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三章 泼辣的金蟾妹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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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怀期待的问：“娘子名字可是金蟾？”
那女子大为讶异：“正是，官爷怎么知道？”她警惕的打量沈知白的官服，迟疑的问：“官爷可是新任来负责我们这一坊的？”
沈知白大喜，没想到这一撞还有意外之喜，顾不上擦头发了，先把腰间的钘部令牌解下来举给她看，然后才看了苏窈一眼解释。
“娘子从前伺候过朱家的小姐吧？真巧，我们这次来就是找你的。”
金蟾看见令牌，先是一惊后，又被沈知白的话吓到：“奴家有什么事？要牵连衙门来问了？奴家虽然确曾是朱家侍女，但一向安分守己啊？”
苏窈摆摆手，看她惊惶，温温柔柔的抚慰她，“金蟾娘子勿惊，我们来不是因为你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放心。”同时示意沈知白不要太心急。
金蟾这才惊魂稍定。她又看了几眼苏窈，见苏窈一直温和微笑，穿的又都是上好绸衫，信了几分。讷讷的道。
“那奴家就不知到底是何事要劳动官爷们了？奴家与丈夫虽然做些走街串巷的生计，却从未耽搁过税钱，也未将次等的东西卖做过好价钱。”
苏窈嘴角一动，忍下了笑意。看来沈知白确实吓到了人家。
她反客为主倒了一碗水给金蟾，继续好声好气打消她疑虑。
“这些我们自然知道，娘子是良民。今日来，其实只是向你打听关于你旧主的一些事情，与你现在的生活无关。”
金蟾这才放心，接下苏窈塞过来的水碗，拿在手上不喝，有些不明所以。
“小姐有什么事了？要托官爷们来告知？”她其实不笨，一琢磨苏窈话里的意思，端着水碗忽地醒过神来。
“可是我家小姐出事了？那安家又欺辱她了？”她不顾面前这俩人是官差，眉头骤然一扬。
沈知白抓住她话语里漏出的信息。“安家以前欺辱过朱小姐？”
金蟾点头，气愤得“砰”的放下水碗。
“那一家子人没良心，只想弄钱！三日两头的挑剔小姐伺候不周，还说什么我们都身份卑贱，能住进安家是福气的话。”
她脸都气红了。“可去他的劳什子的福气吧！！”
“哦？”沈知白不为她表现出来的所动，继续质疑。“可我怎么听说，你是因为和男人私会被赶出来的？那个私会的男人还现在是你的夫君，你莫不是因为这个心存怨恨，在编排旧主？”
金蟾一怔，这下脸彻底红胀，声音比外面的雨还大的极力辩解。
“奴家编排这些做什么？什么私会！那时我虽就与小刘哥认识，不过是替小姐买些针线杂物。从不多话。”
她生气。“我们在安家过活本就不容易，怎么会故意找麻烦。”她狠狠揪住衣袖。
“说有私情就是想赶走我。小人伎俩！”
沈知白皱眉看看还在滴水的下摆，只觉身上不舒服，听金蟾这话里委屈十足，有些不信，一手放在桌上轻敲。
“是么？那为何你现在是在和他过日子？这可不像没有私情的样子。”
金蟾性子十分泼辣，白了一眼沈知白。“小刘哥是在之后打听到朱家的地方，才找到我的。他早就喜欢奴家了，奴家以前不能回应，难道赶出来后还要管规矩吗？”
她渐渐不再怕沈知白的身份，觉得他不太通世故。“奴家都不是安家的人了，小姐也给我放良，有人真心喜欢，奴家为何不能嫁？”
外面打了一个雷，“噼啪”声音十分响亮，斗室一瞬被照的雪亮。
金蟾被打了茬，“怎么还不回来？”她忧心的看看雨。又转过身和沈知白继续说。
“官爷纠结这些好没道理。既然说是打听小姐的事儿来的，奴家和夫君怎样，和小姐有什么关系？”
沈知白丝毫不尬尴，一脸严肃。“当然要先问明了你说的是不是真话，才好判断后面的事情。”
这个说法令人信服，金蟾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那官爷现在可要问奴家别的事儿了？”
沈知白“嗯”了一声，他其实不太擅长和女子打交道，下面的问话又可能涉及女子闺房。便使了个眼色给苏窈，示意她接话。
苏窈会意，轻咳一声，引来金蟾注意力。然后笑盈盈的先缓和她抵触的情绪。
“刘家娘子。”她不称呼名字，增强金蟾被尊重的感觉。
“你和你夫君看起来感情似是很好。”
金蟾展颜一笑，心情舒服许多。“奴家与小刘哥确实过得不错。小刘哥是个好人，不嫌弃奴家之前的身份，成婚后也将银钱给奴家管。”
