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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直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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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十二点，许清嘉领着一行人找了家精酿，精神恍惚地在门口高桌落座。直到一口微苦的啤酒下肚，柏舟这才终于有回到现实世界的真切感。
周白没想好喝什么，等着店主给他试饮，见柏舟示意，顺手接过来尝了一口他的。
“怎么样？”柏舟观察他的表情，见对方皱眉，笑道：“IPA是有点苦，但也很香。”
“吃不了一点苦，”周白还给他，撇撇嘴道，“我还是更喜欢清爽点的，上次喝的那个什么淡色艾尔还挺不错。”
两人这头窃窃私语，另一头徐奕扬和许清嘉又开始拌嘴。
徐奕扬出了密室全然忘记自己的窘态，下巴一扬开始邀功：“我就说密室不错吧，我们下次还可以去另一个本……”
许清嘉：“不会再有我了，你刚墙角里扒拉我时怎么没这么神气？”
徐奕扬：“所以这不就来敬您一杯，多谢您的保护我才没有惨遭毒手呢嘛。”
周白见他眼神飘过来，提杯跟他碰了一下，道：“也不用再邀请我了，谢谢！”
柏舟加入：“我也是，不谢。”
“……”徐奕扬话锋一转，“你俩被带到小房间干什么了？里面吓人吗？”
柏舟看周白，见他不知道想起什么，竟然露出一丝窘迫的表情。
徐奕扬本就随口一问，只好奇隐藏副本是些什么，这下来了劲：“哇你们干什么啦，怎么师兄还脸红啦？”
周白原本只是有一点不好意思，没想到自己脸皮这么薄，一点血色都藏不住，一分羞赧变成十分尴尬，欲盖弥彰道，“没什么啊，我这喝酒上脸……”
许清嘉瞪圆了一双杏眼，欲言又止地在他和柏舟间来回打量。
“就一张桌子一张床，床上还有个玩偶装死人，然后就找找线索什么的，”柏舟打断了他，对上许清嘉的眼神，“你们在外面被追得很惨吗，我听徐奕扬叫得比鬼还凄厉。”
许清嘉狐疑但接过话茬：“别提了，我还以为徐奕扬这么热衷密室，是老玩家铁坦，结果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就开始疯跑，两次给我撞墙上了。”
她说着捋起衣袖，果然手肘的地方都擦红了，看得徐奕扬甚至生出几份愧疚，当即伏低做小，跟她敬酒。
徐奕扬心里门清两人都是给周白解围，权当小两口情趣，来日方长，顺水推舟就给这个话题带过去了，开始聊些别的。
倒是柏舟一时还真不知道周白在脸红什么，之前一起喝过酒，半杯啤酒应该不至于就上脸。
柏舟一边不走心地搭话，一边仔细在脑海中回放密室那段。他印象里最暧昧的也就是小房间里说了句“这不有你”，但应该不至于啊，那个语境太过自然，同时还在忙着找线索，好像只隐约看到周白翻了个白眼。
想不通。他余光注视着周白，对方好像全然不觉，脸色又恢复了正常，侧过去打了个哈欠。
四个人喝到打烊，旧日重现，送走徐奕扬和许清嘉后又一次只剩下了柏周二人坐在马路牙子上等车。
凌晨两点，街道上空无一人，昏黄的路灯将道路拉出很远，梧桐树的枝干则向上虚拢深蓝色的夜空，不见星月。
两人挨着坐，周白看着道路尽头的方向，柏舟看着周白，微卷的发尾几不可见地起伏。
柏舟：“你是自然卷吗？”
周白：“是有一点。”
柏舟：“你刚才脸红什么？”
周白完全没想到对方还记着这事，头也不回随口道，“就是喝酒上脸啊，我很容易上脸的。”
“骗人，”柏舟盯着他清晰的下颌线，“我们之前又不是没喝过。”
周白睡意袭来，还有点微醺，心情不错，“就是上脸啦。”
柏舟：“我喜欢你。”
周白：“……”
周白：“……………………”
周白愕然地回头看向柏舟，大脑一片空白，语言系统全面死机。
柏舟其实没有准备这么早就表白，可能是夜晚气氛太好，大脑开小差没有拦截住心，借着一点酒意脱口而出，一时也有些愕然。
两人四目相对，各自惊恐，安静片刻，居然都破功了。
周白磕磕巴巴：“你不是……你居然也是吗？”
柏舟蹙眉：“我看起来像直男吗？”
“不是那种直男，就是，”周白连忙摆手：“就，不是那么明显，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呢？”
柏舟：“我不仅看出来你是，我还能看出来许清嘉是拉拉。”
周白语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柏舟深吸一口气，道：“其实没想这么早表白的，就是……刚刚大脑防御机制松懈片刻，就说出来了，不过我觉得这样也挺好，就……”
他不自觉咽了口口水，事已至此，只能努力看着对方的眼睛和盘托出：“我是真的喜欢你，可能一开始是出于欣赏，然后不自觉地开始视，呃，关注你社交平台的一切动态。你也说过做了十六型人格测试，我们都是INTP，或者至少接近，遇到喜欢的人可能会不断收集信息，再加以分析评估，呃当然社交媒体上的内容毕竟是片面的。”
周白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大段等着自己，愣愣地眨了眨眼睛。
