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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规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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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难得是个月圆夜,养老院的几名护工们忙到晚上十点钟准时下班,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员工宿舍。
早在下午有空的时候小敏就带着几位新来的员工去分配好了宿舍,这里的每间宿舍都是二人铺,刚好姜淮和陆洵一间,林遇和谢子安一间。宿舍里的床铺用品都是新的,小陈还给他们分发了新的洗漱用具和养老院专门的护工服。
养老院里的员工少,几人的宿舍全都集中在二楼,小敏、小陈和阿绫各占一间,最后的两间是新来那四人的。其实早在分配宿舍时小敏就说过:“整栋员工宿舍楼都归我们,其实你们可以每人挑一间住。”但四人坚持两两住一起,小敏也就作罢。
宿舍楼每间宿舍内只有一个卫生间,只供上厕所,不供洗澡。晚上八点到十点是老人们的统一洗澡时间,每天八点一到院里的广播就会提醒老人前往澡堂洗澡,有个别腿脚不便的,就需要员工们跟着去帮忙了。
“八点到十点是老人们的洗澡时间,那我们呢?”林遇听着广播,这么问道。
小陈回答他:“十点到十一点。基本上老人们洗完澡就都回宿舍了,这时候我们就可以去洗澡了。哦,澡堂十二点就会停热水,所以最迟不能超过十二点去洗澡,不然......”
小陈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怔后连忙说:“总之,千万不能在十二点后去洗澡。”
林遇看到他这个态度,不免有些忧心:“为啥呀?超过十二点顶多就洗洗冷水呗,难道会锁大门?”
小陈摇头,脸色都有点白了,“这是院里的规矩,你们在这里当员工,就要遵守养老院的规定。”
林遇和谢子安察觉到小陈的不对劲,心中多少有点悸。
“每间宿舍里都会贴有养老院的规章制度,就在门后,你们今晚回去可以看看。不要违反规定,这是为你们好。”小陈说完,跟他们四人打了招呼后便离开了。
林遇面色不太好,“哥,你说这养老院什么毛病?还有那个小陈,我怎么觉得他这么害怕呢?”
陆洵看着小陈的背影若有所思,“走,回宿舍。”
林遇:“回宿舍干嘛?”
陆洵:“看规则啊。”
“哦。”
宿舍里,一张A4贴在门板后面,红色的打印字醒目的占领满满一整页。他们全部集中到陆洵和姜淮那一间房,掩上门看着那纸上的文字——
1、每位员工务必在工作期间佩戴好员工证,违者扣一分;如有老人询问您的姓名 ,请将员工编号告诉他。
2、值夜班人员务必在晚上十二点前离开员工宿舍,前往负责楼层巡逻,在此期间不许擅自离开负责楼层,违者扣一分;切记,请勿随便进入老人宿舍,晚上十二点后请勿大声喧哗,如有老人询问您的姓名,请勿回答他。
3、请非值夜班的员工务必在晚上十二点前熄灯睡觉,请勿在熄灯后离开宿舍,违者扣一分;切记,请勿半夜照镜子。
4、部分楼层的房间门外标有红色警示牌,如若看到,请勿进入,违者扣一分。
5、员工的起床时间为清晨五点,如听到铃声响,请尽快起床。
6、员工固定洗澡时间为晚上十点到十一点,如超过十一点进入澡堂则扣一分;晚上十二点准时切断热水,请勿在十二点后进入澡堂。
7、请勿走近桐昕池,如不慎落水,后果自负。
8、如有违者扣除的分数大于或等于三分,则会受到严厉惩罚,一次惩罚过后分数清零。
看完这八条规则后,四人皆是沉默。林遇看了看第一行红字,默默将手中脱下不久的员工证重新戴回脖子,指尖擦过脖颈,有点发凉。
姜淮饶有兴趣道:“有点意思。”
谢子安:“有点惊悚。”
姜淮轻笑一声:“我倒是有点好奇第八条,这个惩罚是怎样的。”
“咦......”林遇打了个冷颤:“姜大人你受虐狂吗?没事对惩罚感兴趣。”
“开玩笑,但如果有必要,就不得不去领略一下了。”
谢子安:“咱们只要遵守这里的规章制度,就不会扣分了,这样就不用被惩罚。”
姜淮意味不明地哼道:“那可不一定,这上面至少有两条是必须要触犯一下的。”
谢子安:“哪两条?”
