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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按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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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周白毕业答辩的时间意外提前，只得推掉所有社交活动在家埋头苦作，柏舟也很识趣地不打扰他，回家呆了两天，陪他妈见些五花八门的亲戚朋友。回上海时当真给周白带了壶梅子酒，送货上门，外加一盒龙井和一束绣球。
也没白来，周白亲自下厨，大展身手，一份家烧大黄鱼年糕吃得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柏舟啧啧称奇。
时隔一周，国际咖啡节，柏舟诚邀周白参加，惨遭拒绝。
五月二十号星期二，柏舟抽中了《情书》观影团活动，再次发起邀约，再次被拒。
周白接二连三地拒绝他，自己也些不好意思，说很想去看，但每周二都是他最忙的工作日，既要整理组会上的汇报内容，又要被老板安排追这周的活，实在难以脱身。
柏舟表示理解，工作优先，重映嘛，总还会有别的场次。
周白盯屏幕盯到两眼发酸，好不容交上去了初稿，一边烦躁地等老板回复，一边刷手机，这才刷到两小时前柏舟发了一条观影团开场的活动照。
周白：【原来是豆瓣的抽奖活动，自己从来没抽中过。】
柏舟：【你也用豆瓣吗？】
周白：【最近没怎么用，主要找电影看影评什么的，发的不多。】
柏舟心想确实最近没怎么用，上次带字的动态已经是一个半月前的事了。
柏舟：【我也是，那要不要互关一下？】
对面看起来在犹豫，反复显示了几次“正在输入中”，随后抛来两个字：【好啊】
柏舟差点没忍住直接顺手关注了，秉持演员的自我修养，在周白发来ID后躁候三分钟才迫不及待点击关注。
倒是很快收到了被回关的提示。柏舟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下方出现“互相关注”的字样，心情十分愉悦。
不过柏舟的清闲日子也在这周喊停。先是莫名经历了一场团队大换血，原本的大老板说走就走，离职当天仓促公告，甚至没能留□□面的告别。紧接着，大家原以为要顶上的小老板也不声不响地走了，传闻是查出了合规问题，真相成谜。跟着站队的几个老员工可能觉得升职无望，陆续离职，柏舟的直线经理薇倒是留了下来，越级汇报给代班的印度老板。于是新旧交替之际，柏舟难以幸免地被委以“重任”，不仅要负责手头原有的工作，还要支持几个跨团队合作项目，项目职能逐日加码。
为此艾融态度还挺微妙，过来旁敲侧击薇对柏舟的态度和接下来的变动。柏舟听薇多多少少说了一点，只是看出艾融的心思后果断闭嘴，一问三不知。
薇对柏舟确实很是青睐，觉得小伙子聪明细心，便宜好用，三不五时丢来一个急活，重要的项目拉他进组，不重要的事项由他全权负责。结果就是柏舟工作日白天很难得有空暇出去鬼混，甚至几个周末还跟着加班，头发长长了都懒得去理发店。
不想如此狼狈地见周白，更不想背着电脑随地大小工，柏舟强行阻止自己约人出来玩，想着忙过这阵，收拾出个人样再说。
此外之前由于疫情而实行的在家办公政策有瓦解的趋势，代班的印度老板又很鼓励大家办公，柏舟被迫常回公司看看。结果今天一来公司就被卷入印度人发起的测试项目，对接人蠢笨如猪，简单的登记表格都写不清楚，柏舟只好花额外的时间和精力去核实，再分发到自己团队登记。
小活做大，大活做浑，毫无意义。
虽说早就有心理建设不在工作中寻求意义，尤其这么点工资还不够交房租，柏舟还是有些心烦气躁，决定干脆到点跑路，先去理发，再去接对象下班。
两人还没正式确认关系，但柏舟自我评估应该问题不大，目前计划先敲定国庆双人行，然后顺其自然确认恋爱关系，然后做完该做的事再考虑同居，同居状态稳定后双方出柜，出国领证，白头偕老。
跟把大象关进冰箱的三步听起来有异曲同工之妙。
柏舟当即行动起来开始看甜蜜双人游小众目的地推荐，刚收藏了两个帖子，印度人直接打了个视频会议过来。
柏舟：【周老师，人生好难。】
周白：【？】
周白虽然终于从毕业论文的深渊解脱出来，却无缝衔接正式入职，培训期开始就忙得天昏地暗，业务上倒还好，就是各种会议层出不穷，大量时间浪费在跨部门对接上，周末不是团建就是加班。
柏舟每次发消息见对面一小时起步不回复，就知道是在开会，等周白开完会看手机，柏舟这边又进入勿扰模式，同样一小时起步。如此这般，一天八小时工作时间两人对话不超过十句，甚至有一次干脆断联了几个工作日，期间柏舟还参加了公司的什么市场活动外加团建——这还是周白从对方周末票圈组图看到的。
