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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好难,好累,原主我密码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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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衍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术语凌迟。
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那个戴着金丝眼镜、发际线堪忧的讲师还在唾沫横飞地讲着“季度财报分析与风险对冲策略”,声音透过蓝牙耳机钻进耳朵,像一把钝锯子,反复拉扯着他本就脆弱的神经。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Q3的现金流回报率(CFROI)较上期下降了1.2个百分点,主要受市场端波动影响,结合PEST模型分析,我们需要在Q4调整……”
“调整你大爷。” 陆衍对着空气无声地骂了句,手指无意识地在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上画着圈。桌面上摊着的几份财报,密密麻麻的表格和曲线像一群张牙舞爪的虫子,看得他眼晕。
他瘫在宽大的真皮办公椅里,脖子往后仰着,后脑勺抵着冰凉的椅面,试图用物理降温的方式让自己稍微清醒点。结果这一仰,视野里只剩下天花板上那盏设计感十足的水晶灯,灯光晃得他更晕了。
妈的,这比拍大夜戏还累。
以前当影帝,最多是背台词、吊威亚、被导演骂演技烂,虽然也辛苦,但好歹是他熟悉的领域。对着镜头哭哭笑笑,演别人的人生,比现在对着这些“EBITDA”、“资产周转率”要容易一万倍。
至少,他知道怎么演一个深情款款的霸总,却他妈不知道怎么当一个真的霸总。
“陆总?您还在听吗?” 耳机里传来助理小心翼翼的声音,“张教授问,您对刚才的风险控制方案有什么看法?”
陆衍猛地回神,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又专业:“嗯,方案……挺好。” (安全词发动!)
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巴掌。挺好?好在哪?他刚才走神的时候,脑子里全是昨晚没吃完的泡面加不加蛋,压根没听那老头说啥。
耳机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张教授爽朗的笑声:“陆总真是言简意赅。看来是对我们的方案很认可了?那接下来我们聊聊具体的执行细节……”
“别别别!” 陆衍赶紧打断,心脏差点跳出来,“张教授,我突然有点急事,要不今天先到这儿?细节……细节我让张伯跟您对接?” (经典甩锅术,打工人必备技能!)
“哦?也好。” 张教授倒是没多想,估计是看他年轻,体谅他事多,“那我把PPT发张伯邮箱。”
“谢谢张教授!辛苦您了!” 陆衍挂了会议,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摘下蓝牙耳机,像扔掉什么烫手山芋似的扔在桌上。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了。
他长长地、毫无形象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瘫在椅子里,胳膊腿都软得像没骨头。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把他眼底的疲惫和茫然照得一清二楚。
“操啊……” 他低低地骂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这叫什么事啊?
穿书就穿书吧,穿成个炮灰爱豆也就算了,好不容易靠钞能力解约跑路,以为能当几天咸鱼总裁,结果跳进了另一个更深的坑。
原主啊原主,你说你一个富二代,放着好好的家业不继承,非要去当什么爱豆?当爱豆也就算了,还非要作死招惹江熠?现在好了,你拍拍屁股走人,把这烂摊子甩给我,自己倒是轻松了!
还有那本傻逼原书!《顶流爱豆的双向奔赴》?奔你个大头鬼!有这功夫写点商战攻略行不行?非要写些情情爱爱打打杀杀的,害得老子现在对着财报抓瞎!
他越想越气,伸手抓起桌上的一个水晶镇纸,又猛地放下——太贵了,舍不得砸。
最后只能把气撒在自己身上,双手插进头发里,用力地抓了抓,把张伯刚帮他打理好的发型揉成了鸡窝。
打工人的命,果然在哪都一样。以前是被甲方和导演PUA,现在是被财报和KPI按在地上摩擦。唯一的区别是,以前的工资能买泡面,现在的工资……好像能买很多很多泡面,但他没时间吃。
“陆总,需要咖啡吗?” 张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语调。
陆衍抬起头,顶着一头鸡窝,眼神涣散,活像个刚被榨干最后一滴血的社畜:“要……冰的。加双倍糖。” 苦日子里,总得给自己来点甜的。
张伯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点了点头:“好的。另外,刚才收到消息,‘星耀少女’组合那边,李稼璇小姐和叶暮辞小姐在创作室……好像有点争执。”
陆衍愣了一下,脑子转了半天才把这两个名字和人脸对上。
李稼璇?那个总爱跟在叶暮辞身边,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说话甜甜的,像颗水果硬糖的女孩?
叶暮辞……哦,那个原书女主。他对她印象不深,只记得书里写她温柔善良,一门心思扑在江熠身上。穿书后见了几次,感觉挺冷淡的,跟书里描写不太一样,但他也没多想,只当是剧情偏差。
她们俩?争执?