姜淮:“第二条和第四条。”
林遇和谢子安朝这两条规则看去——值班期间不得擅自离开宿舍楼,不得进入挂有红色警示牌的房间。
林遇:“可是,为啥啊?咱们安分守己的不好吗?”
姜淮说:“你真是来这打工的?”
林遇不明所以:“肯定不啊,这跟违规有啥关系?”
一直不说话的陆洵突然发声了:“他越是明文规定不得触犯,说明这么做很有可能会对养老院产生不利的影响,你们看,这八条规则里面,有些违反了会扣分,有些却不会。”
林遇和谢子安闻言再次将规则从头扫了遍,发现果真如此,“那这说明什么呢?”
陆洵:“说明不用扣分的那些规则,我们犯了,对养老院不会造成什么威胁,反之,很有可能会对我们不利。”
姜淮:“你们看刚才小陈的那副模样,仅仅是提到十二点后进入澡堂脸上就那个菜色,说明很有可能那里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等着我们哦。”
姜淮说到后面语调轻缓温柔,像是在说一句哄小孩的话,可放到此情此景,愣是给两个大小孩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想离这扇门远远的。
突然房门外响起敲门声,小陈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姜淮,陆洵,到我们洗澡了,你们捉紧时间出来吧。”
这道敲门声不重不轻,却给门内压抑的气氛起到很好的惊吓作用,林遇和谢子安俱是被吓了一跳,“啊”了一声。
姜淮笑看了他们一眼:“就这胆量。”
门开了,小陈抱着个水盆朝里张望,“怎么了?我刚刚好像听到了惊叫声。”
姜淮:“没,俩小孩第一次参加工作,太兴奋了呢。”
林遇、谢子安:???
您哪只瞎眼看到我们兴奋了?
“呃,”小陈估计是不能与这种神经共鸣,他尬笑着说:“那我要去洗澡了,你们一起吗?”
姜淮:“好啊。”
公共澡堂在B栋和C栋宿舍楼之间,还算大,但两栋楼的老人依旧需要分三批洗澡。此时已经过了十点钟,澡堂里陆续来了不少员工。
林遇抱着统一分配的水盆,表情僵硬的看着面前敞亮的男澡堂,声音摇摆不定:“这里的人这么,坦诚相见的吗?要不......我们等没人再进去?”
姜淮好笑的看着他窘迫的模样,打趣道:“我倒无所谓,只要你不怕违反规定被扣分。”
林遇这才想起那该死的规则,超过十一点进澡堂要被扣分!明明十一点后还有热水,偏偏算违规,这算哪门子的道理?他焉了吧唧道:“我一个南方人,真的不习惯这么多人一起洗澡,也就初中为了赶时间跟一个要好的哥们凑合过,但也就那一次!”
姜淮:“唔......如果你洗澡快的话其实也可以等晚一点再进去,员工也不多,十点半打后基本就没什么人了。”
陆洵轻哼出一口气,提着水盆往空余的花洒头走去,“走了。”
姜淮紧随其后,谢子安刚要迈步,就被林遇一捞,“诶——”
谢子安回头看着他:“干嘛?”
“你陪我到下一批呗。”林遇说。
“至于嘛,”谢子安说:“其实习惯了也就那么回事儿,大家都是男人,身上的东西都一样,没谁会看你的。”
林遇看着面前白花花一众大老爷们,面露难色,突然看到他哥和姜淮已经走到一个少人的角落摆放洗漱用品了,纳闷道:“我哥也是南方人呀,怎么也这么坦诚?显得我有病似的。”
谢子安噗笑道:“学学你哥,多爷们。”
“这是爷们不爷们的问题吗?我就诶——你干嘛!”林遇被谢子安拉着往前走,“你别这样,你这叫逼良为娼!”
