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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燥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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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中柏舟又跟着艾融远程模拟了一次工作流程，大差不差能独立操作，紧接着被分了几个卖家，工作突然就变得饱和起来。
艾融颇为语重心长地叮嘱他悠着点做，慢慢来，输出的活要随缘，输入的活要随意，一开始做多了后面就很难再提升了。
柏舟一头雾水地应下了，直到跟柏淇聊起来才知道，这是让他不要卷的意思。
柏舟：我难道是什么很卷的人吗？
结果在看绩效的第一周荣登全组第一，自此对大家的摸鱼水平有了新的认知。
这份工作是他朋友的朋友内推，对方倒也很直接，明说内推成功有奖励，让柏舟不要客气。柏舟当时找工作找得一个头两个大，看上他的他看不上，他看上的看不上他——一如他的爱情——因此他还是很感激对方，打算请人吃个饭以表谢意，结果由于大家都居家办公，入职两个月愣是没能没见上面，便不了了之。
柏舟一边在电子笔记上整理出需要注意的事项，尽量做出自己的一套模版，提高工作效率，一边汲取上周的经验，更好地摸鱼已获得更少的产出，争取下周勇夺第二。
他想起刚回国时实习的互联网公司，很典型的朝九晚九大小周，呆几天就能发现也不是完全饱和的工作状态，而是单纯的堆积加班时间。早上去干点活，没一会就到了中午，几个实习生一窝去楼下或者附近吃中饭，然后找家咖啡店或奶茶店坐着抽烟，打发时间。
柏舟没有烟瘾，社交场合会跟着抽一根，聊聊天，混到近两点再买杯饮料上楼。
下午四五点公司安排下午茶，大家又一窝蜂吃吃喝喝下楼转转，回来没一会到了饭点，吃晚饭磨蹭一会差不多九点下班。
这样的作息倒是不容易得痔疮，就是容易摄入太多糖分，一个月涨了五斤，于是从第二个月开始柏舟坚决抵制一切含糖饮料。
每晚混到九点除了企业文化，确实也是晚上一个人下班回家格外无聊。彼时柏舟刚回国，对沪上娱乐夜生活兴趣尚在，于是也不排斥和其他实习生隔三差五出去喝酒蹦迪，或者参加徐奕扬攒的局，几乎把各大酒吧夜店视察过一遍。
总的来说还是更喜欢清吧喝点酒聊聊天。柏舟实在欣赏不来群魔乱舞人贴人的蹦迪活动，开卡品味勾兑酒，本来就致癌，现在还致聋。
几次下来柏舟也懒得参加这类聚会，只偶尔跟关系好的喝点，随着大家正式工作，能随时出来玩的闲人就更少。
所以相较而言，柏舟现在的生活堪比清修，周中夜晚的主要活动就是去公寓一楼的健身房，尽管器械不算丰富，但同公寓的住户大多不在，能独享也是优势。
整理完会议笔记差不多六点，柏舟啪地合上电脑，连电脑带鼠标一并收进抽屉里，眼不见心不烦，强行在物理层面制造出一点下班的仪式感。
这也是他后知后觉在家办公的弊端。由于没有单独的书房，上班下班其实都是在客厅里，有时柏舟甚至有种被困在某个空间里的感觉，好像活在别人观察的玻璃房中，结束工作后会有瞬间的空虚和迷茫。
于是他尝试建立某种基于物品营造环境的潜意识，比如早上打开抽屉，拿出笔记本和鼠标就是进入工作状态，晚上放回就是与工作相关有所隔离。
成效显著。
柏舟微微叹了口气。
但今天晚上好像也没什么事情做。
柏舟随手打开了软件滑了几页，囤积的私信大多是几周前程式化的搭讪，多半打个招呼就没了后文。
他退出软件，放下手机，想了想又拿起来。
是否删除该应用，是。
感受到了一点饥饿，又没什么胃口，柏舟随手煮了两个鸡蛋，吃到一半被噎住，就着热水顺便给自己喂了点维生素和左旋肉碱，打算一会去楼下锻炼。
想养只狗，这样每天晚上拉出去遛遛大家一起锻炼。柏舟一边跑步一边想。
但我为什么要说大家，是我和狗，还是我和狗和其他什么人？
柏舟凭空被绊了一下，差点磕在跑步机上。
养只猫也不错，天冷了可以窝在家里看电影，猫也不总需要陪伴，还有极强的自我清洁能力。
柏舟想了又想，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你喜欢猫还是狗？】
周白：？
周白：【猫吧】
今天也是焦头烂额的一天。周白一早到公司就没有消停的时候，中午买了个三明治，三两口下肚，没来得及看几眼论文又临时被拉去开会，被老板点名做会议纪要，全程保持精神高度集中。两个小时后眼前发黑，看屏幕都有重影，周白只得去楼下咖啡店买了杯热可可，快速补充糖分，外加深呼吸，给大脑供能供氧。
