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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星夜私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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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轻轻拂过街道两旁的行道树，发出沙沙的轻响。路灯昏黄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周而复始，仿佛无声的陪伴。
江遇背着凌夏，步伐稳健地走在回公寓的路上。凌夏似乎因为睡足了觉，又或许是和朋友相聚放松了心情，显得格外精神，趴在他背上，小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像只快乐的小麻雀。
“江遇，你看那颗星星好亮啊！”凌夏仰着头，指着天边一颗闪烁的星子，“是不是北极星？”
江遇微微侧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声音低沉温和：“不是，那是金星，又叫启明星。这个季节，它傍晚时分会出现在西边天空。”
“哇！你连这个都知道！”凌夏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好厉害！”
江遇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背上的人重量很轻，话语却像羽毛一样，不断搔刮着他的心尖，软乎乎的。
“江遇，”凌夏又把下巴搁回他肩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廓，“我们什么时候去海边吧？我好想去看海啊！听说晚上的海是黑色的，会有蓝眼泪！像星星碎在了海浪里一样！我们可以去捡贝壳，堆沙堡，还可以在沙滩上烧烤！对了，你要给我涂防晒霜，我很容易晒伤的……”
他开始畅想关于海边的一切，声音里充满了向往和兴奋，仿佛那不是未来的某个计划，而是明天就要实现的梦想。
江遇安静地听着，耳边是少年清亮而充满活力的声音，描绘着蔚蓝的大海、金色的沙滩、夜晚神奇的蓝光。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凌夏胸腔因为说话而产生的细微震动，以及那份毫无保留的快乐和依赖。
海么？他想着。确实很久没去海边了。上次去，还是几年前参加一个医学研讨会，匆匆一瞥，根本无心欣赏风景。
如果和凌夏一起去，想象着身边这个人光着脚丫在沙滩上奔跑欢笑，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的样子，似乎很不错。
他在心里默默开始盘算最近的排班表，思考哪个周末可以调休，或者能不能请个年假。附近哪个海域水质比较好？人会不会太多？酒店要提前订他甚至开始下意识地考虑需要带哪些药品，以防凌夏玩水着凉或者被晒伤。
“……还要吃好多好多海鲜！”凌夏还在继续他的畅想，“不过你要帮我剥壳，我老是剥不好，还会扎到手……嗯？江遇，你有没有在听啊？”他察觉到江遇似乎过于安静了，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
“在听。”江遇回过神来，手臂稍稍收紧，托了托背上的人，防止他滑下去，“想去哪里的海边？有具体想法吗？”
“嗯……都可以呀！”凌夏见他回应，更开心了，“只要和你一起去，哪里都好！”他说完，自己似乎也觉得有点太直白了，不好意思地把脸埋进江遇的后颈，小声补充了一句，“……你比较挑环境嘛。”
江遇的心像是被温水泡过，柔软得一塌糊涂。他低笑了一声：“我不挑。你定就好。”
“真的吗？”凌夏立刻抬起头，眼睛在路灯下亮晶晶的，“那我说了算？你不准反悔！”
“嗯，不反悔。”江遇承诺道。只要他开心，去哪里都好。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凌夏更加雀跃，又开始新一轮的叽叽喳喳，从海边穿搭说到要带的零食，甚至开始计划要不要给雪球也买个宠物便携包一起带去。
江遇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好”、“可以”、“你决定”，嘴角始终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弧度。
走着走着，凌夏的话题忽然跳转了。他安静了几秒，然后凑得更近，几乎是贴着江遇的耳朵，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害羞，又带着无比的认真：
“江遇……”
“嗯？”
“你真好。”
江遇脚步未停，心里却微微一动。
凌夏似乎觉得这三个字不足以表达，又认真地补充道：“你长得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又高，腿又长，穿白大褂的时候帅，穿西装的时候也帅，穿家居服的时候也帅……唔，反正就是哪里都帅！”
他像是在发表什么郑重宣言，语气真诚得可爱。
江遇听着这近乎幼稚又直白的夸奖，耳根微微发热，心里却受用无比。他忍不住想逗逗他：“只有好看？”
“当然不是！”凌夏立刻反驳，语气急切，“你还好厉害！是超级厉害的医生！救了好多人！而且你什么都知道，星星也认识，做饭也好吃，还会赢玩偶……”他细数着江遇的优点，仿佛这个人无所不能。