“神经病。”谢子安嫌弃地看了眼林遇,“这位林姑娘别矜持了,赶紧给我把衣服脱了。大家一起洗多好啊干嘛非要等到没人再洗,澡堂空荡荡的多吓人啊。”
谢子安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将林遇拉到一个空位置上,夺过他的水盆放到洗漱台上,看了周围一圈:“你再这么磨蹭,他们都要洗完了,到时候真的只剩下我们俩了。”
林遇想了想这糟心的养老院和那些要命的规则,吞咽下一口口水,眼一闭心一横,脱衣服洗澡去了。
陆洵将身上的纱布一圈圈解下来,露出里面一道道或深或浅的伤痕,虽然有姜淮带来的特效药膏,但有些伤的重,根本不是一两天就能见好的。他站在花洒下,任由水流淋遍全身,冲刷掉表层残留的血渍,很快,聚在他脚边的水变成了淡红色。
他这一身显眼的伤很快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可他本人浑然不觉,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面不改色,甚至还将手伸向了沐浴露。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按住了他的动作,低沉温柔的声音自背后响起:“你的伤口还没愈合,就别用沐浴露了,会刺激伤口。”
陆洵回头瞄了一眼姜淮,“哦”了一声,继续拿起沐浴露的瓶子。
“......”姜淮问:“你有洁癖?”
陆洵头也不回道:“不算有,只是天气热不用会觉得难受。”
姜淮从后面接过他的沐浴露瓶子,兀自挤了一坨倒在自己掌心,在陆洵的质问下回答:“我帮你。”
陆洵莫名其妙的瞪了他一眼,伸手夺了回来,“不用。”
“那我帮你擦背总行吧,你又看不见背后,胡乱抹可是会碰到伤口的。”说完,姜淮略微一想,又补充了一句:“会很痛。”
见陆洵不说话,姜淮当他默认了,双掌揉出泡沫抹到陆洵背面,避开了伤口。
愈合中的伤口总是伴随着瘙痒,姜淮的手抚过他背面的皮肤,似乎是怕碰到伤口,动作格外小心,轻飘飘的像片羽毛扫过。陆洵对这种异样的感觉感到极其不适应,他烦躁的动了动肩膀,姜淮便立刻停了下来。
“怎么了?弄疼你了?”
“你到底是来帮我擦背的还是来添乱的?”
姜淮满眼无辜,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惨遭此数落,就听陆洵说:“差不多可以了,我要冲水了。”
“哦。”
陆洵水冲到一半,看到姜淮人还没离开,就转过头来看他,“还有什么事?”
姜淮指了指洗漱台:“找你借沐浴露。”
陆洵:“你没有?”
姜淮:“忘带了。”
陆洵半信半疑的看了隔壁洗漱台一眼,拿过自己的瓶子给他,姜淮接过后干脆也不走了,直接在这个与陆洵靠的极近的位置上洗起澡来。
陆洵洗完澡,将脸上的头发一股脑梳到脑后,抹了把脸上的水,回过身看着姜淮,“你什么毛病?隔壁那么大一个空位你不去,非要挤我这?”
姜淮越过他伸长手臂拿起花洒,轻笑道:“你这暖和。”
姜淮突然靠过来的身体带着泡沫的清香,陆洵往后退了一步,说:“你让开,我要出去。”
姜淮没有动,他看着陆洵的眼睛说:“我们明天......还是等到十一点打后再来洗澡吧。”
陆洵:“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到一群人盯着你的身体看会本能的觉得很烦,虽然知道他们看的是那一身伤口,但他就是不能按下心里的冲动,不去想这些很微小的事情,“我看林遇那小子不太适应,等到十一点再洗也没什么。”
陆洵往外张望,看到林遇和谢子安的身影,说:“我看他没什么不适应的。”
姜淮声音闷闷的:“是么......”
“啧,你到底怎么了?有话就说。”
总不能直接告诉你我不想别人看到你不穿衣服的样子吧......姜淮甩了甩脸上的水,让开了一条道,“真没什么,你洗完先出去吧。”
陆洵狐疑地看了姜淮一会,心里腹诽了句莫名其妙后就拿着水盆往外走了。刚才被姜淮挡住了大半视线,他现在才发现,澡堂里空了很多,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还有几个后面来的正马不停蹄的冲洗身上的泡沫。
员工甲:“哎,快点,十点四十了。”
员工乙:“知道了知道了,我冲干净身体就好,很快。”
超过十点半后,澡堂里的员工纷纷加快了速度,越接近十一点,他们就像是要避开什么可怕怪物一般惊慌逃离这个地方,他们四人赶在大部队后面,一起走回宿舍。
突然从后面上来一个长相老实硬朗的中年男人,他凑到姜淮身边,跟四人打了个招呼:“你们,都是新来的吧?”
