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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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和陶知世见面，是在一家坐落于城北的咖啡店，正值早上十点，店里没什么人出入。
陶知世本人与照片一致，没什么落差，甚至比照片上更生动。
霍启年放下咖啡杯，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陶知世的眉眼。照片只能定格轮廓，却捕捉不到陶知世垂眸时睫毛投下的阴影，也留不住他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的节奏感，鲜活却不失沉稳。
霍启年微微侧首，身旁的助理立刻会意，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装订考究的合约，沿着光滑的桌面推到陶知世面前。
纸张与实木摩擦发出轻微的沙响，陶知世低头翻阅，额前散落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霍启年注意到他修长的手指逐行划过条款，在某个节点突然停住。
他的眉头极轻地皱了一下。
空气似乎凝固了几秒，陶知世抬眼时，霍启年已经好整以暇地靠回椅背，指尖在杯沿缓缓摩挲，显然没有主动解释的打算。
“霍先生，”陶知世只好自己开口，声音像浸了冰的琉璃，“您是不是弄错了？”他将合约往桌心一推，“我们只是协议结婚，对于夫妻之实并不用真的履行。”
白纸黑字，“双方应进行标记”、“性关系”等的字眼着实刺伤了陶知世的眼睛。
甚至在合约的最后，陶知世应该何时受孕产子，以及在孩子出生两年后可以得到哪些财产再离开都有详细标注。
霍启年的眉毛动了动，助理已经替他回答：“陶先生，介于信息素管理局会对因契合度高而结婚的Omega和Alpha进行不定时的检查，以及规定双方在婚内尽快要孩子的这些要求，合约内容已经是在最大限度降低您的损失了。”
“哈？”陶知世一脸不可置信，看向助理，“对于一个Omega来说，被标记并产子，这难道不才是最大的损失吗？”
“标记可以再次被洗掉，婚内霍总也会最大限度地保护您的个人隐私，等孩子两岁，您可以带着婚后得到的财产离开，没有人会知道您曾经有过孩子。”
陶知世刚刚张口，助理便截住了他，“陶先生，依据信息素管理局的规定，Omega和Alpha在规定年龄未婚，且不配合管理局的分配，是要被摘掉腺体的。”助理停顿，“这个您应该也是知道的，更何况，您母亲的病需要钱不是吗？”
陶知世搭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攥紧，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泛起细小的疙瘩，像被蛇信子舔着，冷得他发颤。
助理说得都对，二十五岁到三十岁的Omega和Alpha都需要尽快找到合适的配偶，否则在后期发情期和易感期难以抑制，对社会来说是个极大的麻烦，这个时候管理局往往会采取强硬手段来摘除他们的腺体。
而腺体作为他们的重要器官，一经摘除，那么这个人和残废就会没什么两样。这种不人道的手段曾被很多Omega和Alpha所反对，但随着很多Alpha因易感期没有得到Omega的信息素安抚而暴走，反对声也不了了之。
再则，于梅的病实在是不能耽搁了，手术所需要的费用，如果现在不签这份合约，陶知世也不知道自己该这么办了。
对于陶知世的沉默，霍启年一点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他说话，杯里的咖啡见了底。
“陶先生，于我而言，这份合约对你我都已是最好的结果，各取所需。”霍启年终于开了尊口，语气有礼，“对于婚内性行为，非必要的情况我是不会进行的，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陶知世的目光落到桌对面的霍启年身上，霍启年鼻梁上架着眼镜，嘴角带着温和的笑，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淡淡回望着陶知世。
助理适时补充：“如果陶先生对婚后财产的分配觉得不合理，霍总仍是愿意再让三个点的。”
陶知世知道助理嘴里的三个点是指霍氏的股份，那样即使他什么都不做，每天仍会有几十万乃至几百万的资金到户。
这个条件已经很诱人了，超出了陶知世的预期，也让他再找不到拒绝的借口。
“我签。”
陶知世是个清醒的人，他不确定自己此时拒绝了霍启年，对方是否愿意留给他时间考虑。毕竟以对方的财力，只要肯花些时间，再找一个信息素契合度高的Omega不成问题。
而且霍启年作为从商世家，他年轻英俊，身材出众，有足够吸引Omega的本钱，多的是人愿意抛开信息素契合度和他结婚。
眼见陶知世签了合约，助理笑了笑，将合约收了起来。
“陶先生，合作愉快。”霍启年面上还带着先前的笑，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远感，然后他未再多言，起身往门口走去。
助理从兜里翻出两张名片，递到陶知世面前，“陶先生，这是我和霍总的名片，有什么需要可以先给我打电话，如果实在为难的可以联系霍总。今晚我们会派人到您家接您，可以带些必需品，像衣服鞋子洗漱用品这些霍宅可以准备，您不用再操心。”