柏舟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放什么狗屁，开弓没有回头箭，视线挪到他的鼻尖接着道：“……尽管线上关注了你很久，但也是现实接触后才发现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好，各方面，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对我充满了吸引力，呃，我是说更像是……不断确认你就是我喜欢的样子。”
“我不相信一见钟情，而且最开始也不确认你的性取向，之前线上做过的最大努力就是祝你生日快乐，”柏舟好不容易捋清了思路，扯出一点笑，“我很怂的，而且隔着网络虚无缥缈，原本以为你要去北京我们就再无希望，没想到你出现在了这里。”
周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乱瞟了几下定格在他的衣领，但只余光都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视线。
“这几周是我今年最快乐的一段时间，而且也进一步确认你非直男，且单身。但我也知道你很注重隐私，很慢热，可能现在在想‘这个男的才认识我多久说过几句话就说喜欢’，”柏舟略微凑近对方一些，“所以这次表白就当是我的剧透，我很希望能跟你有进一步的发展，但不会期望你现在就给出答案。”
周白沉默片刻，抬头看了眼柏舟，视线又飞快落到他的肩膀，终于开口道：“我是真的很意外，不过……”
“许清嘉真的是我女朋友。”
两人神色复杂地对视了一眼。
柏舟立马掏出手机点开许清嘉微信头像：“我现在打语音电话问许清嘉？说我刚跟周白告白了结果被告知已有女友勿扰？”
周白瞬间破功，连忙按住他的手，碰到又突然不好意思收了回去道：“我开玩笑的！”
严肃气氛被打破，柏舟愤愤然道，“我就知道，你才骗不了我。”
周白：“那我能说什么，话都给你说了！”
柏舟：“你说你也喜欢我啊。”
周白：“不是说不期望现在就给出答案吗！”
柏舟：“这不是答案这是礼尚往来！”
周白：“那我确实觉得你很优秀。”
柏舟：“但是你只把我当哥哥？”
周白哭笑不得，这样插科打诨的柏舟他完全招架不住，想起来自己还大一岁，更是有点脸上挂不住，强作镇定道，“就，很感谢你这样欣赏我，但我其实对于亲密关系确实有些恐惧，也不确定是不是能处理好感情，这主要是我自身的问题。”
他见柏舟神色认真地等下文，只得接着道：“我之前的恋爱经历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我有复盘，常常觉得自己才是难辞其咎的那个……我能理解你所说的那些……但依然会觉得好感都是会被消磨掉的，也许你只是喜欢上幻想中的人，我们接触还不多，所以假象还没有被打破……再近距离的相处可能只会是一场祛魅。”
柏舟：“可是我们已经相处了这么久，我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实的你。”
周白蹙眉：“但人在亲密关系中可能会变。”
柏舟：“是，人都会变，不能因为假设的未来就拒绝当下的可能不是吗？而是或许我完全可以接受你所谓的缺点，也许我们恰好互补……”
“你并不真正了解我，”周白，“也许有的缺点是你还没看见的，看到以后或者相处下来才觉得难以接受，我又不会轻易因为别人而改变。”
柏舟：“此处有逻辑漏洞，你先说人会变，又说不改变。”
周白斜乜了他一眼：“……”
柏舟立马低头，“对不起我错了，我的意思是比如什么缺点呢？您倒是展开说说啊。”
周白没想到对方画风突变，根本招架不住：“就，很多啊！”
柏舟看着他不说话了，见对方面部表情越发僵硬，缓缓开口道：“来日方长，我们也可以好好相互了解，”
周白语塞，“没想到你是这个风格。”
“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柏舟笑，“而且我知道你为什么脸红了。”
周白一脸茫然：“什么脸红。”
柏舟突然贴近他的耳廓，鼻尖几乎贴着他的头发，小声道：“因为这样吗，周白哥哥。”
这个美好的周末夜晚在周白恼羞成怒的呵斥中圆满落幕。
柏舟最近心情极好，虽说表白没有明确答复，但显然不是拒绝或排斥，周白的态度说明了一切，于是几乎是光明正大地开展追求，包括但不限于频繁在微信分享自己的生活，时不时邀约吃喝玩乐，或者随机为周白及其同事点外卖——此处特别鸣谢许清嘉，在得知柏舟已表白后的第一时间主动提供了公司接受外卖的地址，并为二人的未来献上真挚的祝福。
柏舟还考虑过送花，但感觉表演大于实质，生怕招致周白反感，在购物车里添加了十几款后终究没有付款，转而买了一些“办公室神器”，从按摩仪到保温杯，就差给他搬一台升降桌去。
许清嘉一边吃着外卖刚送来的清补凉全家福一边对二人的情感故事发表评价，“我觉得这小伙子真的不错，表白也说了那么一大段，十六种人格类型都整出来了，勉强算是发乎情止乎礼，并且这理论还挺耳熟，你俩真是天生一对。”
周白非常后悔第一时间病急乱投医，提纲挈领跟许清嘉讲述了自己被表白的经历和对方的阐述简纲。
许清嘉：“所以你在犹豫纠结啥呢？性格我们还要再观察观察，但长相肯定是你好的那口，好感度我看也刷了挺高。”
“可能还是我不够自信吧。”周白深吸一口气，对上许清嘉好奇的眼神，“走一步看一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