姜淮略一点头:“嗯,今天刚来,怎么称呼?”
“哦,你们好,我叫......”男人顿了顿,说:“1038。”
“啊?”林遇听的一脸懵:“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员工编号,在这里,大家基本上都是互相叫编号。”
林遇真是对这个鬼地方彻底没脾气了,“这又是为啥呀?”
男人压低声音说:“作为老员工,我给你们点忠告。不要随便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身边的人,养老院里的老人更是不能告诉,他们要是问你,你就说自己的编号就行了。要是身边有交好的员工,觉得喊编号太生疏的话,你们也可以喊自己的小名,或者随便瞎编一个名字就行,反正就是不能是自己的真实姓名。在这里,要将自己的名字隐藏好。”
“哦,”姜淮拖长尾音道:“晚了,今天来的时候已经告诉了,当着所有老人的面。”
男人:“呃,你们今天来,拿到员工证没有?”
姜淮:“嗯。”
“没事,”男人说:“第一天还不算正式入职,从明天开始,你们才算这里的正式员工,你们从现在开始长点心就好了。”
姜淮微笑道:“嗯,多谢啦。”
男人感慨道:“哎呀,这里好久没有人来了,我在这里待了快三年,就没见到有人来应聘,倒是这里的员工走了不少......”
又是这个问题,陆洵想,中午在厨房听绫姑娘提起过,但是没问出来原因,陆洵转头看向他:“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走吗?外面应该不怎么欢迎活人吧,呆在这里不好吗?”
“我不知道。”男人表情紧张了一瞬,随即恢复原样,“哎,不提这事了,走或者留都是别人的事,我们也管不着。”
陆洵:“......”
“明天又到我值夜班了,”男人哀怨的叹了口气,随即看向旁边四人:“唉,你们拿到排班表没有?”
四人皆是摇头,男人见怪不怪,“哦,那应该也快了,估计明天就能知道自己的排班情况。”
他们很快走到了宿舍楼下,上楼梯时,男人又问:“你们几楼?”
姜淮:“四楼。”
“哦,我二楼,那我先走了。”
“嗯,再见。”
男人转进楼层前又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着四人,想了想说:“在这里他们都叫我杨哥,可能是我岁数比较大的缘故,你们也可以这么叫。”
“行,我们记住了。”
四人集中住一块也有住一块的好处,比如有事找人时不用爬多一层楼。姜淮拎着一堆医疗用品敲响了隔壁的房门,开门的是谢子安,穿着睡衣一副准备上床睡觉的模样,看着门外的姜淮问:“姜大人,有什么事吗?”
“来给你们送温暖。喏,拿着。”
谢子安接过一袋子的医用品,木讷点头:“嗯好,谢谢姜大人。”
临走前,姜淮提醒了一句:“夜晚睡觉记得锁好门。”
“......哦。”
姜淮回到自己房间,一打开门就看到费劲往自己背后上药的陆洵,医用棉签沾着药膏往伤口处戳,毫无章法,还可能会弄破伤口。姜淮叹了口气,连忙带上门走到他身边夺过棉签,无奈地说:“你怎么不喊我帮忙?”
“我自己也行。”陆洵这么说着,倒是也没再像以前那样阻止姜淮的帮助。
姜淮俯下身小心的将药膏点在伤口上,威胁他说:“明天记得喊我帮忙,不然别怪我二十四小时盯着你看。”
陆洵:“......”
“我今天遇见了一个老妇人,”陆洵突然开口说:“姜小淮感应出她身上的气息跟养老院相似,他推测这个人可能跟养老院有很密切的联系。”
“能量体的衍生物。”姜淮说。
“嗯,今天养老院里我们所知道的人中,唯有一个人我们是没见过的。”
姜淮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自然的接上话:“院长。”
“小敏说院长要过几天才回来,我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姜淮应和道:“嗯,很显然这个院长是个麻烦的人物,在他回来之前,将这里的破规则摸索清楚。”
“所以我想......”
姜淮打断道:“好,我们一起。”
陆洵:“......你又知道我想说什么?”
姜淮:“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跟你一起去,我得看着你,不然我精心养的这好几天的伤口又得给你糟蹋了。”
陆洵简直无法与神经病沟通,到底谁受伤现在?养个伤还给养出成就感了?
