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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打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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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白点了杯青瓜特调，度数较低，清爽微甜，柏舟则点了杯威士忌酸，追加一杯纯饮。
酒保加送一轮shot，香蕉味，“有点像液体橡皮泥。”周白仔细回味，微微皱眉。
“这个估计度数不低，你还好吗？”
“还行，”周白用手背贴了下脸，“好像是有点上头，不能再喝了，你还没感觉吗？”
柏舟看了眼酒保，近四十岁一脸正气的大哥跟自己抛了个媚眼。
“……”柏舟只恨自己眼珠转得太快，微笑转回头，试图挡住那道灼人的目光，“感觉很好，微醺，你喝多会睡不好吗？”
周白回忆了一下，认真地说：“我基本上不会宿醉，回去喝点酸奶什么的解酒就还好，你喜欢睡前喝点酒？”
柏舟一愣，下意识点点头，“唔，感觉能让人平静一点。”
“那是假象，治标不治本，”周白慢条斯理地说，“酒精会短暂抑制人中枢神经系统，让你觉得放松，有睡意，等到了下半夜就容易惊醒，醒来会觉得累。”
柏舟微微睁大眼睛，没来记得说话，就见对方凑近，伸来一只胳膊，虎口掐住自己的后脖。
“你……”柏舟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却被安抚地拍了两下背，又慢慢舒展开。
“这是风池穴，”周白重新用大拇指和食指抵住他的后脑勺，温热有力，“你在家没事也可以自己按按，不要向内顶，向上揉按，安神助眠的。”
柏舟乖乖的任他按摩，没想到看起来柔弱书生，手指还挺有力，按得两个穴位很酸爽。
可能还多亏了那杯shot，居然直接上手，这可不像周白能做出来的事。
“不过上次你朋友说你们经常去按摩，应该也熟，”周白突然想起这茬，动作一顿，讪讪地收回手，“反正多按按挺好的，疏通经络。”
柏舟见他作无事人状坐了回去，心里直痒痒，看他那脖子细细长长，脆弱又透着韧性。
“需要我给你也捏捏吗？周老师。”柏舟盯住他眼睛，“礼尚往来。”
“不用不用，”周白连连摆手，错过视线，“我回家自己捏捏就行。”
柏舟遗憾地从那截白皙的脖颈上收回目光。
两人喝得差不多，周白看了眼手机时间，柏舟心领神会，“晚上还有安排吗？”
“要回去写论文，”周白撇嘴道，“死期将近，我文献综述还没写完，这周想写完了交给导师过目，问题不大的话下周要开始写正文部分了。”
“很充实了，”柏舟起身道：“那我们走吧，你要打车吗？”
周白：“坐地铁吧，二号线两站路能到……周水路站，好像刚好在我们两中间？”
柏舟点点头，对于不能一起走回家有些许失望，同时不忘保持微笑——无关乎演技，只是一时想不到有什么合适的表情，柏淇形容为机器人的假笑。
周白则相反，柏舟发现他经常背着别人有些灵动的小表情，不盯紧很难发现。
周白在公寓门口站了会，依稀能听见里面男女嬉闹的声音，想了想，假装输错大门密码。
密码锁滴了一声，动静戛然而止，周白忍不住笑了，又输入正确的密码。
门应声开了，果不其然看到程向阳和他女友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程向阳：“咳，小白回来啦。”
程向阳女朋友小周很友好地打了声招呼。
周白：“你俩继续，不用管我”
女孩不好意思地转过头，程向阳“嘿”一声，顺手扔了个抱枕过来，“我们就看电影呢！”
周白大笑，进了自己房间。
“哥们心情还挺灿烂，不是加班吗？”
尾音被周白夹死在门缝里。
周白本身更习惯独居，奈何公司附近地段的整租大多是五六千起步的老破小，要么就是像柏舟那种动辄五位数朝上的公寓。周白看着租金再看看自己的工资实在有些赧颜，姑且靠学生时代的一点余粮过日子，偶尔收到父母的接济。
