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四章 女子怎么都不讲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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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白颔首。“你说得对，所以你家小姐，可能不是自己走入竹林的。”
金蟾紧紧攥着帕子，“那会是谁带着她进去的？”
苏窈温柔安抚。“我们也只是猜而已。”
她停顿了一下，觉得金蟾是贴身丫鬟，多问问方便知道更多的信息。
“不过你家小姐被发现时候，确实妆容精致，衣着富丽，她平时应该不会这么穿着吧？”
金蟾闻言也觉得奇怪。“小姐平日都是只穿素净衣服的，出门也是这样。她从不喜欢繁琐。除非。”
她深深呼气。“在节日的时候，才会仔细妆扮。”
“嗯。”苏窈心里暗暗点头，果然不出所料。
也和其他人说的都一样，证明了在这点上他们都没有撒谎。
湿衣服紧贴在腿上，她也扯了扯下摆，舒缓粘腻的感觉。不急不慌的问出自己心里已有答案的一个问题。
“那你家小姐，与什么人相处时才会刻意描妆？”
金蟾眼神一黯，随即霍地转头看苏窈，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到她笃定的眼神后，身子一震仿佛有些不可置信。
但仍然继续说。
“刚刚新婚的时候，小姐每天都会打扮。但，但因为安家对我们刻薄，安明远又总说每日都忙，慢慢的，小姐也就换回日常的衣服，和以前一样了。”
这是关键处，苏窈不放松的追问。“安明远一直对你家小姐冷淡？”
金蟾迟疑，先是点头，然后手帕揪得皱巴巴的，凝眉苦思。“倒也不是，偶尔他也会来陪小姐说上几句贴心话，那时候小姐往往都会欢喜一整天。”
她眼神茫然，极力回忆细节。“但那次数很少，一年之中也就几次。其他时候，虽然不像他家人一样言语刻薄，也好像想不起来还有个妻子似的。”
这么冷淡？苏窈眉头一紧一松，无声的叹口气。看看沈知白，他正因为金蟾的话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头，在心里点了点头。
她问这些，其实就是想点醒一下沈知白。
沈知白因为年龄小和性别的原因有些事情总是想不透。
现在虽然查着安明远，但也总觉得安明远未必是凶手，怀疑安朱氏另有情人。
现在金蟾亲口说出这些，足以让他将关注点大部分放在安家了。
虽然她心里有数，但破案不能按推测来，更不能没有证据就一锤定音。沈知白是官，尤其重视这一点。
而且安朱氏被抛在竹林，不是安明远一个人能完成的。他家中没有青壮，必定是昨日多出来的那个人做的了。
但是这个人，又是什么身份呢？苏窈陷入思考。
室内半晌没有声音，外面的雨发出沙沙声。沈知白也不出声，一是明白了苏窈带的话题的意思，二是不敢打断苏窈。
金蟾则狠抽了下鼻子，湿透的帕子攥在手里，左右看看，见无人再问她，索性起身去拿草纸。
恰在此时，门外发出“匡匡的”几声撞击，一个疲惫的年青男声响起。“”蟾儿！快出来接我！"”
她猛地丢下帕子，欢喜地拉开门扑进雨中：“东哥！你回来了！”
手忙脚乱的去接来人肩上的扁担，却被刘东温厚地挡开，“先把菜拿进去。”
他也快步推她进屋。
一眼看到客厅坐着的苏沈二人，不免身形一顿。疑惑的先打了个招呼，待问明来意后才松了口气卸东西。
“官爷稍待，”他将两个竹筐搬到卧室后才出来，衣服也没换，有些拘谨。
待得知安朱氏死去的消息唏嘘了几声。“那是个好人，不想年纪轻轻的就去了。”
刘东是男子，沈知白顾虑苏窈，看她一眼抢先出面询问。
“刘货郎也知道安家少夫人？”
“我们跑街窜巷的，哪能不认识几家人。”刘东擦干爽了脸，见金蟾又伤心了也不敢笑，见沈知白是理刑司官服，分外恭敬。
沈知白示意他坐下，苏窈起身走到沈知白那一边，留出地方让他们夫妻自在。
待刘东坐下她跟着询问。
“那你觉得，安府里的人都怎么样？”
沈知白见状倒也没坚持还由自己出面。向外面挪了挪，让苏窈坐的宽裕。
光线幽暗，刘东脸上无奈的神色倒是看得清楚。
“安家那个老太太，惯喜赊账的，嘴也不太好，前几年从我这买点什么都要贬货讲到最低价。”
他松缓了情绪，端起金蟾给倒的水喝，又拍拍她的手安慰。“男的倒是和气，不过听蟾儿说，背地里也不能算是好人。”
货郎的嘴一般都很谨慎，能让刘东这么评价的，除了有金蟾的影响外，大概也是安家人真的小气。
苏窈接着问，“那现在呢？”她有意无意的问：“可还节俭？”
刘东哈哈一笑。“现在他们要什么都是丫鬟出来，买的货品比以前略好些。”
苏窈意会。“只是略好些？”略字咬的重。
“可不是，”刘东摇头，要笑又不好笑的。“丝线要柞丝的，帕子要川绣，又要面子又不肯买真正上等的。”