姜淮说:“我打算今晚出去一趟,你跟我一起?”
“嗯。”他正有此意。
夜晚接近凌晨时分,姜淮和陆洵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员工宿舍,往两栋老人宿舍走去。
三栋宿舍楼平行排列,楼体间隔着几棵树和几张石桌凳,还有一根年久失修残喘闪着微光的路灯。
两人从B栋后方走出,走在前面的陆洵最先注意到有东西在晃动,动作迅速地拉起姜淮退回墙角后,目光警惕地看向晃动的地方。
微暗的环境下只能依稀辨认出树下的是两个人,正背对着姜淮和陆洵不知在密谋什么。那两人的位置离藏身的墙角不是很远,加上姜淮和陆洵的听力都很好,树下两人的对话也就传进耳朵了。
“林遇,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大半夜怪吓人的。”
“哎,都快到点了别怂啊,你难道就不好奇阿绫姐姐今天说的事情吗?”
“好奇是好奇,但万一是真的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老子当年上坟山探险的时候都没怕过......你拍我做什么?”
“我没拍你啊。”
“......”
俩心思单纯的大学生生平第一次体验了什么叫做寒毛直竖,僵硬着脑袋转向身后,就近距离直面了两张在路灯下发白的脸,路灯还特么一闪一闪地不知道作什么妖!
林遇:“......”
谢子安:“......”
“鬼啊——”
其实他们只要认真看就能发现那两张白脸长得跟姜淮和陆洵一个样,但俩小孩早已吓傻了,哪还分的出是人是鬼。
姜淮和陆洵颇感头疼的一人捂住一张嘴,制止了他们的鬼叫。俩人“呜呜呜”了好半响才看清捂他们嘴的是谁,当即冷静下来。
陆洵在一闪一闪的路灯下恶声恶语道:“我要是松手了你们还叫,我就先把你们变成鬼。”
“唔唔唔。”两人紧闭着嘴摇头。
从刚才偷听到的对话里可以听出林遇和谢子安从阿绫口中得知梦游这一消息,于是上赶着演“好奇心害死猫”这一戏码。姜淮对此不知该说什么好,叹气道:“该说你俩小鬼胆子大呢还是胆子小呢,睡前喊你们锁好门,你们倒好,生怕鬼找不到你们。”
林遇讪讪道:“姜大人你有所不知,我今天从阿绫姐姐那听说了,这里的老人到了凌晨都会梦游!集体梦游啊!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嗯,是很奇怪。”
“姜大人你都不震惊的吗?”
“我早就知道了。”
谢子安惊讶:“那洵哥也知道了?”
陆洵:“嗯。”
听闻这一消息,林遇两眼放光:“那么说,你们也是来探险的?”
陆洵:“......”
姜淮手肘撞了下陆洵,嗤笑说:“问你呢,我们是来探险的吗?”
实在不怪姜淮笑得如此不厚道,“探险”一词经由林遇之口说出来总有点孩子气,而姜淮实在难以把陆洵跟孩子气联系起来。
探你妹!陆洵面无表情地在心里骂道,瞪了姜淮一眼后说了句“要探险你自己去”便独自走了。
看着陆洵离去的背影,林遇疑问:“姜大人,那你们半夜出来是为什么?”
“陪你哥散步。”姜淮说完也走了,留下林遇和谢子安呆若木鸡。
谢子安像是丢了魂,“大半夜散步,他们这是要吓死谁?”
林遇更是像服了毒:“......吓鬼吧。”
四人来到了老人宿舍楼空地下,等待着凌晨时分的到来。
类人间的夜晚温度低得不同寻常,站在夜深人静的通风口,哪怕时值夏季,都会有种阴风瑟瑟的感觉。
姜淮不知从哪掏出个花里胡哨的镶金怀表,默不作声看着时间流逝,陆洵站在他身旁,抱胸低头不知在暗忖什么,姜小淮则乖乖趴在陆洵肩上,自此至终都没开过口。
“那个......”林遇默默举起手。
陆洵抬头:“怎么了?”
“我想说的是,大家要不说两句话?这地方本来就够阴冷,你们一个个都不吭声,我瘆得慌啊。”
陆洵下巴往四周随意一抬,“......在这鬼地方,你想说什么?”
