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考场 ...
-
同桌之后，温别确定了计伏成对自己的感情。
她无法理解一个那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会把特定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她不知所措，又势在必得地谋划着要怎么加以利用。
明明应该这么冷利下去的，可看着被蒙在鼓里的人，她开始希望计伏成能早点看穿自己的伪装，可又害怕他真的看穿。
温别很清楚自己在玩一场危险的游戏。
她甚至想过，如果这个计划激起了计伏成的厌恶，如果计伏成当即不再喜欢她，她就……只能在无人看见的深夜，把所有愧疚嚼碎了咽下去。
————————————
楚超并没有收敛，他甚至知道了计伏成的心思，同为暗恋者，对心爱女孩所外露的东西他最懂。
体育课，温别坐在长椅上看何培蕾投篮，她的投篮姿势很流畅，一颦一足间都晃人眼。
项呇衍和顾青蔼陪她打了会儿，何培蕾就说要休息，男生们就提议打一场小组赛。
楚超也加入，球运得行云流水，身高虽矮，却成了优势，一个不眨眼就窜过防守，抬手，球进。
是正经练过的。
“哟，很不错嘛。”何培蕾把右腿抬到左腿上，像个跋扈的太奶，“就是矮了点，像被烫得弹跳的老鱼。”
她的话里没有歧视，听者也不会觉得冒犯，何培蕾总有这样的能力。
温别没说话，但攥着水瓶的手在收紧。
“打得不错啊！”顾青蔼也忍不住夸一句。
楚超朝他老熟一笑，疾速跑动防守。
“怎么这表情？”项呇衍碰了一下计伏成，“要不脸色再黑点，顺便把太阳挡了？”
计伏成给了他一肘，一步上前截了顾青蔼的球。
顾青蔼看着远去的背影跳脚，“哎呦卧槽，不讲武德啊老伏！”
每次计伏成都能突袭抢走他的球！
计伏成持球推进，楚超贴身过来防守。
计伏成改为左手运球，节奏骤然放慢，这种运球方式，对方只会觉得捡了个大便宜。楚超果然往前一扑，计伏成却背后运球换手，晃得楚超重心偏移。
他故意的。
楚超感受到了，两人躯体不停撞击，计伏成稳稳护着球，低声，“温别怕你。”
说完把人撞开，从容起跳，球进。
楚超没有倒，踉跄了几步后稳住了身形，可能是顶着一张早熟的脸，很能藏得住情绪。
他甚至平和地比完了整场比赛。
计伏成三人去长椅边拿水，何培蕾抱着架在左腿上的右腿一下一下抖动，由衷赞叹，“哟，帅的哦！”
项呇衍嘚瑟上了，“那是必须的啦！”
计伏成弯腰拿水时，瞥见了温别攥得五指泛白的手，直身就把手中的水递到她面前。
“嗯？”温别晃过神，抬眼就看到了逆光中的人。
计伏成眼神很淡，眉棱利落，汗湿的碎发偶尔随风一扬，凌乱的帅气。
计伏成：“我喝这瓶。”
抽走温别手中的水，把自己的塞给她，然后旋开瓶盖，仰头喝了起来。
下颌线绷出凌厉的弧度，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水珠顺着脖颈滑落，消失在衣领深处。
意识到自己正看着人，温别猛地垂眼，突然觉得有点渴，旋开瓶盖也喝了一口。
看她神态松弛，计伏成转身时终于阴转晴。
直击要害的警告奏效了一段时间，楚超不再频繁地盯着温别，课间他总消失不见。
温别肉眼可见地开朗了不少。
然而这样的稳定并没有持续多久。
某个下暴雨的大课间，楚超站在（10）班门前，不久展莜走出来。
计伏成站在和他们一柱之隔的右侧。
楚超问了很多关于温别的事，例如有没有谈恋爱，有没有迷上什么之类的，因为她的成绩在下降。
说得展莜噗嗤一笑，“温别谈恋爱？怎么可能！喜欢的人都没有。我敢跟你保证，她绝对不会谈恋爱的。你知道她经常跟我说什么吗？”
楚超的脸上明显有了笑意。
“她不理解为什么大家都非要谈恋爱，真正的友谊需要一两年才能建立，可有些人认识几天就能确定恋爱关系，这是敷衍。而且朋友能给予的陪伴和支持，远比恋爱关系珍贵。”
楚超抓住重点，“她真这么说？觉得男朋友比不上朋友？”
展莜被他问得莫名，“是啊，她一直都这么说的啊！我们每次说帅哥，例如你们班的计伏成，她听了和没听一样，脸上根本没什么表情。”
楚超嘴角的笑咧得很大。
展莜话锋一转，笑问：“难不成你喜欢她？”
没等楚超回答，她就潇洒地笑着，“劝你别做白日梦。走了。”
楚超并没有什么伤心之色，反而开心得连从计伏成身后走过都不知道。回到教室后更甚，他拖着椅子到被雨水灌湿的廊道“溜冰”。
没人跟他一起玩，大家都觉得幼稚又危险，所以在嘈杂的聊天声中，他的笑声格外刺耳。
温别的警戒又流于脸上。
