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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雪梨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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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片梧桐叶落在阳台上时，叶临安的慢性咽炎准时发作。他趴在洗手台前咳得撕心裂肺，喉咙里像是塞了团砂纸，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活该。”
镜子里突然多出一道身影。陆辰远倚在门框上，手里抛接着什么东西，叶临安眯起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看清那是自己昨晚藏在沙发缝里的烟盒。
"还我！”他伸手去抢，却因为突然袭来的咳意弓成虾米。
陆辰远轻松躲过他的动作，顺势将烟盒扔进垃圾桶。Alpha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衬得下颌线愈发锋利，镜片后的眼睛却带着叶临安熟悉的、那种看穿一切的神情。
"慢性咽炎还抽烟。”陆辰远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润喉糖扔给他，"找死？”
叶临安接住糖盒，指腹擦过上面"LY制药”的logo，这是陆辰远公司旗下的保健品品牌。他嗤笑一声拧开盖子："陆总亲自代言？”
"特供版。”陆辰远转身走向厨房，"加了薄荷脑和枇杷提取物。”
叶临安将信将疑地含了一颗，清凉感立刻缓解了喉间灼烧。他盯着糖盒背面密密麻麻的成分表发呆，直到听见厨房传来烧水声才回过神 。
等等，陆辰远什么时候对他咽炎这么了解了？
秋雨悄然而至。叶临安窝在书房打游戏，时不时偷瞄对面处理文件的陆辰远。
Alpha工作时总喜欢戴一副防蓝光眼镜，镜腿的金色链条随着书写动作轻轻晃动，像某种催眠的钟摆。
"再看收费。”
叶临安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手抖，游戏角色当场暴毙。他恼羞成怒地摔了手柄："谁看你了！我在看……”目光扫过陆辰远身后的书架，"……那本《ABO信息素病理学》！”
陆辰远头也不抬："第三排左数第十二本，去年再版时新增了'信息素依赖症’章节。”他翻过一页文件，"需要我帮你拿下来么，小火箭？”
这个该死的昵称让叶临安后颈一阵发麻。他抄起抱枕砸过去，却被对方稳稳接住。陆辰远顺势将抱枕垫在腰后，继续批阅文件，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雨声渐密。叶临安烦躁地抓了抓后颈，抑制贴因为出汗已经有些松动。他起身想去换新的，却在经过陆辰远时被拽住手腕。
"烟味。”Alpha的鼻尖动了动，"你刚才又抽了。”
这不是疑问句。叶临安挣开他的手，故意凑近呼出一口气："怎么，闻到你爸爸的味道不高兴？”
陆辰远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他摘下眼镜缓慢擦拭，这个动作通常预示着一场风暴。就像高中时叶临安弄坏他模型飞机后，Alpha也是这么不紧不慢地擦干净手，然后把他按在课桌上动弹不得直到求饶。
但预想中的"惩罚”没有到来。陆辰远只是重新戴上眼镜，声音平静得可怕："去换抑制贴，你信息素乱了。”
叶临安落荒而逃。
浴室镜子里映出一张泛红的脸。叶临安狠狠撕下旧抑制贴，甜橙气息立刻在密闭空间里炸开。
他手忙脚乱地拆开新贴片，却发现这是陆辰远公司最新研发的舒缓型，包装上明晃晃印着"适用于情绪波动期”。
"变态……”他边骂边贴上后颈，却无法忽视随之而来的清凉舒适感。
晚饭是清淡的粤菜。叶临安戳着碗里的白切鸡，眼睛不住往酒柜瞟，那里原本放着他私藏的威士忌，现在只剩几瓶陆辰远的红酒。
"酒也没收了。”陆辰远夹了块蒸排骨给他，"咽炎好之前别想碰。”
叶临安把排骨咬得咯吱响："你管得着吗？”
"昨晚某人咳得睡不着，”陆辰远慢条斯理地盛了碗汤推过来，"在客厅走了十七个来回，喝了三杯水，打了两次游戏……”
"你监视我？！”
"你脚步声太响。”陆辰远指了指天花板，"我住楼上。”
叶临安这才意识到主卧正上方便是陆辰远的房间。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荒谬的画面，Alpha躺在床上，听着他半夜咳嗽和踱步的声音，会不会也……
"吃饭。”陆辰远敲了敲他碗边，"菜要凉了。”
饭后雨势渐猛。叶临安蜷在沙发上看电影，喉咙时不时泛起的痒意让他烦躁不已。当镜头里主角点燃香烟时，他再也按捺不住，光脚溜向玄关，外套口袋里还有最后一包应急存货。
指尖刚碰到烟盒，客厅大灯突然亮起。叶临安眯着眼回头，看见陆辰远站在开关旁，西装外套被雨打湿了肩线。
"找这个？”Alpha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整条香烟，正是叶临安常抽的那个牌子，"公司前台签收的快递。”
