动作。他看着苏涣青紫的嘴唇，看着他因寒冷而微微抽搐的身体，看着他紧闭双眼、长睫上凝结的细微霜气……
担忧和心疼，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冲垮了所有的犹豫和顾虑！
去他的拒绝！他不能让他的宝贝冻死！
没有任何犹豫，烛时的下半身瞬间爆发出柔和的银光，巨大的、覆盖着冰冷银白鳞片的蛇尾取代了双腿。他滑下石台，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谨慎和试探，如同靠近一只随时会惊飞的蝴蝶。
他缓缓地、无声地挪近石床。温热的蛇躯带着强大的生命热源，一点点靠近那团冰冷。
苏涣在极致的寒冷中，感觉到一股庞大的热源在靠近。异类冰冷鳞片的触感和那熟悉的气息，让他身体瞬间僵硬！本能的恐惧和抗拒在冰冷的躯壳下翻腾。
烛时察觉到了那细微的僵硬。他停顿了一下，银绿色的竖瞳在黑暗中紧紧锁定苏涣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脸。
然后，他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动作极其缓慢地将自己温热的蛇身，小心翼翼地、一圈圈地，缠绕上苏涣冰冷蜷缩的身体。
紧密的缠绕带来了压迫感，也带来了源源不断的、霸道而真实的暖意。同时，他那条粗壮的蛇尾灵活地甩向洞口，用宽厚的尾部肌肉，严严实实地堵住了那灌入刺骨寒风的缝隙！
动作完成，烛时保持着半蛇形态，身体紧绷，如同等待宣判。他能感觉到怀中躯体瞬间的僵硬和抗拒。
沉默在寒冷的洞穴里蔓延，带着一种无声的僵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