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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番外 告白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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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幅画的光影处理极为用心，辞微所在的位置是唯一的光源中心，温暖而明亮。
而在那片深沉墨蓝的背景边缘，极其不起眼的角落，用极淡极淡的藤黄与朱砂调和出的、几乎融入背景的暖橙色，勾勒着一小簇蜷缩的、模糊的影子——那是过去的阮瓷安，微小、脆弱、藏匿在巨大的阴影里，却正被画面中心那束温暖的光芒遥遥地、坚定地笼罩着。
那滴曾经“画坏”的藤黄，被巧妙地融入了光源最核心的位置，成了古籍残页上最明亮的一抹光斑。
这幅画倾注了难以想象的心血。笔触或许还不够老辣，但那份通过光影、色彩和构图传递出的情感——深沉的依赖，全然的信任，以及一种近乎虔诚的、将对方视为唯一光源的注视——却浓烈得几乎要穿透纸面。
辞微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画案前，每一步都落得极轻，却仿佛踏在瓷安紧绷的心弦上。
他久久地凝视着画中的自己，凝视着那片深沉墨蓝中唯一的光源，凝视着角落那个几乎被忽略的、蜷缩的影子。书房里静得能听到窗外雪落的声音，以及瓷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画了很久。” 辞微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许多，带着一种被震撼后的余韵。
他的目光终于从画上移开，落在瓷安低垂的、几乎要埋进胸口的脑袋上。
瓷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着，他不敢抬头，双手死死地抠着画案的边缘，指甲泛白。
他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让那个在心底盘旋了无数个日夜的字眼，艰难地从紧涩的喉咙里挤出来，声音轻得像雪落，却带着孤注一掷的清晰：
“…您。”
辞微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目光沉静而包容，如同画中那片墨蓝的底色。
瓷安又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仿佛溺水的人汲取最后的氧气。
他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里面盛满了水光、羞怯，还有一种豁出去的、不顾一切的勇气。他的目光直直地撞进辞微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从未有过的炽热和坚定：
“我喜欢您。”
四个字，像四颗滚烫的星辰，骤然划破书房的寂静。
说完，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迅速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等待着审判的降临。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和窗外落雪的簌簌声交织。
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
终于，辞微动了。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动作极其缓慢，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郑重，轻轻覆盖在瓷安死死抠着画案边缘、冰凉而颤抖的手背上。
温热的触感如同电流，瞬间击穿了瓷安紧绷的神经。他浑身一颤，却没有缩回手。
辞微的手掌宽厚、温暖，带着常年修复古籍留下的薄茧，却异常稳定。
他微微用力，将那冰凉而僵硬的手指，从冰冷的画案边缘，轻轻包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然后，他稍稍俯身，让自己的视线与瓷安低垂的目光平行。
“瓷安，” 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大提琴的共鸣，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清晰和不容置疑的温柔，“抬起头，看着我。”
瓷安的身体依旧在细微地颤抖，他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抬起沉重的头颅。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但他依旧努力地睁大眼睛，透过朦胧的水光，看向近在咫尺的辞微。
辞微的眼底不再是镜片后沉静的深海，而是翻涌着足以将人溺毙的温柔、欣慰和一种深沉到极致的心疼。他的拇指极其轻柔地拂过瓷安冰凉的手背，像在安抚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这句话，” 他凝视着瓷安通红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如同在宣读一个古老的誓言，“我等了很久。”
瓷安猛地睁大了眼睛，泪水瞬间汹涌而出，沿着苍白的脸颊无声滑落。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巨大的、几乎将他冲垮的释然和难以置信的狂喜。
“从你第一次在窗边看绿萝的新芽，” 辞微的声音继续流淌，低沉而有力，带着抚平一切的力量，“从你对着蜂蜜蛋糕说‘不’，从你抱着热水袋取暖，从你一遍遍写下‘阮瓷安’……我就知道，终有一天，那个蜷缩在角落的影子，会走到光下，会说出它想说的话。”
他握着瓷安的手，微微收紧，传递着坚实的力量：“阮瓷安，你的喜欢，从来不是负担，也不是祈求。它是你长出的、最坚韧也最美好的枝叶，是我守护多年，终于等到的…最美的风景。”
辞微微微倾身，一个克制而珍重的吻，如同初雪般轻柔，落在了瓷安光洁的额头上。那触感温软，带着辞微身上特有的、令人安心的沉水香和墨香。
“我也心悦于你，瓷安。” 最后的话语，如同暖流注入冰封的河床，“岁岁年年，只愿我的瓷安，永如今日般安宁、欢喜。”
泪水彻底决堤。瓷安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向前倾倒，额头抵在辞微坚实的肩膀上，双手紧紧回握住那只给予他无限温暖和力量的手。
压抑的呜咽声从喉间逸出，不再是恐惧的悲鸣，而是积压了太久的、终于找到出口的委屈、释然和巨大的幸福。他的身体颤抖着，像一片在狂风中终于找到港湾的落叶。
辞微稳稳地接住他，另一只手轻轻环住他单薄却不再颤抖的脊背，下巴抵在他柔软的发顶，无声地传递着无言的守护和承诺。
窗外的雪依旧无声地下着，覆盖了整个世界，却无法侵入这方被暖意和爱意包裹的天地。
窗台上的紫叶酢浆草在灯光下，小小的紫色花朵仿佛也感知到了这份悸动，开得更加静谧而温柔。
书桌上，那幅名为《光》的画，在暖黄的灯光下静静散发着无言的力量。
画中角落蜷缩的影子，似乎正被那束唯一的光源，温柔而坚定地牵引着，向着温暖的中心，无限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