说罢，助理掏了几张纸币放在桌上，跟陶知世稍微一点头，便追着霍启年离开了。
陶知世并没有久留，拿起桌上的钱付款后还有一百多，他破天荒打了出租车，来到市中心医院。
于梅是慢性阻塞性肺病，前两年因为呼吸不畅通而突发性窒息住了院，便一直住到了至今。家里没钱，手术好药负担不起，这病两年也没什么好转。
反而于梅因为呼吸问题，口齿变得不再清晰，一句话陶知世要听几次才能理解。
陶知世拎着刚从医院食堂打来的饭盒走进住院部，他推开于梅病房的门，手上的动作却突然僵住了，病床上空空如也，哪还见于梅的人。
他刚想回头去问，随身跟来的年轻护士朝他礼貌性地笑了笑：“陶先生，于阿姨已经转病房了。刚才来了几位说是您安排的人，手续都办妥了，我们就没特意通知您。”
这种感觉来得很莫名其妙，不是感激，而是一瞬间的恶寒。
一纸合约，陶知世努力很久的事情就被解决了。
“走吧，我带您过去。”护士见陶知世发呆，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于梅的新病房在医院五楼的VIP室，如不考虑房间内的仪器，保准会被人误认为是在某个单身公寓内。
陶知世到时，病房里还站着两个主任打扮的医生，见陶知世进来，两人礼貌朝他点了下头，随后告诉陶知世于梅的病情尚还在可控范围，如果可以他们最近就能立马安排手术。
陶知世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稍有些无措的于梅，点头同意了。
送走医生护士，陶知世捡了距床边最近的椅子拉在身下，帮于梅调好靠背，打开饭盒挖了一勺递在于梅嘴边。
于梅紧抿着嘴，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抗拒，她偏过头，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陶陶，这病房还有那些人……”
“妈，您别多想。”陶知世打断于梅，把手里的勺子朝于梅嘴边又凑了凑，“我找到新工作了，老板特别器重我，知道我的情况以后就立马提出要帮我。”
于梅半信半疑咽下粥，皱着眉有些为难，“可是……”
“妈。”陶知世笑了笑，“我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以后一定努力工作，好好报答我老板好不好？”
于梅这才松了口气，点了下头，专心吃饭。
照顾于梅吃完饭，有专门的护工进来收拾垃圾，又带于梅去洗澡换衣服，没了陶知世什么事情，他便转身离开。
霍启年和助理并没有告诉陶知世晚上几点来接他，陶知世在医院门口犹豫一瞬，还是决定先回店里，能赚一个小时的钱算一个小时的钱。
陶知世刚毕业那年进了大厂，工资是可观的。但随着于梅生病，那些工资便显得没那么多了，他只能再找几分兼职，恨不得将一天二十四小时变成四十八小时。
今天他和公司请了假，再回去也没意义，可以提前去咖啡店兼职。
晚上，陶知世下班，他脑袋缓慢地转着，后知后觉想起来霍家的人要来接自己的事情。
他冲也似地跑回家，发现楼下停着一辆黑色卡宴，见他过来，司机打开车门下来向他问好：“您好，陶先生。”
陶知世有些不好意思让人家等那么久，先说了抱歉后也朝对方说了你好。回到楼上，也不敢过多停留，拿了证件电脑充电器就下了楼。
司机就在门口候着，作势就要接过陶知世怀里的东西，被陶知世给拒绝，“我自己拿就行。”
司机也便没再强迫，转身替陶知世打开车门，后上车发动了车子。
车上，司机向陶知世介绍自己叫李进，以后全权负责陶知世的出行，陶知世哪受过这样的优待，一时有些难为情地拒绝，李进笑了笑没回答。
眼见车子就要驶进霍宅，午夜的宅子仍是一副灯火通明的景象，陶知世忍不住问道：“霍先生还没休息吗？”
李进回答：“先生在等您。”
车子缓缓停在霍宅主楼前，李进先行下来替陶知世打开车门，同时压低声音提醒道：“陶先生，明早八点我会准时来接您。”
陶知世愣了愣，也知道了这是李进的工作，自己不应该拒绝而让对方为难的，只好点头同意了。
待车子驶离，陶知世站定在门前，夜风裹着庭院里的玫瑰香气拂过颈侧。
信息素管理局曾向他透露，霍启年的信息素就是玫瑰气味，他们的契合度很高，所以陶知世几乎是瞬间就喜欢上了这股玫瑰香。
雕花大门虚掩着，透出一丝暖黄的光。陶知世抬手整理衬衫领口时，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会客厅里，霍启年正靠在真皮沙发上翻阅文件，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听见脚步声时倏然抬起，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咖啡店工作时吃饭了吗？”
“没，”陶知世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毯边缘，看见水晶烟灰缸里积了七八个烟头，“我不是很饿。”
霍启年突然起身，西装下摆带起一阵玫瑰的浓郁气息。他走到陶知世面前，伸手拂了拂对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不饿。”指尖在碰到陶知世的锁骨时骤然收紧，“不饿的话就来履行你的职责。”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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