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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沉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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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段泉霖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
周身那狂暴的淡蓝寒气漩涡似乎被这三道“溪流”激怒,更加疯狂地旋转起来!恐怖的寒意如同无数冰锥,狠狠刺向王璞!
王璞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握着金针的手指被冻得几乎失去知觉,针上传来的反噬之力如同重锤砸在胸口!
他喉头一甜,强忍着将涌上来的腥气压下。不能退!一旦退却,段泉霖体内彻底失控的寒毒将瞬间将其撕碎!
他双目赤红,强提十二分精神,全部意念都凝聚在指尖的三根金针之上!
灵枢九针的心法运转到极致,温和的内力不再仅仅是疏导,而是如同最灵巧的织梭,在狂暴的寒毒漩涡边缘,极其谨慎地引导、分流那足以冻结一切的恐怖力量!他额头青筋暴起,汗水刚渗出便化为冰珠,整个人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驾驭着一叶随时会倾覆的扁舟!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息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王璞的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颤抖,嘴唇被咬破,鲜血渗出便冻成暗红的冰渣。
他眼中只剩下段泉霖身上那疯狂扭动的幽蓝纹路,只剩下那三道维系着最后一丝生机的金针!
终于!在他内力即将耗尽、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段泉霖身上那疯狂扭动的幽蓝纹路,似乎黯淡了一丝,狂暴旋转的寒气漩涡,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迟滞!
“就是现在!药!” 王璞嘶声喊道,声音沙哑破碎。
早已守在门外的药老,几乎是扑进来,颤抖着将寒玉瓶中的一滴粘稠如墨、散发着刺骨寒意的黑色液体,滴入段泉霖因痛苦而微张的口中!
那滴黑液入口的瞬间,段泉霖身体猛地一僵!周身狂暴的寒气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
幽蓝的纹路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收敛,最终隐没于皮肤之下!恐怖的寒气漩涡也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瞬间消散!
石室内那令人窒息的极寒骤然褪去,只余下劫后余生的冰冷和死寂。
噗通!
王璞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内力耗尽,心神俱疲,加上寒毒侵体,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瞬,他似乎感觉到一双冰冷而有力的手臂,在他倒地之前,极其僵硬地、却异常稳固地托住了他沉重的身体。
一股混合着血腥味、汗味和那独特清冽毒物气息的味道,霸道地钻入他的鼻腔。
王璞感觉自己仿佛在无边无际的冰海中沉浮。刺骨的寒冷包裹着他,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耳边似乎有模糊的交谈声,如同隔着厚重的冰层。
“…强行疏导…耗尽了本源内力…寒毒入体…伤上加伤…” 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是药老。
“…死不了。” 另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某种压抑的烦躁?
是段泉霖!他竟然这么快就醒了?
“阁主,此子…医术通玄,心性坚韧,竟真能稳住您体内爆发的‘玄冥寒气’…或许…” 药老的声音带着试探。
“够了!” 段泉霖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寒冰碎裂,“做好你的事!他的伤,仔细调养。其他的,无需多言!”
接着是脚步声远去,石室再次陷入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咽喉缓缓流入冰冷的身体,带着浓郁的药香和一丝精纯温和的药力,如同寒冬里的温泉,一点点驱散着四肢百骸的寒意。王璞的意识渐渐聚拢。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是熟悉的石室穹顶,幽绿的萤石光芒依旧冰冷。他躺在那张冰冷的石床上,身上却盖着一件厚实柔软的玄青色貂绒大氅。大氅上带着一股极其熟悉的、混合着清冽毒物气息的味道。
段泉霖的?
王璞微微一怔,挣扎着想要坐起,左肩的旧伤和体内虚脱般的无力感让他闷哼一声。
“不想死,就躺着。” 冰冷的声音从石室角落传来。
王璞循声望去。只见段泉霖靠坐在冰冷的石壁旁,脸色依旧苍白如雪,眉宇间残留着毒发后的疲惫,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已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和锐利,此刻正毫无温度地看着他。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那件御寒的大氅,正盖在王璞身上。
“感觉如何?” 段泉霖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询问一件物品的状态。
“死不了。” 王璞学着他的语气,声音沙哑地回了一句。
他感受着体内缓缓流淌的药力,和那件大氅带来的、与主人气质截然相反的暖意,心中五味杂陈。他救了他,他也给了他药和大氅。但这短暂的“温情”背后,是更深的冰冷和算计吗?
段泉霖似乎并未在意他的语气,目光落在他苍白虚弱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道:“你体内的‘月噬’,暂时被药力压制,不会发作。你损耗的本源,需时日调养。” 他顿了顿,语气中听不出情绪,“这次…算我欠你一次。”
欠?这个字从段泉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奇异的违和感。
王璞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虚弱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段阁主言重了。我救你,不过是为了自己体内的‘月噬’解药,为了活命。你我之间,何来亏欠?” 他刻意将关系拉回冰冷的交易层面。
段泉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暗流。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走到石桌前。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半尺见方、通体黝黑的铁盒。
“打开它。” 段泉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命令。
王璞疑惑地看着那铁盒,挣扎着坐直身体,伸手按向盒盖。入手冰凉刺骨,盒盖上没有任何锁扣,却异常沉重。他用力一掀。
盒盖应声而开。
没有想象中的机关暗器,也没有珍奇的毒物。盒内静静地躺着一本极其古旧的线装书册。
书页是深褐色的兽皮鞣制而成,边缘磨损严重,封面用一种早已失传的古篆写着四个大字——《毒经·残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