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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雨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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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怕…”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别…跑…”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重重地向前栽倒！砰然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鳞片的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黯淡！
“烛时——！”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攫住了苏涣的心脏！看着烛时倒下的身影，看着他肩头那迅速蔓延开来的、不祥的暗紫色，一种从未有过的、灭顶的恐惧淹没了苏涣！
他不能死！
这个念头压倒了一切！比求死的意志更强烈！比所有的仇恨和屈辱更汹涌！
混乱的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极其模糊、不知从何处听来的传闻——某些体质特殊的人类之血，或可暂缓、压制奇毒？
真假未知，凶险万分！
但苏涣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他几乎是扑到烛时身边，颤抖的手从怀中摸出那块从未离身、边缘磨得锋利的防身石片！
没有犹豫！他对着自己的左手食指指腹，狠狠一划！
鲜血瞬间涌出！
他掰开烛时因中毒而微微张开的、失去血色的嘴唇，将自己流血的手指，毫不犹豫地、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虔诚，塞了进去！
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鲜血，一滴滴，落入烛时微凉的唇舌之间。
“咽下去…求你…咽下去…” 苏涣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和哀求，一遍遍重复着，仿佛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或许是血腥味的刺激，或许是那微弱的求生本能，或许是苏涣血液中那股独特的清苦气息真的起了某种玄妙的作用……
烛时喉头极其微弱地滚动了一下。
就在这一刻，烛时沾着血污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视线模糊地聚焦在近在咫尺的、苏涣那写满巨大恐慌和担忧的苍白脸庞上，以及他塞在自己嘴里的、那根正在流血的手指。
一丝极其虚弱、却带着巨大满足和了然的笑意，艰难地浮现在烛时干裂的唇边。他含混不清地、用气声吐出几个字：
“你果然…舍不得…我死…”
苏涣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烫到，猛地抽回了手指！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瞬间从耳根蔓延到脖颈！
他狼狈地别过脸，紧抿着唇，想要反驳，想要怒斥这蛇妖的自作多情，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指尖残留的、属于烛时唇舌的微凉触感和自己血液的温热，交织成一片混乱的灼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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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时强悍的体质和赤练及时送来的蛇族秘药，最终压下了血棘的剧毒。但解毒的过程如同刮骨疗毒，耗尽了烛时的元气。
他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在苏涣沉默却固执的照料下（换药、喂水）悠悠转醒，脸色依旧苍白，但银绿色竖瞳中的生命力已经重新点燃。
然而，雨林的天气，如同反复无常的暴君。短暂的晴日后，一场更加狂暴的雷暴雨毫无征兆地降临。
夜幕被狰狞的闪电撕裂，雷声如同巨神的战鼓，在头顶轰然炸响！狂风卷着瓢泼大雨，如同天河倒灌！烛时洞口那坚韧的藤蔓帘子，在狂风暴雨的疯狂撕扯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最终“嗤啦”一声，被硬生生撕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刺骨的寒风，如同失控的洪流，疯狂地灌入洞穴！瞬间打湿了地面，带走了最后一丝暖意。萤石的幽光在狂风中摇曳不定，更添阴森。
烛时几乎是瞬间就从石台上弹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被寒风冻得脸色发白、下意识裹紧兽皮的苏涣，没有任何犹豫！
银光一闪！巨大的银白蛇尾取代双腿！他动作迅捷如电，高大的身躯猛地扑向洞口！用自己宽阔坚实的背脊和盘踞的蛇身，死死堵住了那道灌入狂风暴雨的狰狞裂口！
雨水如同鞭子般抽打在他赤裸的上半身和银色的长发上，顺着肌肉的沟壑流淌。寒风呼啸着从他身体两侧挤入，却无法再侵袭洞穴深处。他如同最忠诚的磐石，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隔绝风雨的堤坝。肌肉紧绷，鳞片在风雨中闪烁着湿冷的光泽。
苏涣裹着兽皮，蜷缩在石床最里侧，看着烛时那在狂风暴雨中岿然不动的背影。豆大的雨点砸在他身上，溅起冰冷的水花。
那宽厚的、沉默的背影，在摇曳的幽光中，莫名地与记忆深处另一场同样狂暴的雨夜重叠……
阴暗的灵堂，冰冷的棺木，屋外是同样倾盆的、仿佛要淹没整个世界的暴雨。年幼的他跪在冰冷的地上，听着屋外沈老四和债主们为争夺家产而爆发的、比雷声更刺耳的争吵和狞笑……雨水顺着破败的屋檐漏下，滴在母亲冰冷的牌位前……
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痛苦和冰冷，如同挣脱束缚的幽灵，不受控制地低低溢出，混杂在洞外的风雨声中：
“我爹娘…死的时候…”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雷声淹没，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悲伤，“也是这样的…大雨天…”
声音很轻，却如同惊雷般在烛时耳边炸响！
他猛地回头！
银绿色的竖瞳穿透肆虐的风雨和昏暗的光线，如同两颗骤然点亮在黑暗中的绿宝石，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苏涣苍白的、带着脆弱神情的脸！
没有安慰，没有追问。
烛时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力量，瞬间盖过了洞外所有的狂风暴雨和滚滚雷鸣。
“以后下雨…” 他看着苏涣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是用最坚硬的磐石刻下，“我护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