“怎么回事?” 陆衍有点好奇,甚至暂时忘了财报的烦恼。这俩看着关系挺好的啊,上次庆功宴还看见李稼璇给叶暮辞剥虾呢。
张伯端着咖啡走进来,放在他桌上:“据说是在讨论新专辑的主打歌。李小姐是她们团的队长,也是ACE,自己写歌谱曲,叶小姐是二把手,两人在创作上一直很有想法。平时看着嘻嘻哈哈,但一到写歌的时候,就……” 他顿了顿,似乎在找合适的词,“寸土不让。”
陆衍挑了挑眉,拿起冰咖啡猛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激得他打了个哆嗦,脑子却清醒了点。
有点意思。
他印象里的李稼璇,永远是笑着的,说话像开机关枪,还特爱说段子。上次在走廊碰到,她还冲他挤眉弄眼,说:“陆总,听说你发布会紧张得同手同脚?没事,我第一次上台还顺拐呢!” 活脱脱一个搞笑女小太阳。
至于叶暮辞……虽然总是一脸“生人勿近”的冷淡,但跟李稼璇在一起时,嘴角偶尔会弯一下。他还见过李稼璇抢叶暮辞的奶茶喝,叶暮辞假装生气地拍她的手,眼底却没什么火气。
这俩居然会争执?还是寸土不让的那种?
***创作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
李稼璇把手里的笔“啪”地拍在谱子上,笔尖在“G大调转E小调”的标注上划出一道黑痕。她平时总是弯弯的眼睛此刻眯成了一条缝,看向叶暮辞的眼神带着点较劲的锐利:“我还是觉得这里应该转调,现在这样太平了,没爆点。”
叶暮辞坐在电脑前,戴着监听耳机,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一段旋律。她没看李稼璇,声音透过耳机线传出来,带着点冷意:“太平总比突兀好。这首是主打歌,要的是传唱度,不是炫技。突然转小调,听众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 李稼璇往前走了两步,双手撑在叶暮辞的椅背上,俯身看着屏幕上的波形图,“暮辞,我们是歌手,不是音药贩子。音乐得有灵魂,不是光抓耳就行!”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带着力度,和平日里那个会撒娇说“哎呀我不会”的甜妹判若两人。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只眼睛,反而更显得眼神坚定。
叶暮辞终于摘下耳机,转过头看着她。两人的距离很近,能清晰地看到彼此眼底的坚持。
“灵魂也得吃饭。” 叶暮辞的语气也硬了起来,“这首歌要是火不了,我们团接下来的资源怎么办?你想喝西北风吗?”
“靠烂大街的口水歌火起来,有意思吗?” 李稼璇直起身,双手抱胸,“我写歌不是为了让它在短视频平台上活一个月,是想多年后还有人记得,‘星耀少女’出过一首像样的作品!”
“那也得先活下去才有以后!” 叶暮辞也站了起来,两人身高差不多,对峙的时候气势居然不相上下,“李稼璇,你是队长,能不能现实点?”
“我现实?” 李稼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当初是谁说‘不想当只会唱跳的傀儡’?是谁跟我一起熬夜改歌词,说要做自己的音乐?现在跟我谈现实?”
旁边的几个队员吓得大气不敢出,缩在角落里,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全是“完了完了,ACE和二把手吵起来了”的恐慌。
她们早就习惯了。平时李稼璇和叶暮辞好得能穿一条裤子,李稼璇会把最后一口蛋糕留给叶暮辞,叶暮辞会在李稼璇练舞崴脚时,背着她跑遍整个练习楼找药。
但只要一碰到创作——写歌、编舞、甚至是专辑封面的设计——这俩人就像被点燃的炮仗,一点就炸。刚才还在互相喂草莓,下一秒就能因为一个和弦吵得脸红脖子粗。
“我不是那个意思。” 叶暮辞深吸一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了点,但还是没松口,“我的意思是,转调可以,但不能这么硬转。我们可以试试……” 她拿起笔,在谱子上画了个弧线,“加一段过渡音,自然一点。”
李稼璇凑过去看了看,眉头皱了皱,没说话。
叶暮辞继续说:“你听,这样……” 她重新戴上耳机,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一段新的旋律流淌出来。原本生硬的转折处,多了几个柔和的音符,像溪水漫过石头,顺畅了不少。
李稼璇的表情慢慢松动了。她安静地听着,直到旋律结束,才抬手抓了抓头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是那个带着小梨涡的笑,但比平时多了点真诚:“……好像……是比刚才好点。”
叶暮辞也松了口气,嘴角难得地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所以说,别那么大火气。”
“切,还不是你太死板。” 李稼璇伸手,用指腹蹭了蹭叶暮辞的脸颊,像在撒娇,“刚才那么凶,吓到我了。”
叶暮辞拍开她的手,嫌弃地瞥了她一眼:“滚。” 但眼底的冰霜已经化了。
“哈哈哈!” 李稼璇立刻恢复了搞笑女本色,夸张地后退一步,做了个鬼脸,“遵命!我的二把手大人!那我们继续改?争取今天搞定,晚上我请喝奶茶!”
“两杯。” 叶暮辞重新坐回电脑前。
“成交!”
创作室里的低气压瞬间烟消云散,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队员们纷纷松了口气,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陆衍听完张伯的转述,愣了半天,然后忍不住低笑出声。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端起冰咖啡,又喝了一口。甜味混着咖啡的微苦,在舌尖散开。
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喝。
他看了一眼桌上那堆还没看完的财报,叹了口气,认命地坐直身体,拿起笔。
算了,牛马就牛马吧。
至少,他现在知道,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不止他一个人在挣扎,也不止他一个人,在努力地、认真地活着。
哪怕是为了一杯奶茶,或者……一个正确的和弦。
他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向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
妈的,干了!大不了今晚加完班,回去吃两桶顶配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