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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囹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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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要找到理由留下,哪怕是编也要编出来。卫锋不得不试图故技重施:“我需要你的配合,先告诉我你的能力。”
严行定定地站在他面前,平静地说道:“不要胡说。”
“这两件事没有因果关系,而且我的能力属于内部机密,不能随意透露。”严行难得有些无奈,在补充完后再次下达逐客令:“现在,请您远离附近区域。”
只能铤而走险了,但愿那个所谓的国际平台上没有过于详尽的个人资料。卫锋深吸一口气,对上严行的目光,“EX—106632”
“什么?”严行皱眉反问道。
“不是你要的么?”卫锋换上一副轻佻的笑容,往前踏出半步,“我的AODE编号。”
严行重新换上公事公办的态度,“稍等,我核实一下注册姓名——”
“刑关。”卫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我叫刑关。”
卫锋自信满满地对上严行探究的眼神,直到对方向他伸出右手,他略有些疑惑地问道:“干什么?”
“证件呢?身份证。”
卫锋无声地骂了句脏话。
……
时间已经捱过傍晚,陈数带着他在村子里转了几圈,没再见到有明显执行者特质的村民。
刑关谢过村里人的好意,只说与陈数好久不见,这几天都打算和他待在一起。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么?”陈数关上房门,将窗帘也拉下后才坐到刑关身边。
刑关缓缓摇摇头,他挨个检查过所有发信器,仍然没有哪怕一个收到信号。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陈数仰头躺在床上,掰着手指算到,“今天是我在这个村子里待的第五天,如果你想趁夜色溜下山,今天不是个好选择。”
“为什么?”刑关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仍在查验着目前可用的设备。
陈数没起身,只是抬起胳膊比了个一的手势,“第一晚总是特别的,我猜肯定会有人暗中监视,我能感觉到村子里的执行者不止一人。”
“当然,不包括你。”陈数接着说了下去,见刑关没有接话的意思,只得接着自言自语道:“他们把我困在这里的目的暂时还不清楚,不像是饲养这么单纯。”
“而且我到这里之后除了劝我别出门外,并没有人对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像是受够了自说自话,陈数将话题抛给对方,“你怎么看?”
“劝你别出门,你就真的没有出门么?”刑关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发信器仅能接收到异常内部的信号。
他把其中一个递过去,正好对上陈数狡黠的笑容,“怎么可能,我当然是亲自实践过才得出无法离开的结论。”
刑关点点头,直视着对方的双眼,“现在,把事情的全部始末告诉我。”
距陈数所说,他是在去南安镇赶集的返程中失去意识的。
对方并没有使用什么异常手段,而是单纯的□□。
这有些出乎刑关的预料,他皱着眉继续听下去,期间不时出声询问。
陈数再次醒来后就像吴荣说的那样,滚落在山林间,失去行动能力。
这里的位置、包括相对于苈山镇方位,都是他和吴荣打听后才知道的。
确实不像是单纯的饲养,刑关把因果重新梳理一遍后,向陈数伸出三根手指:“三个问题。”
“一,村子里绝对有人能离开异常影响的范围,哪怕是被登记之后。”
“二,表面上要与我维持交好的原因。”陈数接过话头。
“三,村子里两拨人的真实态度。”
“啊?我还以为是必须要让我留下的理由。”
刑关摇摇头,缓缓道,“想让你留下的只是其中一部分人。”
吴荣身上绝对有问题,他能感觉到对方在村子里不同寻常的地位。以及按照陈数的说法,他总觉得,吴荣是离开过这里的。
现在的问题还是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他没想过这个异常与他的相性如此不合,必须要靠其他人来解决。
其实谢行舟的能力就挺合适,可惜对方远在三江,而且村子里没有广播的话怕是也难办。
“你说的无法离开,具体表现为什么形式?”
刑关将最后一个问题抛出,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陈数却有些纠结,似乎是不好表述。
刑关只得帮他具体分析:“是从另一个方向回到村里,还是干脆像游戏里的空气墙一样,物理上地无法离开。”
“不是”陈数缓缓摇头道,似乎仍在斟酌用词,最后一字一句道,“我回到了动身离开之前。”
“不可能。”刑关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你再好好回想一下?”
“就是这样的。”陈数坚持道:“两天前,我就试过下山离开。我尝试了整整十一次,我腿上还带着伤,走一次都要花上一个多小时,可我最后一次回到房间时仍是深夜。”
“手机呢?房间里没有表,你的手机应该能显示时间吧?”刑关追问道。
“那天晚上没有开机,因为我知道出去后还要靠手机联系救援或是导航。”陈数吸了一口气,“这不算什么罕见的情况吧?”
