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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阴阳之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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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那人之外,酒栈又陆陆续续进了新的一些人,倒也没什么异常之处。柳鱼望望木桥,发现已经看不见姑姑了,于是也转身回去了。
她今日倒是有些新的事要做,所以也就没去当吉祥物。
要不然每次那些来的人进来喝酒的时候,总要先摸摸她的头,她倒也不排斥,因为大多数人给她的感觉是很温暖的,但有些人想摸她头的时候,就会想着躲开。
柳鱼看向新来的那个人,戴着个白纱帽,身子被长袍笼罩着,没什么出彩却也没什么可疑之处。柳鱼心里想着,真是个奇怪的人,可心里却不觉着排斥,反倒是想去那人身边坐坐,瞧瞧那是个怎样的人。
正想着,平常做工的顾叔也是走了过来,柳鱼忙迎了过去,道:“顾叔,今日怎来的这般早?”
顾叔笑道:“小姐,我若是还不过来,这些客人恐怕都要饿坏了。小姐昨日可是吃饭了,我昨日走得早,倒是忘给小姐留饭了。”
顾叔说完,先看了抽烟的柳陌双一眼,在心下叹了一口气,思索道这主子倒也不像个痴呆,为何也不留意自己女儿吃饭没,倒真是稀奇,也真是没有道理。
可他也不好多置喙什么,只是脱下外边的干净衣裳,穿了身帮工的围裙,进了厨房,去备菜了。
柳鱼也不跟往常一样跟在后面看他做菜,而是在外面席地而坐,双腿交叠,自顾自练起了功。她心里还记得林叶梧之前教的那些,要想练功需得内外双修,其中需先修得内功,外功为辅,不然即便将外功练得再好,也只是花拳绣脚,上不得台面。
她依林叶梧所言,先是意守丹田,一开始却找不准,林叶梧便叫她将意念放在肚脐下三寸的地方,凝神静气,不可大口呼吸,且需忘却外物,抛却杂念和身旁环境,将己身置于一片黑暗之中,独将意念探寻于体内。
她凝神屏气,口中默念:“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须臾后,她发觉体内似是有丝暖流,从丹田而发,由一小细束渐渐扩大,直至成了一股暖流。这便是姑姑口中所说的真气,她不敢大意,而是努力集中精神,控制意念让热流从丹田出发,向下经会阴,朝着身后脊椎而动,努力向上流动,可却始终晦涩难行,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塞在那里。
她向来不愿服输,反而是越冲越勇,这么一般下来,倒是泄露了体内柳陌双传给她的那股真气。柳陌双传给她时,并未如其他人传功时那般直接输送内力,反而是将体内经年侵蚀互相排斥的阴阳两股真气压缩在一起,随着一阴一阳两股真气的碰撞,便强行将两种先天便不相容的真气合二为一,但这种强行融合之法对经脉伤害却是极大,这也是为何柳陌双如今经脉空虚之症因。
其实两种功法本无融合之理,但柳陌双却是因心中贪念,强行同时修行了两种功法,却无法控制,只能强行以丹田温养,且需日夜承受内府侵蚀之痛。两种先天相斥的真气在他体内待了十数年之久,倒也温和许多,在此之前便有了融合的趋势,只是仍旧没有自然融合的可能,仅减少了两种真气排斥的程度。
柳陌双如今才领悟,阴阳两气本无融合之理,但却可借助多名绝世高人之手,用他们体内真气温养两种真气,但此法却实属阴毒。尚不提此法对经脉损害,只提接受真气者需日夜承受之痛,便是无法被接受,毕竟真气最后还需传递给最后受功之人,与他们毫无干系。
可柳陌双却是强行缩短了从第一步到最后一步的路程,他本就功力远超常人,且若是抛却其他事,心性更算坚韧,忍受寒毒火熬十年之痛,才将两气融合十之六七。
到柳鱼体内时,已经无需承受这般痛苦,但两气却是仍未完全融合,也需得吃点苦头。至于融合后所产生的真气,柳陌双也未能领悟其实际作用,只是感觉其中深奥繁妙,真气深厚,远非任何法诀可比。
