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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凭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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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伏天溽热难耐，温知新的伤没好全，不好带冷露声出门玩。看着被绑在站立架上还玩手机的冷露声，温知新觉得不是事，开始搜本地游玩攻略。
动物园？太热。水上乐园？冷露声只会被直接淹死。儿童乐园？冷露声要是真的只有五岁就好了。画展？冷露声不是会欣赏这些东西的人。古镇？路上有台阶。江边露营？晚上去散步还行，白天太热。爬山？冷露声要是能爬山也不用他温知新在这里看攻略。看电影？也不是不行，主要是现在上映的电影评分都没有超过三分的。
温知新站起来，拄着拐杖走到冷露声面前，看了一眼冷露声的手机屏幕，海底世界？好主意。
温知新指指冷露声的手机屏幕，打手语：“去玩？”
冷露声看了一眼温知新还绑着护具的腿，两台轮椅一起出门倒没什么，主要是现在没人能把电动轮椅搬上车。温知新打手语：“可以走。”
那就直接出发好了。温知新换鞋，冷露声换轮椅，温知新坐在换鞋凳上拉过冷露声的腿，把他的脚放在自己腿上，给他穿鞋。冷露声突然把手伸到温知新面前，打手语：“等一下。”
半个小时前才导过尿，现在能有什么事？温知新看向冷露声。冷露声扯了一下自己的裤子：“这是短裤。”
温知新也扯了一下自己的裤子，示意他也穿的短裤。温知新的腿还是健康的形状，只是左小腿上有一道长长的新鲜伤疤，护具虽然轻薄，但还是显眼的。冷露声看向自己的腿，是不健康的细和白。行吧，其实也没什么，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冷露声任由温知新给他穿好鞋，帮他整理好腿，一起出了门。
这套房子本来就带了一个地下车位，温知新找其它业主加钱换了一个靠边的车位，方便冷露声上下车。冷露声把轮椅停在驾驶位旁边，熟练地上了车，温知新拆了轮椅丢到后座去，自己坐上副驾驶，设置了导航。
海底世界的游客不少，小孩子尤其多，也有人对冷露声和温知新这奇特的一对表示好奇，但大家都是文明人，看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海底世界有免费的语音导览，但是很明显，温知新用不了，冷露声想去找人工导览，温知新制止了他，打手语：“随便逛逛就行了。”
也是，小孩子学习海洋知识，大人看个热闹算了。冷露声拿了一个语音导览，带上耳机，不紧不慢地转着轮圈，温知新不紧不慢地跟着。拐杖触地的“嗒嗒”声提醒着冷露声温知新的位置，省去了他回头看的功夫。冷露声有一搭没一搭地把耳机里听到的东西讲给温知新听，温知新对鱼类知识并不太感兴趣，他更感兴趣鱼怎么做更好吃。
穿过海底隧道，就是人鱼表演的区域，一大片玻璃幕墙呈现在眼前，玻璃后的水中，各种鱼类自由徜徉。表演即将开始，观众席上已经坐满了人，他们都是提前来占了座的。不过冷露声自带座位，工作人员就把他引到了最前面的空地上，温知新怕影响后面的人看表演，主动坐到了地上。两个人看着女孩子们穿着漂亮的鱼尾在水里游来游去，时不时相视而笑，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但就是想笑。
散场的时候，温知新撑着冷露声的轮椅站起来，两个人跟着人群慢慢走。大家都去坐扶梯，刚好把直梯留给了冷露声。
二楼是极地海洋区，养着一眼望不到头的企鹅，以及企鹅在自然界生活一辈子也见不到的北极熊、北极狐。极地区都是冰雪，比一楼冷，温知新摸了摸冷露声的腿，跟平时一样凉，没什么参考价值，打手语问冷露声：“你冷不冷？”
冷露声摇头，温知新还是从冷露声的包里拿出来一条轻薄的小毯子，搭在了冷露声膝头。冷露声抬头：“早知道换长裤来就好了。”
温知新笑笑，指点冷露声看饲养员给企鹅喂鱼。冷露声看得入神，温知新见旁边有文创店，溜达过去看看有什么小玩意可以买来哄冷露声。
满地的小孩子叽叽喳喳，横冲直撞。冷露声坐在玻璃前看企鹅，成年人可以站在他后面看，小孩子却嫌他挡视线，开始推推搡搡。冷露声小心地转动轮圈，试图从人群中脱身，小孩子们挤成一团，冷露声不小心压到了一个孩子的脚。其实这些小孩子挤成一团，一直在互相踩来踩去，被冷露声压到的孩子也只是叫了一声，并没有哭。
冷露声停下来，问孩子：“对不起，你有没有事？”
孩子刚想摇头，一个男人凶神恶煞地站了出来：“干什么？没长眼睛吗？”
冷露声低下头：“对不起，需要去医院检查的话我可以配合。”
男人怒气冲冲：“这就完了吗？”
冷露声抬起头：“你想怎么样呢？”
旁边有人劝男人：“算了，孩子又没什么事，都没哭，别跟个残疾人这么计较。”
男人火气更旺：“残疾人怎么了？怪不得人家说瘸子心眼坏，自己不会走路就要使坏，把我儿子腿撞坏跟你一样坐轮椅啊？”
冷露声也有些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我说了带孩子去医院看看，我看你也不是心疼孩子，就是想找茬。”
旁边的人还在劝着男人“算了算了”，男人却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大步上前一把推在冷露声肩上，冷露声连同轮椅一起应声倒地。冷露声躺在地上，腿挂在轮椅上，整个人动弹不得，男人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拉着儿子飞快地走了。
冷露声费力地支着身体，试图去扯自己的腿，但是不合适的角度让他用不上力。周围有人窃窃私语“看他起不来的样子，要去扶一下吗？”“不会被讹吧？”“又不是你推倒的，多管什么闲事？”冷露声充耳不闻，只一味徒劳地扯着腿。
温知新终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他穿过人群，看到冷露声倒在地上，赶紧扑上去，单膝跪地，把冷露声从和轮椅的对抗中解救了出来。扶起轮椅，温知新跪在地上打手语：“你自己能上去吗？”
冷露声看着温知新还绑着护具的手，点点头，能不能上去都要先试试再说了。周围充斥着各种声音，两个残疾人真可怜什么的，还好温知新听不到，冷露声也不会和他说这些。
温知新把轮椅扯过来，见冷露声撑住了轮椅车架，顶住他的腿，往上推了一把。冷露声顺利坐上轮椅，看着温知新撑着拐杖站起来，一样样捡回地上散落的东西，把毯子盖回自己腿上。冷露声抬头看着温知新：“我想回家。”
温知新没有看到事情的过程，但他听不到以后越发擅长察言观色，大约看得出来冷露声是受了欺负，他打手语：“凭什么？”大家都是出来玩的，凭什么我们玩一半就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