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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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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聿还埋着,气息凌乱。
几分钟后,他的思绪回来了,眉头却拧得更紧,呼吸也跟着憋了又憋。
他莫名其妙想到网上看到的段子。
女的问:“你开始了吗?”
男的说:“我已经结束了。”
“……”
他忍不住低低地,懊恼地骂了句脏话。
钟疏听见了,笑起来,但不是嘲笑,而是一种了解又包容的趣笑。
她说:“还玩吗?”
陈聿缓缓抬起头,湿润泛红的眼中充斥着自尊心和野心。
他倔强地说:“玩啊,长夜漫漫,刚开始呢。”
钟疏点头,“那我先洗个手?”
陈聿弓起腰腹,向下看,这东西又不是第一次看,但心口突然变得很热。
他注视了片刻,起身离开,握着钟疏的手腕,将她拉起来,一言不发地把人带进浴室。
水温调暖,冲刷干净后,挤了几泵洗手液,细细揉搓,每个指头缝都不放过。
似乎觉得没洗干净,他又挤了几泵。
钟疏手指都泡得脱水了,他还是觉得不干净,凑过去闻了闻,不太好意思地说:“应该没味了,你闻闻?”
钟疏自然没闻,兴致盎然地瞧着他。
“第一次……玩儿?”她组织着用词,突兀地问。
陈聿:“……”
钟疏:“你看着不太经玩儿。”
陈聿:“……”
钟疏:“以前没玩儿过?”
玩这个字是这样用的吗?
陈聿耷拉着脸,面无表情地抽了几张纸接水打湿,不轻不重地给她擦裙子。
他问:“你不是第一次玩儿?”
“你很经玩儿?”
“以前玩儿过?”
“玩过几次啊,或者,玩儿过几个啊?”
他嗓音拖腔带调的,听着随意不在意,实则眼神犀利,咄咄逼人。
钟疏摇头,如实相告:“没玩过,第一次。”
陈聿手一顿,嘴皮一翘,“骗鬼呢。”
钟疏从不自证,她重新回到主导位置,“我回答你了,你也要回答我。”
这种事……男性总是有莫名其妙的好胜心和自尊心,体力或者技术不过关,那更是颜面尽失。
陈聿没敢看她,滚着喉结,懒洋洋道:“玩过啊,以前经常玩,只是太久不玩生疏了而已。”
“哦?那你怎么玩的,说说看。”
“……”
陈聿想起自己的日本老师,说:“跪着站着躺着,沙发地板阳台,看心情——玩。”
“嗯……”钟疏作思考状,一副很相信的样子,但装不过三秒,她无害地笑起来,点评道:“你演技挺烂的。小、处、男。”
陈聿:“……”
草。
不擦了,擦毛线。
他一把横抱起钟疏,把人扔到床上,外套和黑裙被扔掉。
浴袍也被扔掉。
衣物暧昧地堆缠在地上,气味小心翼翼又异常激烈地撞在一起。
灯在晃,汗在流,灵魂在发烫。
银色铝膜包装被撕开,似北方会下的大雪,纷纷扬扬落下。
膝盖变红,小腿经脉抽搐,脚趾蜷缩勾在一起。
纯白被套和纯白枕头东倒西歪,有水汽在蒸腾,阳台那处玻璃窗下是人来人往的小吃街。
呼出的热气徘徊,玄关全身镜被蒙上一层水雾,一只手像是支撑不住一般覆盖上去,又被外力捞回禁锢住,只留下清晰的掌印。
没拉紧的窗帘中间有一道缝隙,一夜过去,冬日白茫茫的早晨在这道缝隙里降临,清冷的灰色光影落在像日落般颜色的两个人身上。
陈聿高大的身躯从后包围着钟疏,右手架着她的右腿,左手臂圈着她的两手和腰。
经过一晚上的学习,他显然已出师。
汗珠一颗颗沿着肌理滚下,他站在绝对的主导位置,挑着眉,和镜子里的女友对视,眼睛黑亮地问:“到底谁不经玩儿?嗯?”