可刑关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没有明确时间,仍有可能是异常引发的认知错误。他明知这一点,却还是开始产生恐惧。
刑关深吸几口气,随后从包里翻出套衣服换上,戴上护目镜,俨然一副要下山的模样。
陈数犹豫着没开口,可面上全是不赞同的意思。刑关到底不是卫锋,他开口干涉的底气有些不足。
像是看出了他的担忧,刑关摆摆手道:“我没有打算下山,不过是想趁夜色去村里查点事情。”
“你想找到吴平阳的同伙。”陈数替他下了结论。
“是也不是。”刑关笼统地回答过他,接着补充道:“村里应该还有一条下山的路,我想试着找找。”
或许是因为过度扩张范围,异常本身并不危险,只要找到合适的人选,消除起来并不算什么难事。
在这之前,他得找到剩下的执行者。
迟则生变。
“走了。”刑关简短地招呼一声,将门拉开一条缝闪身出去后又快速掩上。
他对陈数说的不全是实话。
他实在担心陈数说的那种情况可能成真。
必须要提前谋划,重点就是吴平阳提起的祭典。
按他以往的经验来说,这件事一定与异常有关。
吴家村不足百户,谁在做什么都一目了然,先前在村子里找人的同时,他已经将祭典的大致流程了解过一遍。
位置在后山,白日里许多村民都在筹备祭典,似乎已经接近完成。
刑关无声无息地接近为祭典准备的平台,确认四下无人后才迅速检查起布置的一切内容。
预料之中的,这里存在许多只有外界才能采购到的物资。村子里果然有人能自由离开这个范围,他必须找到原因以及方式。
如有可能,他想在不消除异常的前提下带陈数离开。
异常与执行者是互相狩猎的关系,这个事实是绝对的、不容更改的。
他不知道这个村子里发生过什么,竟然能演变成现在的模式,不是单纯的饲养,反而更像互相“圈养”。
异常将执行者困于内部,执行者将异常的危害降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在此之前,他几乎从未听过长时间持续的异常却没有任何危害记录。
EA—1704是个例外。
或许是个不错的课题,足够吸引本部的人前来研究。
上传这件事的人一定对此有深刻的认知,进村后他才得知青峰本就是后山的名字。
不会是巧合。
有人来这里做过调研,但是在上传时却没有同步这些信息。
目的又是什么?
异常的登记机制他也尚未解明,答案应该就在附近才对。
可他到现在为止仍然一无所获。
附近异常波动水平没有上升的趋势,他也察觉不到潜在的核心,整个祭典似乎真的与异常无关。
推断出错了么?刑关有些焦躁,他四下检查过所有地方,从哪看都是普通的祭典无疑。
他可不相信吴平阳口中所谓的恰好赶上,世上没有如此多的巧合,这件事情一定与陈数有关。
即使不是献祭,恐怕也要让陈数与异常建立起某种关系。
如果祭典只是障眼法的话……
寂静无声的夜里,哪怕一些轻微的响动也足以引起刑关的注意。
有人来了。
他靠在山石之后,沉默地听着对方的动静。
距离太过靠近,即使是在夜里,贸然现身也很有可能被直接发现。
来人止步于据他二十米左右的距离,随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光靠听觉他无法得知对方的行动。
身侧是烛火投下的光影,他贴在石壁上,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去。
二十米的距离,恰巧就在祭台附近。
按吴平阳的说法,祭典还要等到两天后,不会是来完成筹备工作的村民。
他听见来者开始低声吟诵,是吴平阳的声音。
他倒情愿来个陌生人,省得再去村子里找吴平阳的同伙。
现在不是起冲突的时候,等人走后他就准备打道回府。
今晚的收获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不过知道祭典一切正常后,就能把关注的重点转移到其他地方了。
……
可祭台上的吟诵声却一直没有停止。
刑关的身体被冻的有些僵硬,几次都按耐不住想要直接动手却又生生忍了下来。
还没找到消除异常的方法,最次也要确保陈数能够安全离开。
村子没连上电,只有一台老旧的柴油发电机,过着几乎日落而息的生活。
他出门的时间大概在十点半,整个吴家村已经沉寂下来,几乎没人在外走动。
而现在,应该已经快到十二点这个当口。
吴平阳究竟在祭台上做什么?彩排么?
他在心底吐槽了一句,可不安还是渐渐漫上心头,刑关不得不开始考虑更坏的打算。
来者只有吴平阳一个,他有信心在对方传递信号之前让人失去意识。
大不了第二天再装傻,反正也拿不出是自己动手的证据。
他的身体已经快要探出石壁,吟诵声却忽地停了下来。
“夜祭,开始了。”
他听见吴平阳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