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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妈妈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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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石城成功入梅，湿度高，气压低，冷露声连起床都费劲。温知新本来做好了准备要好好照顾冷露声一个月的，现在别说照顾他了，去医院复查都要冷露声开车。
从身体没知觉的部分传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折磨着冷露声，始终湿滑的地面让轮椅时不时打滑，雨天只能开车上班，上下车的过程又免不了淋雨，让他更加难受。备受折磨的冷露声一天到晚板着脸，不过大家都知道他妈妈刚刚去世，并不计较他的态度。
好在温知新恢复迅速，到了七月，他拆掉了厚重的石膏，换了轻便的护具，开始能拄着拐杖少量走路了。下班回家的冷露声，看到的是站在灶台前的温知新，他左脚轻轻点地，拐杖架在右边腋下帮助保持平衡，左手翻着锅里的菜。冷露声把轮椅停在厨房门口，温知新很快发现了冷露声，把位置还给钟点工，拐杖换到左手，走到冷露声面前，弯下腰抱了他一下。
冷露声抬头看温知新：“怎么不歇着？”
温知新走到沙发边坐下，他的右手虽然还不能用力，但是已经可以辅助打手语了：“歇一天了。”
冷露声跟到沙发边：“白天在家干什么了？”温知新听不到，对看电视没什么兴趣，右手受伤也打不了游戏，会不会无聊。
温知新朝餐桌看了一眼，冷露声看过去，电脑屏幕上是一大片英文。冷露声本来身上就痛，现在又添了头痛，他少气无力地说：“写论文啊？”算我白关心了。
温知新点点头，站起来收了电脑，顺手放在冷露声腿上，让冷露声帮他拿到卧室放好。
晚饭是和钟点工一起吃的，但是冷露声和温知新之间有加密通话方式。冷露声打手语：“这个钟点工人还可以，搬家以后可以继续用，轻松些。”
温知新点点头，他其实也是这样想的，钟点工每天来四个小时，打扫卫生洗衣服做一顿饭，其实也没多少钱，他会轻松很多。
温知新接着打手语：“我月底回去上班了，在这之前把该办的事办了吧。”
冷露声知道“该办的事”是什么，他看了一眼放在书柜里的骨灰盒，说：“这么早就上班，骨头有那么快长好吗？”
温知新嘴里还在嚼着饭，倒是不耽误打手语：“问题不大，本来也是坐着多，请假太久也不好。”
冷露声也打手语：“那好吧，等梅雨季过了，我现在不想动。”
温知新点点头，继续吃饭。
晚上，温知新照旧把冷露声揽进怀里，冷露声不敢乱动，问：“我没碰到你吧？”
温知新摇头，冷露声不放心，往下摸去，结果摸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冷露声大惊：“你不是吧？你手跟腿不疼了？我可动不了。”
温知新笑，开口：“没有。”
冷露声知道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温知新顾忌自己的身体，很多时候都是忍着的，这段时间他自己也不方便，确实很久没搞过了。冷露声伸手：“我帮你一下吧。”
温知新用受伤的手按住冷露声的手，冷露声马上停了动作，温知新在冷露声额头印下一吻：“不用。”
冷露声轻轻挣扎：“老憋着也不好。”
又过了半个月，梅雨季总算过了，烘干机总算不用每天工作。温知新挑了个晴好的周末，先把搬家的事办了。要搬的东西温知新已经和钟点工一起理过一轮，搬家公司还包整理归位，温知新只拿了几样细软放到车里。
温知新跟着搬家公司的车走，看着搬家公司整理完东西，让钟点工开始打扫卫生，才叫冷露声开车到新家来。冷露声吃力地把腿上的骨灰盒放到本来留给妈妈的床上，说：“妈妈都没住上新房子，还是要感受一下的。”
温知新拄着拐杖站在冷露声身边，他没有去看冷露声说了什么，但是他很明白冷露声的意思，毕竟，那也是他的妈妈。
温知新上班前一个周末，他让冷露声开车，带着范敏的骨灰盒来到江边的一个游艇码头。温知新手上脚上的护具都换了轻便的，拐杖换了肘拐，帮忙支撑一下而已，下浮码头对他来说也不是问题，冷露声却完全过不去。温知新去找好的船上找了人来，让人把冷露声背上了船。
船上空间小，放不了轮椅，冷露声只能勉强坐在船上硬硬的塑料椅上，任凭温知新帮他穿好救生衣。船家是专门做这种生意的，也不多问，只是飞快地把船开出了码头。航行到一片僻静水域，驾驶员熄了火，叼起一根烟，任凭船随水飘荡。
温知新扶了一把冷露声，让他撑着船舷坐好，打开了骨灰盒。冷露声看着骨灰盒里灰白的碎片，突然有些恍惚，这是妈妈吗？妈妈在哪里？
温知新看着冷露声的神色，伸手揽住了他，冷露声慢慢伸出了手，捧起一捧骨灰，慢慢撒进了江水里。温知新没动，只是揽着冷露声，看着他一捧一捧地撒着骨灰。骨灰盒里最后剩下一点点骨灰，温知新拿出一个小小的瓶子，把剩下的骨灰装起来，放进了兜里。冷露声转头去看温知新，温知新眨了眨眼睛，笑了一下。
已经入伏了，烈日当空，气温灼热，水上虽然稍微凉快些，可温知新还是出了一身汗，冷露声感知平面以下不会排汗，头发都在滴水。温知新怕冷露声中暑，招呼驾驶员开船回去。
江风稍微吹去了一些汗水，冷露声呼出一口气，看向温知新。温知新默默地解开了救生衣，把冷露声的双腿搭在自己的腿上，左手一用力，让冷露声坐到了自己腿上，冷露声把头埋进温知新怀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温知新本就已经汗湿了的上衣更湿了，但他只是轻轻拍着冷露声的后背，看着远方水面上的波光粼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