程向阳是他的研究生室友，典型山东汉子，一米九的大高个，敞亮厚道，遇人不淑，合租人临阵跑路，他一人负担不了整套两居的租金，又垫付了定金。恰好周白突然决定来上海实习，不知道能否转正，说不定干完三个月实习就跑路了，是救急舍友第一人选，两人便一拍即合。
程向阳当初选房子颇费心思，百平米出头的两居，给周白让出了带独立卫生间的主卧。两人起居作息比较规律，也都没有抽烟喝酒熬夜网游等不良爱好，每周有阿姨上门保洁，算是很理想的合租生活。
程向阳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运营，日常996大小周，两人一般也就早晚碰面打个招呼，互不干扰。
除了偶尔女朋友小然来找他。
这种时候周白一般就找个理由出去转转或者躲在卧室里带上耳机，将自己与世界隔绝。
合租到底还是有点不方便，周白心想，而且这对小情侣没同居的主要原因还是小然是个很仗义的小姑娘，不愿丢下闺蜜一个人住，但这总不是长久之计，程向阳之前也提过，两人在一起时间长了肯定还是会搬去一起。
程向阳甚至还尝试撮合周白和小然的室友，被周白秒拒。
周白：“最近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程向阳：“……”
周白很烦恼，文献综述毫无头绪，工作乱七八糟，室友谈恋爱跑路了要重新租房……当然前提是有转正机会，否则先室友为爱情跑路一步失业卷铺盖回家……所以还要搏一搏春招，找个保底offer。
目前的小领导和法总都挺欣赏他，但周白向来未雨绸缪，每件事都恨不得准备好三个备选计划，退一步再退一步，退到世界边缘。
周白叹了口气，打开电脑，打算接着前一天的阅读进度看。
晚上那点酒精已经代谢得差不多，他随手把酸奶盒扔进垃圾桶，下载了十来篇相关论文，发到微信备份，计划明天上班有空就看，余光瞥见手机锁屏显示二十分钟前有两条消息。
柏舟：【我到了】
柏舟：【图片】
照片小图看起来一片黑，点开才看清是在酒吧时微微低头看手机的自己，构图横平竖直，壁灯光线十分柔和，面前两个酒杯，背后一派富丽的吧台。
周白：【不好意思啊，我也到家有一会了，忘记发了】
周白：【你什么时候拍的啊，我都没注意】
柏舟秒回：【我也忘了，当时觉得打光很有氛围，随手拍了一张。】
柏舟等了一会，只见对面正在输入中了半天，却始终没有信息过来，有些按捺不住。
柏舟：【我觉得这张很有感觉，可以发票圈吗？】
这回很快收到回复：【啊，都可以，我无所谓】
柏舟没有回复，很快发了四张照片，最后一张是周白，没有正文。
朋友圈更新提示冒出个“1”，是周白的评论：【不愧是专业摄影师】
柏舟回复了一个红脸微笑的emoji。
其实拍的live，柏舟第三十九次长按屏幕播放。几秒的动图里，垂眼看手机的周白仿佛感应到了他的目光，抬头和他对视，眼睛晶亮亮的。
这大概就是书里说的眼波流转。
柏舟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只发了静图出去。
动态更新没几分钟，评论点赞都迅速增加，徐奕扬第一时间打了个微信电话过来。
徐奕扬：“卧槽你去洗衣店喝酒不叫我？还在呢吗？”
柏舟：“早回了，碰巧周白加班，随便喝了点。”
徐奕扬哀嚎：“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那年我们在酒相知相遇，而今你却带着别的他……”
“滚蛋。”柏舟笑骂，“我们什么时候在酒吧相遇了。”
徐奕扬：“所以你们是已经勾搭在一起了吗？”
柏舟：“那还早吧。”
“啧，”徐奕扬，“哥哥懂你的小心思，下次攒个局，叫上那个他那个美女朋友，一探便知。”
柏舟丝毫不为所动：“她跟周白关系好还是跟你关系好，你问她就说吗。”
“嘿，拐弯抹角试探不知道吗，难道跟你似的上去‘嗨清嘉你好请问周白是基佬吗有喜欢的人吗那可以跟我搞吗’？”
长难句听得柏舟一口气差点咽进食道，“我什么时候这么直接了。”
“确实，”徐奕扬乐了，“你是不该直接时直接，该直接时那个九曲十八弯，脑回路走两圈全是岔路。“