叶临安僵在原地。他确实网购了一条烟，特意写了公司地址就是怕被陆辰远拦截。
但万万没想到，前台会把包裹直接交给CEO本人。
"还我！”他扑上去抢，却被陆辰远举高到够不着的位置。这个动作让两人几乎胸贴胸，雪松信息素无孔不入地包裹上来。
"慢性咽炎。”陆辰远低头看他，呼吸喷在他发顶，"秋冬季平均发作三次，每次持续两周。症状包括干咳、喉咙肿痛……”他突然捏住叶临安下巴。
叶临安瞳孔骤缩。这些细节连他父母都记不清，陆辰远却如数家珍。
"你……”他嗓子突然哑了，"怎么知道？”
陆辰远松开他，转身走向厨房："高中你咳了整整一个月。”水流声响起，他背对着叶临安洗手的动作顿了顿，"……吵得我睡不着。”
记忆如潮水涌来。高二那年秋末，叶临安确实得过一次严重的咽炎。
当时陆辰远每天都会"恰好”多带一盒润喉糖，"恰好”经过他的座位，"恰好”在他咳得最厉害时递来温水。
最离谱的是，有次体育课下雨，叶临安躲在器材室抽烟被抓个正着。
他以为告密的陆辰远会趁机嘲讽，对方却只是没收了他的烟，然后扔来一件外套："穿上，外面冷。”
"发什么呆？”陆辰远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Alpha已经换好居家服，手里拿着杯冒着热气的东西，"喝了。”
叶临安警惕地后退："什么东西？”
"毒药。”陆辰远把杯子塞进他手里，"砒霜调味，见血封喉。”
杯中是澄澈的琥珀色液体，散发着清甜的梨香。叶临安小心抿了一口，温润的甜意在舌尖化开，夹杂着一丝药香。
"……雪梨汤？”
"加了些罗汉果和川贝母。”陆辰远坐到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对咽炎有效。”
电视里正放到爱情戏码，男女主角在雨中拥吻。叶临安低头喝汤，假装没看见陆辰远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甜汤滑过喉咙，奇迹般缓解了灼烧感，让他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好喝？”
"一般。”叶临安嘴硬道，却把杯子握得更紧了些。
陆辰远轻笑一声，伸手拨开他额前碎发："出汗了。”指尖在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微微一顿，又迅速收回，"别着凉。”
这个似有若无的触碰让叶临安心跳漏拍。他忽然意识到两人此刻的氛围有多奇怪，明明上周还打得你死我活，现在却安静地共处一室，一个喝汤一个看文件，和谐得像对……
"我们算什么关系？”
问题脱口而出的瞬间，叶临安就想咬掉自己舌头。陆辰远从文件中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你觉得呢？”
"死对头。”叶临安不假思索地回答，却又在说完后感到一阵莫名空虚。他低头搅动汤匙，金属与瓷器的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你管我抽烟干嘛？”
陆辰远合上文件，起身走向厨房："烟和酒都锁在书房保险柜里。”他背对着叶临安说道，"密码是你第一次黑进我电脑的日期。”
叶临安手一抖，汤匙掉进杯里。那是他十六岁干的蠢事，本想删掉陆辰远的竞赛作业，却意外翻到个名为"小火箭”的文件夹，里面全是他的照片，从幼儿园到高中，甚至有几张睡颜特写。
当时他吓得直接拔了电源，后来再也不敢提这事。没想到陆辰远不仅知道是他干的，还用那天做保险柜密码？
"变态……”他小声嘀咕，却感到耳根发烫。
陆辰远端着新煮的雪梨汤回来，这次加了银耳和枸杞。他自然地拿过叶临安手里的空杯，换上热乎的新汤，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无数遍。
"明天开始，”Alpha坐回沙发，重新翻开文件，"每天两杯。”
叶临安撇嘴："谁要听你的……”
"那就三杯。”陆辰远推了推眼镜，"我亲自盯着你喝。”
电影已经演到结局，男女主角在雪中重逢。叶临安捧着温热的杯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学的煮这个？”
陆辰远翻页的手指顿了顿："大学。”他语气平淡，"有个室友总咳嗽。”
叶临安莫名感到一阵烦躁。他不知道陆辰远的大学室友是Alpha还是Omega，也不知道对方是否也喝过这样精心熬制的雪梨汤。喉间的痒意又上来了，这次却不是因为咽炎。
"难喝。”他把杯子重重放在茶几上，"不喝了。”
陆辰远终于从文件中抬起头。他静静看了叶临安几秒，突然伸手抹掉对方唇边的一点汤渍："撒谎。”拇指按在叶临安下唇，力道不轻不重，"你明明喜欢。”
这个触碰太过暧昧，叶临安一时忘了反驳。等他回过神，陆辰远已经收拾好文件准备上楼。
"陆辰远！”他不知为何喊住对方。
Alpha在楼梯口回头，暖光为他轮廓镀上金边："嗯？”
"……没什么。”叶临安别过脸，"晚安。”
脚步声渐渐远去。叶临安蜷进沙发，将脸埋进陆辰远刚才坐过的靠垫。那里残留着淡淡的雪松气息，与他自己的甜橙信息素纠缠在一起，在秋雨渐凉的夜里，织成一张温暖的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