计伏成回到位置，扭头问她，“温别，我是你朋友吗？”
温别有些慌乱，她几乎没有这样过。
计伏成瞬间就捏紧手指，面部线条都绷紧了，轮廓更加立体、凌厉。
温别实言道，“不是。”
计伏成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眼里流着些零星的赧意。
“嗯。”又补了这么一句。
然后兀自抽出全新的IOI竞赛题，IOI属于国际赛事，虽然他不参赛，但培训老师说他具有对应的做题能力，让他试试。
温别看着试题，眸色晶亮，确切地说，是羡慕，她总是很羡慕参加各种竞赛的人。
计伏成扭头：“教你？”
温别浅笑，“不用，谢谢。”
·
银杏浓绿之际，楚超眼里的跃跃欲试像要抑制不住，期中考试就这样开始了。
“哟伏，怎么还在这杵着呢？”
项呇衍刚送新交的女朋友进13号考场，不曾想看到计伏成站在五楼廊道和顾青蔼说着些什么。
除了开学第一次月考，其他考试都按成绩排考场，从上至下，成绩逐级递减。
他和计伏成在顶楼的1考场，现在离进考场只剩5分钟。
项呇衍左看计伏成，右瞅顾青蔼，“你俩瞒着我世界第一好啊？”
顾青蔼本绷着脸，立时“乐”成一朵霸王花，“哪能啊？我们在讨论下午篮球赛怎么虐2班呢？”
“是——吗？”桃花眼狐疑。
顾青蔼嘿嘿嘿装傻充愣。
“走吧。”计伏成对项呇衍说。
项呇衍也不计较：“行吧。”
走了没几步，瞥见方形廊道对面的温别，而她的正前方，是齐樾。
齐樾显然没料到会遇见温别，本赶着上六楼4考场的步伐慢了下来，柔和的神色是打算打招呼。
可温别丝毫没有减速，视而不见般从他身边擦过，果断决绝，没有任何回头。
齐樾错愕地回头，看着远处的果断背影。
计伏成眸色动了动，抬脚上楼。
温别和顾青蔼一个考场，楚超也在，和温别隔着半个教室，眼睛却一瞬不瞬黏在她身上。
温别坐上次左侧靠窗的第二桌，坐定就一直看着窗外一棵孤零零的椿树。
那棵树是野生的，长在小庭园最不起眼的角落，不过枝叶稀疏，茎杆瘦削挺拔，在一众绿植中也算鹤立鸡群。
她看得专注，足足12分钟，直到考试开始。
顾青蔼单手撑着下巴，眼神看回楚超，低声嘟哝，“老伏还真说对了啊，那小子是变态吧？”
计伏成并没有提温别，只是让他关注一下楚超。
看来是怕楚超对温别做点什么啊？
歪瓜裂枣就算了，这小子该不会和李郧泽一个样吧？
光顾着监督楚超，顾青蔼只能在最后15分钟奋笔疾书，等收卷时瞥见门口的计伏成和项呇衍，一个嚎嗓就喷过去了，“妈的，手都要写断了！光凑字数，我都不知道作文跑题没有，跑题就完犊子了啊！”
项呇衍摸摸对方又短刺的头，“没事的蔼蔼，项爷请你吃好的去！补补脑子！”
顾青蔼佯作小鸟依人状，“谢谢项崽子！”
项呇衍嫌弃地推开他的脸，顾青蔼啧了声，跑去追已经走远的计伏成。
接下来的考试，顾青蔼继续“兢兢业业”地观察楚超，可观察着观察着，人就没影了，连同温别一起。
顾不上值班老师还在收卷，顾青蔼箭步冲出去，直奔六楼。
恰好在楼梯拐角遇上正往下走的计伏成，计伏成眉梢一动，“怎么？”
“人……人不见了！”
计伏成立时把文具塞给他，往楼下跑去。
齐樾位于拐角的考场，差点被突来的黑影撞到，被身旁的萧晋远扯了一把。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远去的计伏成。
萧晋远扭头，“找你女友吃饭还是？”
话里有种隐隐的不满，初中他们同班，齐樾和温别的事他都知道。
“嗯，你呢？”齐樾对萧晋远也没多少好感，他不在的时候，萧晋远和温别走得最近。
萧晋远没有回答，只是转身，抬手挥了挥。
还没走开，就听见项呇衍问顾青蔼，“计伏成那丫的呢！连试卷都不收就溜了——”
“温别不见了！”顾青蔼打断他的话，一脸苦瓜。
萧晋远和齐樾怔了一下，同时从两边廊道朝计伏成消失的方向跑去。
廊道人本就多，还跑动？
骂声炸成一片片。
项呇衍被吵得桃花眼一潋，“什么意思？”
顾青蔼，“边走边说！”
两人说着说着也跑起来，骂声更大了。
计伏成在教学楼出口碰见了正跑向冷漠女生的何培蕾，提声叫了一句，“何培蕾！”
这一嗓子引得周围学生纷纷侧目。
何培蕾回头，扬起标志性笑容：“哟——”
“跟上。”计伏成冷声打断。
何培蕾瞬间会意，一把扣住短发女生的手腕，笑得眉眼弯弯：“一起去？”
女生微怔，随即反手与她十指相扣，拉着就跑，恍若小时候为她收拾烂摊子的模样。
旋转楼梯间脚步声急促回荡，计伏成刚站在天台口，一声尖叫骤然划破空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