柏舟冷哼一声挂了电话，徐奕扬开始语音条轰炸，等他洗个澡出来发现居然有九条五十八秒的语音。
语音狂魔。柏舟见怪不怪，开始选择性语音转文字，随机抽了第二条，中间一条，和最后一条。
然后回个“嗯”。
敷衍学大师柏舟今日敷衍绩效达标。
徐奕扬又发了个地址过来，【那就这周六晚十一点了】
柏舟：【？】
徐奕扬：【你他妈的是不是又跳着听我的语音】
柏舟沉默了一会，去把剩下几条语音也转了文字，徐奕扬在吐槽了三分钟柏舟冷落他后话锋一转激情提议周末相约鬼屋密室——奸情最快产生、关系迅速升温的最佳场所。
徐奕扬：【怎么办呢，虽然我爱你，但是我给你不了你想要的，只能托付良人了】
徐奕扬：【爸爸我真是用心良苦啊】
柏舟：【滚】
徐奕扬：【到时候你拉上周白，让他带上许清嘉，许清嘉要有什么小姐妹也拉上，七八个人差不多，就玩那个鬼打墙，我心动好久了。】
柏舟没玩过密室，但听说过吊桥效应，被徐奕扬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心动，敷衍了下徐奕扬转头接着骚扰周白。
柏舟：【周末玩密室吗】
次日，周白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出现在公司。
罪魁祸首是柏舟，虽然周白说不出口，柏舟对此也毫不知情。
昨晚睡觉前周白收到了柏舟的密室邀请，因为不确定周末会不会有别的安排，周白只是说有空就去，周五才能定下来，柏舟答了个好，对话就此终止。
但是千不该万不该柏舟不该又甩来了那家密室的链接。周白顺手点开，一眼看到他所说的鬼打墙的剧本，店家神乎其神地介绍说根据某论坛网友分享的真实经历改编的，还贴心地附上链接，于是周白又没忍住点了进去。
等周白裹紧被子看完《天涯莲蓬鬼话十大最恐怖的真实事件盘点》已经凌晨三点。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周白在深夜连看了近四个小时的鬼故事后开始觉得，上海四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凉。
许清嘉一眼看到周白青黑的眼眶和仿佛被掏空的躯壳，第一反应是昨晚在朋友圈看到的照片。
许清嘉眯眼：“你还好吗？”
周白神情恍惚地飘到工位上：“啊，早，我很好，你好吗。”
许清嘉：“……”
许清嘉：“你昨天晚上跟柏舟去喝酒了吗？”
周白：“嗯，你怎么知道？”
许清嘉：“我看到他朋友圈发的照片了。”
周白行动迟缓地摸出手机接上电源：“哦对，你们也是微信好友。”
“喝完酒你们……他，”许清嘉努力在脑海中搜刮出一个贴切又不露骨的词语，“……强人所难了？”
周白：“……”
周白：“什么都没发生，你少看点小说吧姐。”
许清嘉依然怀疑道：“那你怎么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周白：“昨晚彻夜研究封建迷信在现实生活中的可行性，不小心误了就寝时间罢了。”
许清嘉：“？”
周白揉了揉太阳穴，重新组织了下语言：“柏舟问我周末去不去鬼屋密室，还邀请你一起。”
许清嘉：“出现了，鬼屋密室这种经典撩妹桥段，据说是现在渣男最爱。”
周白：“估计还有徐奕扬，我看了下介绍，还有支线任务，最少要四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是姓徐的给柏舟支的招，”许清嘉喃喃道，“我现在发现嫁女儿和娶媳妇心态确实不一样。”
周白：“？”
许清嘉：“你去我就去，守护小雏菊义不容辞。”
周白：“？？？”
周白：“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当1呢？”
许清嘉怜爱地看着他道：“女儿，下次过生日送你一本《从0到1》吧，互联网产品经理必备经典手册，哦程向阳说不定就有，建议你回家去他书架子上翻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