最后，他总结道：“反正，你就是特别好。特别好特别好。”他似乎找不到更高级的词汇，只能重复着“特别好”，但那份浓烈的情感却毫无保留地传递了过来。
江遇的心被填得满满的。他活了这么多年，听过无数赞誉，学术上的，技术上的，却从未有一句，像背上这个少年笨拙而真诚的夸奖，让他如此心动和满足。
“还有……”凌夏的声音忽然变得更小，更轻，像是分享一个藏了很久的秘密，“我告诉你哦，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就觉得你特别好看，像在发光一样……”
他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朦胧和一丝甜蜜的羞涩：“那时候下雨，我摔跤了，你背着我去医务室，虽然你冷冷的，但是我看见你时心跳得好快，后来温霖告诉我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江教授，我还失落了好久呢……”
他顿了顿，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我觉得那可能就叫一见钟情吧？”
最后四个字，轻得像叹息，却重重地砸在江遇的心湖上，荡开层层涟漪。
原来，那么早吗？
他竟然毫无所觉。那个雨天里，穿着白T恤的少年，在他的面前摔跤，那个少年第一个关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弄脏了的白大褂，原来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将他放在了心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庆幸席卷了他。庆幸自己后来注意到了他，庆幸自己回应了他的靠近，庆幸没有错过这份早已埋下种子的感情。
他的夏夏，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就用那样纯粹而热烈的目光，注视过他。
江遇停下了脚步。
凌夏正沉浸在自我告白的羞涩中，忽然感觉江遇不走了，有些疑惑：“怎么了？”
江遇没有回答，只是小心地将他从背上放下来，转身，面对着他。
路灯的光线从侧面洒下，勾勒出江遇深邃的轮廓，他眼底翻涌着复杂而深沉的情绪，有惊讶，有感动，有难以言喻的温柔，还有一种凌夏看不太懂的火热。
“夏夏。”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嗯？”凌夏仰头看着他，被他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弄得有点紧张。
江遇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额角纱布的边缘，动作珍重无比。然后，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上凌夏的额头，小心地避开了伤口，鼻尖蹭着鼻尖，呼吸交融。
“我很高兴。”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喟叹和巨大的满足，“很高兴，你看到了我。”
也很高兴，我终于等到了你。
后面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凌夏却仿佛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
凌夏的脸瞬间红透，心跳加速。他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说出的心里话，会得到江遇如此郑重其事的回应。他害羞地垂下眼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江遇的衣角。
江遇看着他那副羞赧可爱的模样，心底的爱意满得几乎要溢出来。他不再多言，只是低下头，深深地吻住了他。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温柔而绵长，充满了无尽的怜爱、庆幸和承诺。像是在诉说着，我听到了你的心声，我收到了你的爱意，而我，亦如此。
晚风轻柔，路灯缱绻，影子交叠在一起，久久不分。
直到凌夏有些喘不过气，轻轻推了推他，江遇才依依不舍地放开。看着凌夏被吻得红肿水润的唇瓣和迷蒙的眼睛，他忍不住又低头轻啄了几下。
“走吧，回家。”江遇再次在他面前蹲下，“背你。”
凌夏红着脸，再次趴到他背上，手臂环住他的脖子，把发烫的脸颊贴着他温热的颈窝。
这一次，两人都没再说话，一种无声的甜蜜和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凌夏安静地趴着，听着江遇稳健的心跳，感受着他背部的温暖，心里像是被蜜糖填满了，甜得发胀。他偷偷地笑着，觉得额头的伤好像一点都不疼了。
江遇背着他，一步步走向那个亮着温暖灯光的家。心里关于海边的计划越来越清晰，他甚至开始想，或许可以找个更安静些的私人海滩？或者干脆租个带私人沙滩的海边别墅？那样他的夏夏可以玩得更尽兴些。
嗯，回去就查一下。
夜空中，金星依旧明亮地闪烁着，仿佛在为这对爱人指引着归家的路，也仿佛在无声地见证着，一段关于星辰大海的甜蜜约定，正在悄然萌芽。
而家，就在前方，等待着装满一室的温馨与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