他见苏窈身上都是杭丝的衣料，知道不用解释这里面的不同。
苏窈点头，心里有了数，转而问投完布巾回来坐下的金蟾。
“你家小姐是怎么给安家使用银钱的？一总拿出，还是每月支用？”
金蟾想了一下。“都不是，小姐有个管家的名义，不声不响缺了什么就会补，安家人想要什么，她也给出钱买 。”
“怎么说是名义？”苏窈问。
金蟾嘴角一撇，答得很痛快。“都是安家的人提要求，吃喝也按照什么什么规矩来，小姐只是掏个钱罢了。可不就是挂名！”
吃媳妇嫁妆，这嘴脸。难怪安朱氏的仆人都瞧不上安家。
苏窈心里唾弃，面色不显，抽空瞟眼沈知白——他面色也不好看。
她回过头继续问。“那安明远有没有向你家小姐提过，要替她管铺子？”
金蟾气愤。“自然是有的！”
鄙夷的神色一点也不遮掩，“安明远从老爷走了之后就一直让小姐把铺子给他管，说女子不方便，说过好几次。”
“那你家小姐没有同意？”苏窈一笑，直接问。
“没同意！”金蟾颇觉解气的一甩手。“老爷在她嫁过来的时候，就嘱咐过金银可以给使，铺子绝对不能动了。再加上那时有我和玉桂在旁边提醒——”
她冷笑一声。“安家人休想得逞！”
“嗯。”苏窈赞许的点点头，夸了一句。“做得好。”
沈知白闻言眉头一皱，想提醒苏窈不该表露倾向，但一想苏窈的脾气，和她也不算官方人，还是把嘴闭上了。
苏窈没有注意他的小动作，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她把折扇一拢，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们走之前，安明远没要到铺子，那你们走之后呢？”
金蟾本来这时才注意到地上的茶碗碎片，起身想去拿笤帚清理的，闻言站住了。
回复的语气不太十分确定。“应该也是没给，三个铺子那边一月前还是贾伯和福伯在看着。”
苏窈注意到了她的犹疑。“你不知这一月发生的事？”
“不知。”金蟾干脆也不扫地了，回身坐下，回答问题。
“我最后一次知道小姐消息就是在一月前，是东哥经过时打听的。”
“嗯，所以你家小姐大量调取银钱的事，你不知道？”
“大量调取银钱？”金蟾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刘东连忙拉拉她，示意她不要激动。
“小姐她干什么了？”
苏窈杏眼微抬，看看金蟾，清艳的脸上也是一片严肃。
“我们不知道，所以才来问你，你或许能有答案。”
金蟾不肯坐下，连刘东的手也挣开。瞪大眼睛。
“小姐自己是不会花费那么多的！这必定是安家又生什么事了！”
“那你觉得做什么能需要千两白银？”苏窈认认真真。
金蟾一下子被问住了，一脸茫然。“奴家想不出，安家人并不奢费，小姐每个月补贴的银钱，其实大部分都是给安明远应酬使用了。”
“嗯。”苏窈似笑非笑。重复了一句。“安明远应酬使用了。”
她又不说话了，室内安静的只能听到几人的呼吸声。
半晌，苏窈站起身来，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沈知白见状赶忙也跟着站起。
“安明远以前有过大量要钱的时候么？”
金蟾扎着手，蹙眉仔细回想。“有过两次。一次是五十两，一次是一百两。说是要打点上官。”
苏窈应了声表示明了，礼貌的告辞，转身。沈知白连忙也撑开门口的伞，忙忙的披上油衣，追着往外走。
临出门还不忘回头告诫金蟾夫妻一声。“你们等衙门的通知，需要时去理刑司录个口证。切勿忘了。”
一眼瞥到刘东有些不安，又扔下一句。“不必送了，留步，生意可正常做。”就和苏窈跨出门槛，留下被定住的金蟾夫妻在屋内一脸不明。
雨势渐渐减弱了，但仍然连绵不绝。苏窈待出了大门走远后才对着沈知白冷笑。“赶走身边人，逼诱妻子转移财产，其心可诛。”
沈知白默然不语，把伞往苏窈左边挪了挪，挡住风扫过来的雨。这才沉沉发声。
“也未必是逼诱吧？也可能是安朱氏自己拿出来的。”
苏窈霍然转头，手一推他罩过来的伞，罕见的有了怒气。“你还帮这种人说话？！”
沈知白一缩，连忙摇手，腰刀一阵乱晃。
“不是不是！我是说，有这种可能！不是在帮谁说话。”
他偷偷窥苏窈神色，不安的再度把伞遮过去，加一句解释。“毕竟我们要讲证据。”
苏窈转过身去，继续向前走，余怒未息。
“你沈大官人是官儿，我可不需要！”
沈知白赔笑。“是是是是，你莫要生气。”
“不过——”他又小心观察苏窈的脸色，见她板着俏脸，在雨中愈发显得肌肤润如凝脂，到底还是把最后一句咽下了去。自己在肚里嘀咕。
女人有时候真不讲道理，怎么和我娘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四章 女子怎么都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