人已经有点死了。
这时收到柏舟的信息，问喜欢猫还是狗……周白只有一个想法叫做这人的工作一定不够饱和。
好在今晚堪堪在七点下班。周白只觉得自己被完全掏空，出公司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朦朦胧胧。
明天可能要下雨，他心想着，加入了过马路的人群，挤进人潮汹涌的地铁站，换乘时又像条被裹挟前进的沙丁鱼。
乘客们大多都在看手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好无趣。周白放下手机看着地铁窗口里自己的倒影，口罩遮了大半脸，依然能从眼神看出疲惫。
毫无吸引力。
到家后周白倒进沙发，无意识地刷了会微博，没有感兴趣的热搜，娱乐圈八卦好像也都更新迭代到他完全眼生的那一批了。
他又打开微信，才发现跟柏舟的对话停留在“什么猫”三个字。他忘了回复，对面也没有追问，话题悬置在此，有种心照不宣的尴尬。
什么猫，什么什么猫？英短美短田园猫，他也没研究，再就是布偶，他也不认识什么别的猫了。
周白点开对方头像，不知道回点什么好。
因为懒得跟陌生人社交，周白不用交友软件，也没有聊天习惯。平时最多的娱乐活动大概就是看电影，还多是一个人看，毕竟约别人还要顾及别人的观影偏好和时间安排。
也没什么别人。周白心想，仰头深吸了口气，从抽屉里掏出笔记本打算开始写文献综述，看了几篇论文的摘要，发现实在难以集中注意力。
又从对话框点到朋友圈，发现三分钟前柏舟居然发了张自拍，无正文。
周白点开图。
对方显然是刚健身完，照片没露脸，黑色运动背心短裤鞋，随意搭了条白毛巾，露出来的部分肌肉线条流畅，长腿细腰倒三角。
孔雀开屏了，周白心想，柏舟从没发过类似的照片，之前见面都长袖长裤，没想到还是脱衣有肉的类型，男女通吃……这朋友圈怕不是钓鱼贴。
周白无意识地撇撇嘴，作为男人，别称视觉系动物，他自然亲近长得好看或者身材好的人，而柏舟这个人真是完全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但周白的亲近往往也只停留在“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很奇怪，他很难和人有那种暧昧的感觉，也很久没和人暧昧过了。
周白大学期间曾有过两段短暂的恋爱，都不超过三个月，开始都是别人主动追的他，结束则都是由他提的分手，原因无外乎“没有感觉”，没说出口的则是感受到了追求方热情退却后的“懈怠”。
其实周白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过感觉”，为此还一直有些觉得愧对两任前男友，也对亲密关系中的自己极其没有自信，觉得自己好像难以维系长久的感情，很难对某个人全然地付出，或者与他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他也本能抵触这种被情感束缚以至于患得患失的状态，于是在情感上进一步有所保留，最终形成恶性循环。
孤独终老挺好的，等有自己的公寓后养只猫，一人一猫相伴相依……什么猫呢？？
周白思维开始发散，摸鱼半小时后发现自己已经在看养猫指南了，并且认真收藏了若干如何教会猫咪上厕所经验分享，新猫到家你需要了解的十件事，如何从猫尾巴的状态看他的心情，猫粮及罐头质量盘点。
周白：【英短吧，看起来比较敦实好养活，脾气也好，适合新手】
周白：【不好意思下午太忙了，忘记回复了。】
柏舟：【没事，已经回家了？】
周白：【刚回家没一会】
周白又看了眼他朋友圈的照片，决定还是假装没看到，不点赞不评论不保存。
有人说“你在干嘛”的意思是我在想你，周白之前从未觉得这句话有道理，直到现在，发现是自己对人类潜台词的学习先天不足。
柏舟仿佛猜到他要发什么，先一步发了张照片过来。
依然没拍到脸，只有一个锋利的下颌线，身体微微侧对镜面，显然练到位了。
柏舟：【我正在健身，你呢，晚上干什么？】
周白：【健脾】
再看朋友圈，发现他竟把那张照片删除了。
周白心底缓缓浮现一个问号。
柏舟：犬系雄孔雀，优点是注意力专注，缺点是太过闷骚
周白：猫系水仙花，优点是简单直白，缺点是思维过于发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