恶劣的少年心性。
钟疏没恼,反而颤了颤,眼神迷离地抬头去寻他。
回应她的是陈聿火热的□□。
……
钟疏睡熟时,陈聿穿戴整齐,先去前台续了两晚,然后绕去小吃街买吃的。
小吃街,要什么有什么。
但他不太了解她爱吃什么,在大理时她吃东西不挑,就是喜欢加很多辣子。
想到这里,陈聿买了一份重辣黄焖鸡,一份重辣啤酒鸭,一份重辣混合卤味,还有一桶五升装矿泉水。
回到房间,钟疏还在睡。
她睡相很好,不会乱动,喜欢侧卧,只占据床的一小边。
陈聿轻手轻脚放了餐食,坐到床边,温柔地笑,食指戳了戳她脸颊,喊她:“宝贝?”
“吃饭了。”他说。
钟疏迷迷糊糊醒来,嗯了声,又闭上了眼。
陈聿给她一些时间缓神,起身走到窗边,打开了一点点通风。
那气味,长时间在房间里不觉得,出去溜达一圈回来,太明显了。
闻得他……想再玩几次。
可这不太好,不能够再玩了,他女朋友不经玩。
片刻后,钟疏清醒,她揉着肩膀起床,见他买好了饭,满意地点点头,拖过椅子坐下。
都是辣菜,钟疏更满意了,说:“谢谢。”
“谢谢?”
这种礼貌的词语在周围亲密的人中,陈聿很久没听到了。
钟疏一边吃一边说:“谢谢你买饭,也谢谢你照顾我的口味。我知道,你不太喜欢吃辣。”
陈聿:“我不是说这,我是说,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谢谢,我们不是情侣么?”
“情侣?所以?”
陈聿听着她偏冷淡偏坦然的语气,忽地一笑,“每次你这样和我说话时,我都会想到我好兄弟,感觉你俩像走散的亲兄妹。”
“是么?”
“这句也像。”
钟疏对他的兄弟不感兴趣,说:“我等会吃完再睡一会,下午两点把我叫醒行吗?我回宿舍一趟,拿电脑改论文,今天需要发给导师。”
“行啊,我定个闹钟,不过……你是回宿舍改还是拿了来酒店改?”
“拿来酒店改,说好周末陪你的。”
“嗷,那要不我给你去宿舍拿?省得你跑一趟。让你室友送下楼就行。”
钟疏还是那淡淡口吻,“不用,我自己去拿。”
“那我陪你?”
“也不用,你就在这里等我。”
陈聿被辣得舌根发麻,他突然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他觉得他们这对情侣哪儿怪怪的。
这种奇怪的感觉在浑身冒热血的年纪很快被激情盖过。
但它从未消失,像布满花园的藤蔓根茎,一铲子下去,韧得砍不断。
第一次崭露头角是同年四月底,彼时钟疏论文大致已完成,只剩零星细节需要修改,她也在附近公司找了个工作实习,因为学校要每个学生的实习证明。
一个月实习满,她果断辞职,以至于陈聿买了小蛋糕偷偷跑去她公司找她,想给个惊喜时,傻眼了。
他给她打电话,一问才知道她辞职了,正在宿舍收拾行囊。
他又迷惑,“行囊?你要去哪儿?”
钟疏说:“五一假期了,去新疆逛一下。”
陈聿还记得,他站在初夏燥热的夕阳下,那种被噎得快窒息的不畅快感。
他声音沉了下去,“你票买好了?”
“嗯。”
“什么时候买的?”
“半个月前。”
陈聿笑起来,“一个人吗?”
钟疏:“嗯,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旅行。”
陈聿还在笑,“那我呢?”
钟疏终于有了点知觉,“你五一不是要回家吗?”
“那我呢。”陈聿还是这句话。
钟疏想了想,“你回家,我去新疆,假期结束后,我们在海城见面。”
狗都是不长记性的。
陈聿垂下脖颈,看着手中的蛋糕,呼气吐气,语气软了些,说:“行,那你记得随时和我报备行程,那地方太远太偏,我会担心。”
“嗯,我会的。”
陈聿心里还是不痛快,抬头看了眼天,懒懒地问:“钟疏,你真没玩我吧?我们是在谈恋爱吧?”