柳鱼本就先天筋骨俱佳,是不可多得的习武之才,平常只是不愿多加练功,如今修行功法,便是触其精妙,竟是误打误撞想要冲破任督二脉,可这也与林叶梧有些干系,毕竟林叶梧之前教她练功时,便早已领着她将浑身经脉转了遍。不然柳鱼不要说冲破,便是找到这番运转路径也是需花些功夫的。
柳鱼敏锐感觉到那股真气与她体内新运转产生的真气有所不同,她目前只会练林叶梧交给她的法子,却不知这已是世人皆所求的北阴真经。
她体内阴气被那股温和真气所引,延着督脉上行,可却不所谓不难,光是前行一寸便是钻心之痛,本欲放弃,可那股不知名真气却是覆上了督脉,强行将其扩展开来。柳鱼心下一动,也是忙借此机会,凝尽浑身真气,顺着督脉向上冲去,可却总卡在脖颈一处,再往上便冲不起来了。
柳鱼心中颇急,可此时真气却不上不下,那股真气随着时间一久,便也略显稀薄,冲击不成那股钻心的痛便又找上身来。冲击任督二脉本就险象环生,柳鱼不知脉象穴位之说,只是误打误撞便闯到了督脉上,虽有体内真气相护,却仍有走火入魔之险。
就在危机关头,柳鱼发觉一股同脉同源之气涌入经脉,那股真气浩然磅礴,两相一对比宛若高山于石堆,皓月之于萤火,竟是深不可测。可如今于柳鱼而言,此股真气乃是天降甘露,她顺着那股磅礴真气的指引,一股脑往上冲去,有着体内真气的保护,她竟是一举冲破督脉将真气运转在百会穴之处,随后随着那股外来真气离开百会穴,沿着任脉向下而去,已有浩浩荡荡摧枯拉朽之势。
伴随着体内骨节爆响,柳鱼竟误打误撞打通了任督二脉,瞬觉体内畅快无比,真气沿丹田在身体内运转完整一周天,当真有循环往复,生生不息之感。此后她即便不刻意运转真气,体内气息也会自然而动,日益壮大。
就在她冲破之前,柳鱼不知她头顶竟是冒着氤氲白气,浑身出汗,且眉头微蹙,表情痛苦。
柳陌双本是抽烟,可看见此番情形,心中也是一跳,深知其中凶险之处,忙到面前看着,却只能心中焦急,毕竟他已将全部功法传于柳鱼,想帮忙也只是徒劳。
不多时,酒栈内的人都被吸引过来,却都是面面相觑,他们多是修行外功,如今瞧见也只是心中称奇,倒也是看不明白。
柳陌双正急,却瞧见刚才进酒栈端坐之人,却把手置于柳鱼头顶,似是在输送真气。不多时,柳鱼面色竟是渐渐好转,逐渐红润,他心中一喜,可随即却是意识到什么,眼中的欣喜片刻间便消失,取之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怎不知,那人是如此的熟悉,竟让他晃了神,第一眼没认出是谁。
柳鱼醒来后,先是伸了个懒腰,顿觉眼清目明,浑身舒畅,内力运转更是畅快无比,她尚未知自己已上了一大步台阶,只觉得此次练功竟是比以往都要艰险,心中也有几分成功后的欣喜。
她看向柳陌双,自然以为是他传输的真气,赶忙道:“是爹爹帮助烟烟的吗,谢谢爹爹!”
柳陌双不语,只是看向眼前之人,虽是身着长袍,也难掩身姿妍妙,纤细袅娜,道:“是这位救的你。”
柳鱼转过头去,却是刚好看见了那人长袍下的样貌,竟是三千碧珠凝于眼中,朱唇皓齿,眉细如刀,难掩绝色。她忙道:“谢谢姐姐!”
还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柳陌双打断,他兀自开口:“恩人若是不嫌弃,可愿在此处歇息一会儿,我自是要谢恩人出手之情。”
那人却是语气平淡,只道:“我自是要歇息,报恩就不必了,毕竟以后也无多少纠葛。”她微微一顿,又道:“此女根骨优越,只是修行功法不对,往后必会付出代价。”
柳陌双目光沉沉,道:“我女儿自幼便修习此法,有何不对之处?”
那人先是缄默,随后却似是讥笑,道:“错便错在,此法不该在她身上出现。”
“那依恩人之言,此法该出现在何处?”柳陌双声音低沉,脸色却是没有什么变化。
那人道:“自是该出现在何处,便在何处。”
柳鱼见势头不对,也是想要让两人别再说下去,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木桥外却又是一阵轰轰隆隆,马蹄声比今早更是来得重,竟是杂乱一片,似是十几匹马朝这里奔来。
她今日本就突破功力,五感也是比往常敏锐更甚,也更能察觉到空气中微妙的气味,从远处正飘来。
那气味似是铁锈,又似是血气,但却清清楚楚彰显着来者不善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