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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漩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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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周茂冲到巨石之下，只看到两道迅速消失在密林深处的背影。
他脸色铁青，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岩石上！
“骨哨…撤令…”马车内，秦岚放下了千里镜，眉头紧锁。对方反应太快，组织太严密！这三声骨哨，不仅是指挥撤退，更像是一种…警告？或者…通知？
他看向那口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棺材，苏墨卿的骸骨散落一地。对方虽然未能夺走头骨，但显然也并非全无收获。
更重要的是，他们全身而退，而己方…秦岚的目光扫过战场，禁军护卫死伤近半，一片狼藉。
诱饵抛出了，蛇也惊动了，却未能将其擒杀。这场伏龙坡之战，看似挫败了对方抢夺尸骨的企图，实则…更像是一场试探性的交锋。而“骨冢”展现出的狠辣、高效和撤退时的诡异纪律，让秦岚心中那份不安的预感，越发沉重。
真正的决战，恐怕…才刚刚开始。而那最终的目标——人皮画廊和神秘的“冢主”，依旧隐藏在皇陵那深不可测的幽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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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最深的水牢，阴冷得如同九幽寒潭。苏墨卿的尸体已经被移走，只留下石柱上那七个用血污泥泞刻下的扭曲大字——“骨冢主，非我等”，在昏暗的火把下如同冤魂无声的控诉，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朱周茂站在冰冷刺骨的污水中，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亲自检查了苏墨卿的尸体。
没有明显外伤，除了额角撞击石柱的伤口。死因是…心脏骤停？御医给出的结论模棱两可，只说是“惊惧过度，心脉断绝”。
“惊惧过度？”朱周茂冷笑。
一个敢犯下连环剥皮血案、面对帝王威压尚能露出怨毒笑容的人，会被“惊惧”吓死？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秦岚裹着厚厚的墨狐裘，坐在水牢入口处一张铺了软垫的椅子上，左臂的伤让他无法久站。他的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尺子，一寸寸扫过苏墨卿被移走后留下的空位，扫过捆缚他的精钢锁链，扫过地面污浊的水痕。
“陛下，”秦岚的声音在水牢的阴森回响中显得格外清晰，“苏墨卿并非自尽。”
朱周茂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秦岚示意身旁的侍卫举着火把靠近石柱的捆缚处。“看这里，”他指向石柱上固定锁链的铁环下方，一处极不起眼的、被污水和苔藓覆盖的凹痕，凹痕边缘，残留着一点几乎难以察觉的、凝固的暗蓝色胶状物。“此物名‘锁心胶’，南疆密林深处一种毒蛙的背腺分泌物，遇水则融，无色无味，但若直接接触心口皮肤…半个时辰内，可致人心脉麻痹，无声暴毙，状若惊惧猝死。”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苏墨卿被锁在此处，身体前倾，心口位置…正对这凹痕！‘锁心胶’必是事先涂抹在此！待他被押入，冷水浸透衣衫，胶质融化，渗入心口…杀人于无形！”
朱周茂倒吸一口凉气！好精妙！好狠毒的手段！
这绝非临时起意，而是处心积虑的灭口！这水牢之内，有“骨冢”的内鬼！
而且能接触到这最深的水牢，能在石柱上动手脚！
“还有，”秦岚的目光转向苏墨卿最后倒下的位置，污水中似乎漂浮着一些极细微的白色粉末。“他临死前，右手紧握…除了那半块先帝玉佩，他指缝里…还残留着这个。”秦岚示意侍卫用银镊子小心夹起一点粉末。
粉末极其细腻，呈现一种毫无生气的惨白。
“骨粉。”秦岚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而且是…被特殊处理过的陈年骨粉，带着一种…松香和龙涎引混合焚烧后的气味…与西山窑厂焚尸场的骨灰…气味一致。”
骨粉？他临死前紧握着骨粉？
“他在暗示什么？”朱周茂眉头紧锁，“‘骨冢主，非我等’…紧握骨粉…还有那半块先帝玉佩…”
“‘骨冢主，非我等’…这或许并非指他自己，而是指…他效忠的对象？”秦岚沉吟道，“他紧握骨粉，或许是想指出真正的‘冢主’与这骨灰有关？或者…是‘骨冢’力量的核心来源？至于那半块先帝玉佩…”秦岚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陛下，臣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他看向朱周茂，一字一句道：“或许，先帝…并非不知‘骨冢’的存在，甚至…可能曾试图掌控或利用过这股力量？”
“这玉佩，是信物？”
“是某种…交易的凭证？”
“而苏墨卿死前紧握它，是想告诉陛下…‘骨冢’的源头，或者其与皇室的某种…不可告人的联系？”
朱周茂浑身剧震！这个推测太过骇人听闻！但联想到先帝对秦啸冤案的刻意压制，对靖王的“体弱”处置，以及“骨冢”手中竟有先帝的贴身玉佩…这一切似乎又隐隐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
水牢内死寂无声，只有水滴落下的单调声响，如同敲打在两人的心鼓上。
苏墨卿用生命留下的谜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将真相拖入了更深的、更黑暗的漩涡。
“查！”朱周茂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打破了死寂，“给朕彻查这水牢所有狱卒！近三日所有进出记录！接触过那根石柱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过！还有…”
他看向秦岚，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摆驾，去先帝的禁书库！朕要亲自看看，父皇的起居注里…到底还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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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显府邸的惨状，如同瘟疫般在帝京高层中迅速蔓延。吏部尚书，曾经的秦啸案主审官，被剥皮制成了《嫦娥奔月图》，指骨雕成玉兔…这比张万霖的《寒梅仕女图》、林文清的《地狱变相图》更添了几分诡异的“诗意”和刻骨的亵渎。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在每一个可能与当年军粮案沾边的官员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