说是忙，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合照里总是他格外抓眼。
周白心情有些微妙，再忙碌也应该有看手机的时间，怎么会音讯全无？
也不算音讯全无，只是不向之前那样有事没事主动给自己发消息…回消息倒是挺快，只要不在开会基本都是秒回。
一连几周，盛夏高温达到峰值，两人的关系却几乎仍停滞在那次鬼屋后的意外表白。
周白盯着合照里柏舟那张假笑的脸放空。尽管两人至今见面不超过十次，他却能精准识别出这男人社交礼仪的假笑——照片里的笑容只是嘴角上扬些许，现实中的柏舟笑起来更有感染力，不仅会扯动苹果肌，眼角还会微微上扬，完全不像板着脸时那么死气沉沉。
“又在这犯花痴呢？”
耳边一声惊雷，吓得周白下意识熄了手机屏，随后才发现是许清嘉一颗脑袋伸过来。
“眼尾扎花可是滥情之兆，卧蚕肥厚怎说明重欲，你小子有福了。”
“你怎么能偷看我手机呢！”
周白心虚地反击：“什么眼尾炸花，其实是鱼尾纹吧……人这就一条褶。”
许清嘉乜他：“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就向着人家说话了，我就说你俩有一腿。而且你把图片放这么大，很难不注意到啊。”
周白被钓鱼执法，脸皮又薄，只能开始假装忙碌。
“别装了，”许清嘉啧了一声，“怎么最近你俩好像都没约会了？淡了？”
“也没浓过，”周白把文件在桌面上拖来拖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天忙得要死。”
许清嘉没来得及追问，又被老板喊走，留下周白一个人在工位上反刍。
连许清嘉都能发现两人“淡了”，周白当然感受更深切，尤其对比柏舟前期热热络络隔三差五发出邀约，现在这样是不是说明累了，倦了，本来就不明不白的……而且工作狂金牛男，可能发现还是工作更有意思……但是自己这样是不是恋爱脑了。
我们天蝎可不能输。
那必然不算恋爱脑……毕竟两人甚至还没确认恋爱关系，不在恋爱当然就不是恋爱脑。
周白面无表情地删掉一段粘错行的文字，接着一心二用。
但往常几次出去约……玩，逛展吃饭看电影，跟情侣约会相比可能也就少了亲密接触。
周白手下的动作顿了一下，做贼心虚地瞟了下周围，无人在意他这块小角落里的诸多心思。
柏舟至今都表现得相当有边界感，不说行为，连语言都很有边界感。
是我没什么性吸引力，还是他发现其实更适合做朋友？
那他对我有吸引力吗？
周白脑海中仅花费1秒就加载出了柏舟之前发来的一些看了莫名让人脸红心跳的图片。
最近一张是三周还是四周前的健身照。
也就是说公孔雀快一个月没开屏了。
“……”周白强忍住回去翻聊天记录的冲动，恨不得把头塞进键盘control键的缝隙里。
微信页面停留在两人的对话框，他缓缓抬头，发现对方竟正在输入中。
柏舟：【周老师，人生好难。】
周白回了个问号，对面又是正在输入中。
柏舟：【今年国庆假期我们去哪玩玩吧？】
周白：【去哪】
柏舟：【七天假，可以稍微远点，东南西北选一个？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周白：【旅游城市都是人挤人吧】
柏舟：【那就选小众一点的，我们休闲度假游。】
周白还在等他后文，只等来一句“被印度人抓走了”，再无后文。
周白：【等有空再看吧】
他叉掉对话框，选择消息免打扰，强行将注意力集中到手头的文档上，没看两行收到小领导发来的会议链接，没有前因后果，只甩来一句“上会，法总也在”。
周白只好把文档的优先级往后排，戴上耳机听老板们吵架。
多任务处理能力，周白心想，当初面试时还夸下海口自己很擅长多任务处理，事实证明还是更适合专人专事，频繁切换任务虽说还没出过错，就是太耗费心神，到了下午四点整个人饥肠辘辘，有点低血糖。
“周白，你的外卖。”
周白依稀听到自己的名字，茫然抬头。
“下去拿外卖刚好看到你的。”隔壁组男同事提溜着个纸袋，注意到他带着耳机，立马降低音量，“不好意思，你在开会吗？”
“谢谢谢谢！”周白确认处于闭麦状态，连忙接过来，“没事，多谢你。”
周白这才发现两个陌生未接来电外加五条微信提示，不用猜都知道是柏舟，外卖肯定也是他点的。纸袋子上印的logo很眼熟，好像是某次两人路过的一家面包店，周白随口提了句他家泡芙很好吃。
当时柏舟也就扫了眼，时隔数日居然还能精准选中。
周白小心地扒拉了下，除了泡芙还有一盒开心果蛋挞，一罐碧根果曲奇，一杯纯茶。又看了眼微信。
一小时前，柏舟：【晚上有空吗？】
柏舟：【不然我们线下讨论下去哪玩。】
柏舟：【这破班我不上了，谁爱上谁上。】
四十分钟前，柏舟：【饿了吗】
十分钟前，柏舟：【外卖记得拿】
堵在胸口的那股气好像倏的就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