像是配合陆洵的话似的,林遇总感觉周围的阴风更盛,“哈哈......说的也是。”
“嘘!”姜淮抬起食指提醒道:“到点了。”
原来不是错觉,林遇想。
零点一到,突然狂风大作,行之有序的风向变得杂乱无章,树枝摇曳宛如鬼影幢幢,两边紧闭的大门霎时“哐哐”作响。
变故发生在一瞬之间,沙叶翻飞糊人眼睛,待楼下四人适应眼下环境后,两边楼的大门已被从内打开,从里走出全身白衣的老人。
谢子安大惊:“卧槽!梦游是真的!”
姜小淮:“大人,能量体的气息变强了!”
不出片刻,走廊便挤满了人。抬眼望去满楼白衣晃荡,人头攒动,把外来的四人围堵在这方寸之间。
林遇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吓得声音都打颤了:“哥,他们下来了!”
陆洵按住林遇拽他的手,冷淡地“嗯”了一声。
“他们朝我们走来了!他们不会对我们干什么吧?”
陆洵一脸黑线:“你再不放手,我就先对你干什么。”
“!”林遇回神一看,才发现自己刚刚拽得太用力,都快把陆洵的衣袖拽下来了。
“哦,哥我不是故意的。”
住在低楼层的老人已经从楼梯间走了出来,向四周散去。他们就像是普通梦游者,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养老院各处。
“不过这也太壮观了吧!”林遇看着眼前路过的一名老大爷,心有余悸:“就刚刚那阵仗,我还以为他们要攻击我们呢。”
谢子安:“不过这跟我们要找的能量体有什么关系吗?”
姜淮:“很大概率有,如果我们触碰到了那条规则红线,说不定这些老人都会成为攻击我们的对象呢。”
林遇:“为什么?”
姜淮:“如果说能量体就在养老院里面,这里阴气浓重独特,这些老人每日受此阴气滋养恐怕早已成恶鬼,沦为了养老院的傀儡。但傀儡的背后总会有操纵者,那我猜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这所养老院的院长了。”
谢子安:“我记得今天小敏姐在门口跟保安说过院长要过几天才回来吧?那我们争取在院长回来之前动手,这些老人不就威胁不了我们了吗?”
“没那么简单,你没听小不点说这里的能量体气息变强了么?现在,连我都能感觉到这里的气息怪怪的。”
“喂,我有名字的好不好!”姜小淮恼怒的骂完,又一正色道:“先别说这些了,我感应到这里的气息变杂了,虽然很微弱,但是就是有些微的差异。”
陆洵的眼睛一直追随着老人们的去向,看似神游在外,实则身边人的对话他都听进去了,此时听到姜淮这么说,他才收回视线:“什么意思?”
姜淮说:“意思就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养老院里多出了点东西——比如说人。”
林遇、谢子安脸色都不太好了:“什么......人?”
姜淮没理会他俩,转而扭头问陆洵:“你觉得呢?”
陆洵看了他一眼:“你怀疑院长回来了?”
“对,也就是你今天遇到的那个老妇人。”
林遇、谢子安:“老妇人?什么老妇人?”
“如果她真的是能量体的守护者,那么她不可能真的能在外待个几天时间,因为她是能量体的衍生物,她与能量体是共存亡关系,一旦能量体毁灭,她也会消失。先不说她能否安心放任自己的命在别人手里,她的身体也不允许她离开本体太久。”
陆洵:“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姜淮:“什么问题?”
“养老院里有三种人——院长、员工、老人。现在我们知道院长是能量体的衍生物,老人是傀儡,那员工呢?他们跟这里又是什么关系?”
“如果他们也是傀儡,现在应该也在这养老院的某处梦游。”
陆洵反驳道:“我不认为他们是傀儡,他们都是活人,要想将其转变成傀儡势必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驯化,这期间太多未知因素了,而且不稳妥。再说,她要那么多傀儡干什么?玩过家家?”
“嗯,有道理。”姜淮略一思索,敲定注意道:“我记得值班室在五楼,我们上去看看。”
林遇、谢子安:“你怎么知道的?”
“啧,你两小孩怎么这么多问题?”姜淮说着一手臂搭上一人的肩膀:“走,有什么问题路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