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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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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25.2.7 周五 天气:雷阵雨
这个周为什么这么多雨?明明往年冬天都不太下雨的。我叹了口气,本来想着周五晚上去一家很有名的露天餐厅吃饭的,这下计划泡汤了。
今天的雨有点太大了,好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了,感觉在酒吧留宿比较安全,反正我有休息室。我倚着窗发呆,可能是天气使然,我难得有些惆怅的忧思,虽然不知道在惆怅什么,但是我还是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事情。
我和落千千认识就是在一个暴雨夜。那夜是我十五岁的最后一个夜晚,我穿着夜行衣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城市的阴影里,今夜我要去拿一个我期待已久的礼物——一个蓝宝石耳坠,它属于我的母亲,现在暂存在我的杀母仇人手中,当然,只不过是暂存。
我轻松解决掉所有障碍,当我拿起那颗璀璨的蓝宝石时,我看见了她。她的头发是惊艳的蓝色,这是我最喜欢的颜色,我总想着之后要去染个蓝发。她甩来手中的枪,迎着冰冷昏暗的光站在我不远处。我想看看她的样子,但是她的面孔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尽管如此我却认定她是一个美人,不然怎么解释她带给我的惊艳。那些飘渺美丽的蓝发在光下像半透明的绸缎,有些不真实的美丽,我很想去摸一下,一定很柔软。整个宅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外面雨声磅礴,声音杂乱,我却略过一切听到了她的呼吸声,清浅地彷佛要消散。
我当时恍惚了一下,我根本分不清她是真人还是蓝宝石反射的幻影。谁知道呢,我的手中有这价值连城璀璨美丽的蓝宝石,蓝宝石反射出一个大美人的幻影也很正常吧。
不对,正常个屁!
我也就恍惚了这么一瞬,立刻开枪射杀。可惜对方反应也很快,在我开枪前就地一滚,把一个尸体扔出去挡了枪。
“停停停!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来这里拿走他们抢的我的东西。”她投降一般扔出一串蓝水晶,“真的,而且我解决了很多敌人,你没发现你潜入的很顺利吗?”
我其实根本不信她的说辞,但我像被蛊惑了一样放下手枪向她走去。不会吧,不会她真的不是人吧,不然我怎么会就这么放弃追究了,我应该砰砰再来两枪打死她的。我内心尖叫着,走到她面前竟然真的问了出来:“你是人吗?”外面的雨声太大了,甚至还开始电闪雷鸣,她伴着嘈杂的声音轻声说了些什么。真奇怪,我似乎在她开口前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她噗嗤一下笑了:“当然。”
有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在一瞬间照亮了她的面孔,她的眼睛被闪电照射得灼灼,这种光芒几乎刺伤了我。
轰隆——
雷声响起的同时,我还听到了钟鸣声,仇人家真装,还安了一个硕大的摆钟,此时正咚咚咚的响着。但这些也只是从我耳边划过,因为我只听到了她接下来说的话。
“而且我将追随你一生。”
十二点了,我的心跳如雷,从此刻开始,我十六岁了。在我十六岁的那一刻,我遇见了我此生都无法忘怀的人。
这句话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反复听到,她轻柔地在我耳边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但她最后还是离开了。
我解决完仇人后陷入了茫然,因为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说实话我对我的母亲没有什么感情,我很小的时候她就被杀害了,是我的小姨抚养我长大。她是一个位高权重的跨国集团高层,但是因为身份原因没办法参与我的复仇,她只是告诉我一定要复仇,她告诉我说母亲生前就准备把她的蓝宝石耳坠传给我,那是我们家的传家宝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我觉得这个世界无聊极了,就顺手去复仇了。我本来以为这事我能做个几十年的,没想到我还没成年就做到了。这导致我完全无事可做,不然干脆去死投胎重开好了,这个世界太过于无聊了。
