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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挣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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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单科第一！总排名如同坐上了火箭，从178名飙升至48名！
像一道无声的惊雷，悍然撕裂了榜单的秩序，也炸翻了整个高三年级的认知！
没有激动，没有欣喜。她只是定定地看着那个数字“48”，看着那个刺眼的“语文142”，看了很久很久。
周围的议论、猜疑、甚至那些尖锐的“作弊”指控，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层，变得模糊不清。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是攀上陡峭冰崖后的短暂眩晕？是黑暗中独自跋涉终于看到微弱天光的巨大酸楚？
是向那套“天生愚钝”的诅咒掷出的、最有力的回击？还是想到为此付出的、几乎燃尽生命的代价而产生的、深入骨髓的疲惫与苍凉？
她默默地转过身，像完成了一个庄严而沉重的仪式，抱着那个旧书包，安静地离开沸腾的红榜。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缓慢，仿佛脚下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刚刚被惊雷劈开的、布满裂痕的冰层。
身后，猜忌和议论的声浪并未平息，反而如同被搅动的寒流，更加汹涌地酝酿着。
猜疑如同瘟疫，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蔓延。周臆歧这匹凭空杀出的“黑马”，尤其是那高得离谱的语文成绩和火箭般的蹿升速度，彻底搅乱了年级排名这潭深水。质疑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从四面八方射向那个角落里的身影。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带进一股刺骨的寒风。
物理老师老李头沉着脸，手里捏着成绩单，径直走到周臆歧的课桌前，指关节重重敲击在堆满书本的“城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周臆歧！”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毫不掩饰的怀疑，“跟我来办公室！马上！” 命令不容置疑。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好奇、审视、幸灾乐祸，像无数根芒刺扎在周臆歧背上。
她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只是慢慢地合上正在看的物理笔记，动作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她站起身，抱起那个磨破了边、此刻显得格外沉重的旧书包，像一尊没有情感的雕像，沉默地跟在怒气冲冲的老李头身后，走向那间象征着权威的教师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混合着茶叶、粉笔灰和纸张的味道。其他几位任课老师也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目光复杂地投了过来。
老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眉头紧锁，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说说吧！”老李头把成绩单“啪”地一声拍在办公桌上，手指用力戳着语文和总分那两栏，“怎么回事？语文142？总分650？年级48？周臆歧，你给我解释清楚！上次模考你还在178名吊着车尾！短短一个月，坐火箭也没你这速度！啊？”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
其他老师也投来审视的目光。空气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周臆歧站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在寒风中倔强挺立的枯草。她依旧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办公室的灯光很亮，照在她洗得发白的校服上，袖口磨损的线头清晰可见。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老李头等得不耐烦，准备再次厉声质问时，周臆歧动了。她没有辩解，没有哭诉，甚至没有看任何一位老师一眼。她只是动作缓慢地、异常坚定地拉开了那个旧书包的拉链。
在所有人或怀疑、或审视、或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她先从书包最底层，掏出了那本《几何变换精要》。
封面依旧污损不堪，内页边缘浸染的深褐色污迹如同丑陋的伤疤，甚至有几页还残留着被粗暴撕扯后又小心粘合的、扭曲的透明胶带痕迹。书本散发出的淡淡霉味在暖烘烘的办公室里弥漫开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接着，她拿出厚厚一沓草稿纸。这些纸大小不一，颜色各异，有些是废弃打印纸的背面，有些是作业本撕下的空白页，有些边缘还沾着可疑的油渍。每一张都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写满了演算过程、公式推导、单词默写、文言字词解释……
字迹从最初的工整到后来的潦草、用力，甚至有些地方因为笔尖过于用力而划破了纸张。墨水颜色深浅不一，记录着不同时间的挣扎。纸页边缘大多卷曲磨损，透露出被反复摩挲、翻阅的痕迹。
最后，在周围老师越来越惊愕、复杂的目光中，她拿出了那本封皮模糊、边角磨损严重的旧笔记本。她翻开了它。
前面，是密密麻麻、精确到分钟的学习计划，是红蓝笔交错标注的知识点网络，是触目惊心的错题集锦。翻到后面，字迹开始变得潦草、用力，甚至有些扭曲：
“12月3日，胃痛，像刀绞，忍住，看完这一章。”
“12月10日，阶梯教室，冷，手僵，张教授讲临界点，听不懂，记下来，回去死磕。”
“12月15日，周天宝撕书。畜生。粘了一晚上。损失三小时。明天补。”
“1月5日，模考前夜，发烧，冷，热水瓶空了。不能倒。”
……
这些冰冷的、近乎残酷的自述，像一把把生锈的钝刀，无声地剖开了一个少女在绝望中挣扎求生的全部血泪。
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笔记本翻页时发出的轻微沙沙声，和周臆歧压抑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老王的目光从那些触目惊心的物证上抬起，落到周臆歧始终低垂的头上，落到她细瘦伶仃、却挺得异常笔直的肩膀上。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沉重悠长的叹息，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
“李老师…” 老王的声音有些沙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这些…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他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信，只是指着桌上那堆散发着霉味、油渍和汗水的“证据”，语气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