钟疏带着笑意回答:“没玩你,在谈恋爱。所有旅途中,只和你发展成这样。因为,我喜欢你。”
狗尾巴摇起来,陈聿哼哼两声,腻歪几句才挂电话。
诸如此类的小事很多,时间过去太久,陈聿记不清了,又或者是当时他就没想去在意。
但它们这些藤蔓根茎在钟疏毕业的盛夏里爆发式生长,终于,绞得花园里的花都活下去了,一夜腐烂。
答辩前夕,陈聿准备了一束鲜花去找她。
两个人窝在快成‘家’的酒店房间里吹空调。
钟疏捧着论文,反复预演答辩过程。
她看起来不紧张,只给人一种不做无准备的战的踏实感。
陈聿知道,她一贯如此,一件事要么不做,决定要做的话就会做到最好。
他对她的答辩丝毫不担心,也因为他才大一,刚放肆了一年,不是特别能共情大四生的毕业。
想象中,应该和高考差不多,等这一切结束,又是一段美好的新生活。
等钟疏预演完,他掐准时机,凑过去,从后用力抱住她。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耳根与脖颈处。
亲热着,陈聿随口问道:“马上毕业了,想好去哪儿工作吗?”
彼时陈聿不知道有春招秋招,单纯地以为等拿到毕业证书,到处投简历就行。
不过钟疏没参加任何招聘,也没投任何简历。
她也随口回答:“想好了。”
吻戛然而止,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袭来。
陈聿想给自己一次机会,在一些问题中选择了最温和的。
他问:“去哪儿工作?”
钟疏:“不工作,我打算先去西藏待一段时间,那边观星很有名。”
“然后呢?”
“然后……可能去西北吧,那边也很适合观星。等中国走得差不多了,应该会去国外。”
“那我呢?”
“你在这里读书啊。”
“那我们呢?”
钟疏意识了他真正想问的,推开他。
两个人面对面,她双手抱臂,细长黑眸打量着他。
半响,钟疏解释说:“不管我在哪里,你都是要在这里读书的,也许你之后还会考研。这是客观存在的。我们要异地恋不可避免。”
她分析着自己的情感难题,却冷静得像个过客。
陈聿难得冷脸,“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异地恋问题。”
“那是什么?”
“你做了这些决定,为什么没有、没有想过告诉我?”
钟疏思忖,笑笑,说:“有些事我觉得很个人,我只需要自己决定。但是我们是恋人,你问我的话,我还是很愿意和你分享的。”
陈聿也笑,笑得很难看,还一时扯不出什么大道理反驳她。
他回头看了眼,动作缓慢地在床边坐下,垂头弓背的,如丧家之犬。
他反复抓了几遍头发,最后,盯着地板问:“真的喜欢我吗?”
钟疏没有迟疑地答:“嗯,真的喜欢。”
陈聿:“喜欢我哪儿?”
钟疏走上前,指尖抬起他下巴,四目相对,她很肯定地说:“喜欢听你唱歌,喜欢和你一起逛街吃饭,喜欢和你亲吻,做|爱,被你抱着睡觉。”
陈聿的眼出现短暂的失焦,他垂了垂眼皮,再掀起时,看起来和平常无恙。
他握住钟疏的手,借力将人拉入怀中。
她坐在她腿上,他掐着她下巴用蛮力亲。
亲着亲着滚到了床上。
初夏,不再像冬天那样穿得很多,钟疏身上的白衬衫很好剥。
陈聿老练地推进流程,精准地找到她的弱点,撩拨几下,钟疏便没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像是要消磨掉她所有的脾性,陈聿没有往日的温柔,宛如一条发疯的野狗,横冲直撞。
结束时是傍晚,他身体的重量压下来,抱她抱得很紧。
但就那么短短一两分钟。
他还是没说话,沉默地松开她,下床,捡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套上。
他系皮带的时候,钟疏看出了点苗头,她握着矿泉水瓶喝水,眼眸扫着异常缄默的陈聿。
待他扣好皮带金属扣,她靠着床头,问:“现在是什么意思?”
陈聿捞起她的衣服,给她放在床边,又环视一圈,发觉没什么能为她做的了。
他看向钟疏,黑眸静静的,下一秒,弯了弯嘴角,宣布这场游戏的结果。
“你赢了,我玩不过你,我不经玩,玩不起,我认栽认输。”
“分手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