不过转念一想,我真牛逼,年纪轻轻就做到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我得意洋洋地转了转头,从书架上拿起一本小说。图书馆里安安静静,我难得有闲情逸致在杀完人后来这里转转,只不过有一对男女在我身后不远处小声谈论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四岁就爱上……有点太超过了……”“我还是觉得这一切都怪拉尔夫……”
好像有瓜!我兴致勃勃地偷听了一会,才发现他们只是在讨论一本小说的炸裂剧情。我无聊地收回注意力,匆匆一眼瞥到这本小说的名字,《荆棘鸟》。等等,什么鸟?这鸟是虚构的吧。
我知道荆棘鸟的故事,一生都在飞来飞去只为自杀,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就像这个小说一样莫名其妙。这时更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了,我的小姨发消息给我,说如果我不知道干什么的话,就继续经营我父母之前的酒吧,说我总得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很想怼她,她到底为什么认为我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未成年会变成正常人啊。
我的父母是情报贩子,手上掌握着很多秘闻,也因此招来了杀身之祸。他们有很多秘密据点,其中一个据点就是一个酒吧,不过已经倒闭很久了。小姨的意思是我就当一个老老实实的普通酒吧老板就好,我本来也想这么做的,但是万万没想到由于这个酒吧位置隐蔽隐私性好,很多人会选择这里进行秘密交易,酒吧变得越来越乱,我不得已出手整治包括但不限于使用武力手段,整理乱七八糟的情报网。久而久之,我莫名其妙地又成道上的情报贩子了。
哦对了,由于当时小姨的信息让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在我想给酒吧起个新名字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同时出现同样莫名其妙的《荆棘鸟》,我就给酒吧起名为荆棘,不叫荆棘鸟是因为我觉得酒吧叫个鸟名很好笑。
如果别人知道酒吧名字的由来一定也会觉得莫名其妙的,因为很多人都在解读说因为荆棘是锐利的,危险的诸如此类的,不过外人也不会知道原因的,我没有谈心的兴趣。
等等,有一个人知道。我慢慢从窗外的大雨收回思绪。
落千千。
想到这个人我就头痛,干脆远离了窗边想回休息室躺着。我刚一转身就察觉了不对劲,右手迅速从腰后拔枪直指房间阴暗处:“是谁?”
我就说这个世界莫名其妙吧,走出来的人是落千千,不是她怎么进来的。
她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光影交界处向我微笑。
算了,她的出现和消失本就是莫名其妙的,就像当初一样。
我把枪放下,眼神从她身上转了一圈:“你来干什么?又来找我上床?”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我觉得我应该来了。”
你有上床kpi吗还你应该来了,上床是需要打卡上班的吗?
我好心累,拿起手机给员工发消息,安排了两人份的晚餐。我靠在窗边,唉声叹气:“等会上床行吗,我还没吃饭,我们吃饱喝足再思□□行吗?”
我带着她从暗门走到我的休息室,709号。哦这么说来上次我们也是在这个休息室做的,怪不得她看上去轻车熟路。员工动作很快,我刚来就看到她在布置餐桌,抬头看到我带着别人懂事地一句话没说就退了出去。
这顿饭吃的太沉默,我怀疑她根本没吃什么,因为她的餐具几乎没发出声音。我探头看了看,还真没吃什么。
“真浪费。”我嘀咕着,“行吧我们做吧。”我大咧咧往床上一躺,三下五除二地把衣服扒光,拍拍身下的床让她上来。可是落千千却不像平时那样主动了,她漂亮的眼睛划过我的身体,眼神温柔如水:“你想做吗?”
“这是什么话?你不想做你来干什么?”我都准备躺下了听到这话又疑惑地抬起身来,“我还以为你只想和我做呢。”
“我只是想见你。你想做的话,我们就做。”她的声音好低,我差点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你想见我?”我有点愣住了,又重复了一遍,“你想见我?”
