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我到底关注他什么啊？我有病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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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水晶灯的光碎在江熠睫毛上，他微微垂着眼，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高脚杯，杯壁上的水珠顺着冰凉的玻璃滑下来，在昂贵的西装裤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江老师，这边请，张总想跟您碰一杯。” 经纪人林姐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职业性的温和。
江熠“嗯”了一声，没抬头，目光却越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落在了宴会厅最角落的位置。
陆衍正坐在那里，背挺得笔直，手里捏着半杯果汁，眼神发直地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身边偶尔有人走过去跟他搭话，他都只是僵硬地点点头，那副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样子，在衣香鬓影的场合里显得格格不入，又有点……扎眼。
江熠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操。
真他妈烦。
自从上次在停车场跟这人说了句话，他就像个没关紧的水龙头，时不时就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
发布会后台碰到过一次，他缩在安全通道里打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好像在跟什么人讨论“季度报表”，听得江熠一头雾水——一个前爱豆，现在的小公司老板，用得着这么兢兢业业？
还有上次品牌方的活动，两人座位隔着三排，江熠上台领奖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陆衍正低头扒拉盘子里的沙拉，那认真的架势，仿佛盘子里不是生菜，是什么稀世珍宝。
更别说今天这场晚宴了。
从进宴会厅开始，江熠的视线就跟装了定位似的，总能在三秒内锁定陆衍的位置。不是因为他多关注这人，纯粹是……这人太他妈会找角落了，又偏偏长了张扎眼的脸，想不看见都难。
“看什么呢？” 林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了然地笑了笑，“陆总倒是挺能躲清净。”
江熠收回视线，抿了口红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没压下去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闲得慌。” 他丢下两个字，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嫌弃。
林姐跟了他这么多年，哪听不出这语气里的不对劲。她挑了挑眉，故意逗他：“人家现在是陆总，跟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躲着点也正常。”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不过说起来，他今天穿得还挺正式，不像上次在停车场，跟刚从菜市场回来似的。”
江熠脑子里瞬间闪过那天的画面——陆衍穿着件黑色连帽衫，帽子扣在头上，露出的侧脸线条有点软，被他逗得耳根发红，骂人的话卡在喉咙里，最后只憋出句“神经病”。
跟现在这副西装革履、浑身紧绷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穿得再正式，也挡不住那股傻气。” 江熠嗤笑一声，语气里的嘲讽连自己都没察觉到有多刻意。
林姐笑得更意味深长了：“您管人家傻不傻呢，反正又碍不着您。”
碍不着？
江熠心里哼了一声。
怎么不碍？
就这人刚才，居然在看财经新闻！在这种全是明星和资本的晚宴上，捧着个手机看K线图，不是傻气是什么？
他正想着，眼角余光又瞥到陆衍动了。
那人像是坐立难安了很久，终于还是站起身，手里的果汁杯已经空了，他捏着杯子的手指泛白，脚步匆匆地往宴会厅门口走，背影透着股“再待一秒就要原地爆炸”的决绝。
江熠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走了？
就这么走了？
他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身，目光追着陆衍的背影，直到那抹黑色西装消失在旋转门外，才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收回视线。
“怎么了？” 林姐注意到他的动作，随口问了句。
“没什么。” 江熠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大口，红酒的涩味在舌尖蔓延开来，有点冲。
他皱着眉，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陆衍刚才的背影。
走得那么快干嘛？
怕谁？
还是……觉得这地方没意思？
明明刚才看手机的时候，还挺专注的，怎么突然就走了？
一系列没头没脑的问题冒出来，江熠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他管陆衍走不走干嘛？
这人不在，不是正好清净吗？省得他总觉得眼角余光里有个碍眼的影子晃来晃去。
可为什么……心里会有点空落落的？
就像看一场不怎么精彩的电影，正准备吐槽两句，屏幕突然黑了，那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堵得人难受。
“江老师？” 林姐的声音把他从混乱的思绪里拽出来，“张总过来了。”
江熠定了定神，脸上迅速挂起那副疏离又礼貌的微笑，转身跟走过来的张总握手、碰杯，说着言不由衷的客套话。可注意力总是没法集中，说两句话，眼神就忍不住往门口瞟。
他甚至荒唐地想，陆衍会不会只是去透气，等会儿就回来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按了下去。
江熠，你有病吧？
他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顿。
一个陆衍而已，穿书过来的炮灰，以前是死对头，现在八竿子打不着，他走了就走了，有什么好惦记的？
难道是最近工作太闲了？闲到开始关注这种无关紧要的人？
“……所以下个月的合作，还得请江老师多费心。” 张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熠回过神，扯出一个标准的营业微笑：“张总客气了，应该的。”
应酬还在继续，杯盏交错，笑语喧哗。江熠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人群里，举手投足都是顶流该有的样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那点烦躁不仅没消，反而像被什么东西勾着，越来越清晰。
他甚至开始回想，刚才陆衍走的时候，是不是因为有人跟他说了什么？还是单纯的社恐发作？
那个傻子，以前在团里的时候，明明嚣张得很，跟个炸毛的猫似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怂？
怂得让人有点……不顺眼。
“在想什么呢？脸这么臭。” 林姐递给他一杯温水，低声问，“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们先走吧？”
江熠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才发现自己刚才捏杯子的力气太大，指节都有点泛白。“不用。” 他摇摇头，声音有点哑，“再待一会儿。”
待一会儿？
待什么？
等那个已经走了的人回来？
江熠自己都觉得这想法荒谬得可笑。
他仰头喝了口温水，试图压下心里那点莫名的情绪。水顺着喉咙流下去，暖烘烘的，却没浇灭那点奇怪的感觉。
他好像……有点不习惯。
不习惯那个总是躲在角落里、时不时冒出来碍眼的身影突然消失。
不习惯宴会厅里只剩下他熟悉的喧嚣，没有那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这种感觉就像……口袋里总放着一颗硌人的石子，平时觉得麻烦，可某天突然掉了，又会下意识地摸一摸，觉得空落落的。
江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烦躁几乎要溢出来。
有病。
他绝对是有病。
一定是最近看陆衍那家伙不顺眼的次数太多，脑子都被带得不正常了。
“林姐，” 他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收拾东西，走了。”
林姐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离开宴会厅的时候，江熠的脚步很快，几乎是目不斜视地往外走。经过门口那片区域时，他的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没有陆衍的影子。
意料之中。
可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还是像潮水似的漫上来，差点把他淹没。
坐进车里，江熠扯了扯领带，松了口气，却又觉得更闷了。窗外的霓虹一闪而过，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盯着车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林姐，你说……陆衍他，看得懂财报吗？”
林姐正在回复消息，闻言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啊？应该……看得懂吧？毕竟现在是陆总了。” 顿了顿，又补了句，“怎么突然问这个？”
江熠没说话，只是转回头，看向窗外飞逝的夜景。
车窗外的光掠过他冷峻的侧脸，没人看到他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连自己都唾弃的……遗憾。
算了。
看不懂也跟他没关系。
江熠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心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陆衍低头看手机的样子——眉头微蹙，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透着股傻气的认真。
真烦。
走了都不安生。
他在心里又把陆衍骂了一遍，顺便把那个“居然会觉得遗憾”的自己，也骂了个狗血淋头。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我到底关注他什么啊？我有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