苏窈适时一脸赞同神情。“那确实是很难得了。”
金蟾愈发笑得骄傲。“官爷也觉得？现在有几家不是对妻子朝打暮骂的，偏偏他一个小货郎是个异数。”
苏窈微笑，趁机试探。
“这听起来，比你小姐的夫君还强上许多。”
金蟾闻言笑容一收，嘴角蠕动了几下，最后还是只长长的叹了口气。
“那又怎样？小姐不比我，没身份家财。她既然嫁了过去，以后也只有熬。”
她脸色黯了下来。“可怜要过个几十年才能出头了。”
苏窈轻轻一叹，知道这丫头应该也是和安朱氏感情不错的，接下来的话有些不忍出口。金蟾以为她家小姐只是需要熬，却不知早就连熬的机会也没有了。
但想了想还是正色告知。“金蟾，你家小姐前日去了，所以我们今天才来找你。来就是想问一问，你可知道些什么？”
“去了？！”“啪！”桌子被大力震动，金蟾的手拍在桌上，茶碗被震的滚落地上，“哗啦”一声摔的四分八裂。
“你说什么？！”她目瞪口呆，转头看向沈知白，在看到他也点头肯定后，张了张嘴，呆立在地发不出声音。
苏窈缓缓扶着胳膊带她坐下。“是真的，不过你切勿过哀。”
金蟾也不知听清没有，点点头，茫然的顺着苏窈的力道坐下，紧紧握住手。
苏窈微微别过头，心中涌起一股悲哀。安朱氏这些旧仆一个个对她死讯反应这么大，想也知道那是个好人。可惜，好人未必有好命。
她拍拍金蟾的手安慰。“静一静喝口水，能想到些什么就和我们说，别叫你家小姐含冤在地下。”
金蟾闻言一滴泪忽然滚落，然后才缓过神来，大滴大滴的泪水涌出眼眶。
“小姐，小姐她太守规矩了啊！落得这么个下场！她若早听我一句话，不顾什么脸面出婚，哪会过得不好还死的这么早。”
她双手掩面泣不成声，哭声里有痛有怨。
“那安家能是个什么好地方，她就是怕被人指指点点不肯走。”
苏窈被她哭的微微蹙眉，心头上仿佛裂开了一丝缝。她从前只在山上过得自由自在，却不知原来世间其实对女子竟是如此苛刻。
那些书本里简简单单的描绘，对应到现实里竟然是出奇的悲凉。
她侧头看着外面的雨敲落在窗棂上，任金蟾宣泄，一时不想催问。
沈知白关切的看了她一眼，体贴她的情绪，自己来接着问。他是男子，虽然也被触动，到底还是对案情的关注占据着上风。
他站起身来。“刘娘子莫哭了，你家小姐死于风哮，你若不想她死的不明不白，就先暂停伤心，回答我一些问题。”
金蟾止住了哭声，听见安朱氏死因，身形颤动，哽咽着问沈知白。
“官爷想知道什么？”
沈知白凝眉。“你家小姐有隐疾，你必然是知道的。朱福和正春坊掌柜也都说安朱氏从不肯接近水仙类花草香块。那么，”
他紧紧盯着金蟾的表情，观察变化。“你和她在安家的时候，有没有可能接触到这些？”
金蟾眼睛红肿，眼中犹有泪滴。“不会。我们都知道小姐有这毛病，安家在嫁前也告知过了，他们对小姐虽然不好，但是水仙之类的花也是不让买和摆放的。”
“嗯。”沈知白继续问下一个问题。
“那么，能知道隐疾，又能接触到安朱氏妆箱的，除了你和玉桂之外，还可能有什么人？”
金蟾想也没想。“那自然是后买来的嫣红和翠鹦了。”顿了下补充。“还有姑爷。”
不出意料的回答。沈知白目光炯炯的看着金蟾，待她有些不安后，沉声问出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那么你家小姐，有没有在外面有什么情人？”
他黑下脸，怕金蟾也顾忌安朱氏名声不说实话，刻意营造压迫的氛围。“必须说实话！否则就是阻挠官府办案！也对不起你家小姐！”
金蟾被逼，反倒没有丝毫慌张，抬起头来语气斩钉截铁。
“没有！我家小姐，一向循规蹈矩，不会像官爷说的那样，找什么情人！”
“哦？”沈知白故意表现出怀疑，再次确认逼问。
“那为什么她不是安居在家中，而是死在城外的竹林里。甚至在死前身着盛装，妆容也画得嫣红精致？”
金蟾“呼”地一下站起身来，不顾伤心怒目沈知白！
“我家小姐她年纪还轻，打扮鲜艳有何不可？凭这个就想认定我家小姐轻佻，官爷未免太过武断！”
转瞬脸色白了一白。
“小姐死在城外？什么竹林？是福伯看得那个庄子附近那个吗？”
沈知白没因为金蟾的反驳发怒，肯定的点点头，金蟾惊疑不定，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小姐她不喜欢那个地方的。她以前和我们踏青走到那里的时候，都要躲了开去，说怕里面有蛇虫！”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三章 泼辣的金蟾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