落千千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被我冷漠地打断了,“要么做要么滚。”发什么神经过来搞这一套恶心巴拉的。
最终她还是走过来了,撑在我身体两边低头深深的吻我。我缠绵地回吻着她,却迟迟不见下一步动作。还没等我开口,她猛的把我扑倒,紧紧地拥抱住我。她身上铺天盖地的冷香席卷了我全身,那种冷淡又虚无的味道好熟悉,让我想到了第一天见她时的月光,还有在如雾气的月光中浮沉的蓝发。
过去这么多年我竟然还记得吗?我有些失神了,以至于我根本没有推开她,她见状变本加厉地搂得更紧。我们的身体紧密的贴合的,仿佛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一体。我在这个怀抱中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心。不对啊我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事……不管了那是之后的事。我的意识变得昏沉,在我眼睛彻底闭上前的那一刻,似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吻上了我的眼睛。
是落雪吗?不对外面在下雨,而且房子里哪来的雨雪。
不管了。
我就这么在她怀里睡着了,像蜷缩在母亲子宫里的婴儿一样。
在梦里我又见到了落千千,这个人可真是阴魂不散,甚至纠缠我纠缠到了梦里。
梦中的我正在决定用荆棘作为酒吧的新名字,我刚把这个消息通知小姨,我的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因为那个小说吗,还是因为别的?”
我原地弹射转身,拔枪开保险瞄准射击一气呵成,对方慌忙的躲着,子弹擦着她的头发飞过,毁去好大一片蓝发。我舔了舔唇,突然对那头发有些怜惜。
“没事头发而已。”她满不在乎地甩了甩头发,突然快步往前,把那张炫目的脸凑过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头发在我眼前甩了一条凌厉的弧度,明丽的蓝色要把我的眼睛割伤了,我别过视线,心想着我真该去看看脑子了,这个人明显需要我警惕,我却总是不受控制地对她放下戒心,比如说我现在就在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想到那个好笑的荆棘鸟,不管是小说还是故事。”再比如说我压根没问她怎么知道荆棘鸟的,她是会读心术吗还是一直在跟踪我,不管是哪个原因听起来都很惊悚,但其实我有点不想去问。
我有一种直觉,虽然我从还不信这种非科学的狗屁第六感,但我还是要说我直觉她不会伤害我,并且我看到她的时候有一些兴奋。
因为她和我见过的人都不同,不管是她第一眼带给我的惊艳还是她神出鬼没又莫名了解我的事情,这一切都足够她称为我眼中独特而有趣的人,足够我忽视她的一切不对劲的地方,执着地想靠近她。
这个世界这么无聊,她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有趣之物。
于是我凑上前去,也不管她会不会突然从身上哪掏出一把刀或者一把枪给我来一下,反正死在她手里似乎也不错。等我停下脚步时,我们已经离得很近了,我只要轻轻一抬手,就能碰到她的脸颊。我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我慢慢抬起手,把她脸边的蓝发抚到耳后,手指轻轻蹭了一下她耳边的皮肤。她的头发很冰冷,我怀疑这头蓝发是用海冰做的;她的皮肤却很温暖,我冰冷的手指碰到她的时候,她没有被冰到,只是微微一笑,反而我像被冰到一样瑟缩了一下。她的温度不会融化她的蓝发吗,不会融化她身上月华般的冷香吗?
她往前又凑近了一些,我们的鼻尖差点就要碰到了。我想她应该是在用她的眼睛迷惑我,不然我怎么就任由她继续靠近,在我冰冷的唇上落下一个温暖的想让我落泪的吻,轻轻的,仿佛幻影一般擦过我的唇瓣。她抬手抱住了我,对着我的耳朵吐气如兰:“带我走吧。”
我猛地抬手,把这个轻柔的拥抱变成令人窒息的紧拥。我才不管她是什么人呢,我很清楚我要把她带在身边,小姨不是说让我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吗,我想如果我可以和她在一起,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似乎也不错。
这个怀抱过于温暖了,似乎要把我身上死寂的冰霜融化,我能感受到脸上有水滴滑落,眼眶热得让我感觉陌生,这个温度有高到让我燃烧起来吗?
我看不见她的脸,但我莫名笃定她是在笑的。她的声音在我脑后响起:“我有融化你吗?”
我脸上的水滴越来越多了,我的眼前有些模糊不清,似乎被融化的水滴糊了眼睛,“我想是的。”
“和我走吧。”
我就这么带着落千千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