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严行 ...
-
在吴荣推开门时，刑关有一瞬间几乎要相信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陈数身上没有遭受非法拘禁的痕迹，精神状态还算正常。他没有感觉到对方被异常侵染，也不像被人为困在这里。
更何况如果真有什么严重的问题，他还能有闲心教小孩拼音认字？
在陈数说出那句话前，他甚至以为这件事情可以很快收场。
但现在他只能维持着这个拥抱，拍拍对方后背，“是，上次见还是在三江，有几个月了吧？”
说完又故作埋怨道，“你看你，这腿怎么回事，这么不小心？”
刑关能感觉到陈数的动作有些僵硬，但随后他就若无其事地松开手，“别提了，等我再养好些我们就一块儿下山回去。”
“行。”刑关点头应下。
场面一时变得有些尴尬，在他们两人再次开口前，吴荣先冲孩子们招了招手，“今天就到这咯，让你们陈老师和朋友好好叙叙。”
可能是出于吴荣的威望，孩子们听话地走到门口，一一与陈数告别。
而吴荣甚至还帮他们关上门，似乎对自己这个外来者毫不防备。
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人，陈数率先开口道：“不要告诉我你是谁，也不要透露给其他人——你应该没有告诉吴老吧？”
“没有。”刑关上下打量着陈数，明确他的身份。不是执行者，应该只有感知异常的程度。
“他没有进村吧？”陈数有些焦躁，语速不自觉地加快，“你是执行者，应当能看出异常的影响范围。”
刑关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反问道：“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是‘他’的同伴？”
虽然还不明白陈数对名字讳莫如深的原因，但鉴于对方比自己更了解这片异常，刑关采取了同样的说法。
“因为吴老称你为我的‘朋友’”陈数摆摆手，似乎认为这件事不值一提，“现在能告诉我了吗？这件事很重要。”
“我让他驻守在安全距离以外”刑关双手抱臂，仍没有完全卸下防备，“能说说你的情况吗？或者说，这里的问题？”
仅凭这点便认为自己和卫锋是同伴，除非他只给卫锋一个人发了求救邮件。
但陈数很清楚的知道有关执行者和异常的问题，不应当将希望寄托在只是有潜质的卫锋身上。
他肯定联系了其他人，只不过从称呼上就能将自己与其他人区分开来。
不是朋友，会是什么人？
但愿卫锋能把人拦在安全距离以外。
陈数深吸一口气道，从最重要的说起，“我已被异常登记，无法离开。”
“关于这点我会想办法，还有其他的吗？”刑关点点头表示了解，继续追问道。
“名字代表着最真实的存在”陈数接着说道，“在这片地区上使用的名字，都会因为被异常登记而无法离开。使用次数越多，效果就越明显。”
“村子里有两拨人”刑关敏锐地做出判断。
“对，吴老是希望我离开的那一批，因此他不会直呼我的姓名，至于另一批——”
“陈数，听说你朋友来找你了？不介绍一下？”木门再次被推开，说话的人二十上下，穿一身灰蓝色的工装，脸上挂着刻板的笑脸。
刑关云淡风轻地与他对视，心下却是一片疑惑。
按常理来说，年轻人大多不在乎所谓的习俗，非要守旧的一般是年长的传统派，为什么在这个村子截然相反？
“这位是我高中到现在的挚友，卫锋”陈数见气氛不对，忙拍拍刑关的肩，又朝向进来的青年，“这位是吴平阳，当时在山林里发现我的就是他。”
“幸会幸会”刑关将手递过去，脸上堆起虚伪的假笑，“这么说来您还算是陈数的救命恩人，实在是太感谢了。”
“说这些干什么”吴平阳双手握住他的手，用力上下摇着，“陈数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客气。”
握着手的两人面上一派祥和，心底也是同一个想法——
他是执行者。
“卫锋是吧，两日后正赶上村子里的祭典。难得来一趟，要不看完再走？”吴平阳状似不经意的提起这一茬，盛情邀请道，“这可是好几年才能遇上一回的，而且村子一般也不邀请外客。”
“好啊，我的荣幸。”刑关一口应下，维持着表面的亲切会谈，“如果祭典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就算是谢谢你们救了我兄弟。”
“不用不用，东西齐着呢”吴平阳摆摆手道，“再说了，哪能让客人亲自动手啊。”
“不麻烦不麻烦。不过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等着好好开开眼了”刑关的假笑几乎维持不住，只想赶快送走这位，他还有其他问题要与陈数确认。
“那你们继续聊？我先去准备祭典的事情。”吴平阳似乎也不愿与他们过多交流，寒暄一阵后便挥手离开。
待人走后，刑关才有机会追问其他问题，“异常的核心在哪？”
陈数略带疑惑地看向他，“你不是执行者吗？你问我？”
从进村后一直隐约察觉到的不协调感，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自踏入异常的影响范围开始，他始终没感受到气息有明显的波动，无论是在哪，似乎都是同一水平。
难怪陈数说的是在这片地区上被使用的名字，难怪他感受不到异常核心处于什么方位。
以这个村庄为中心，直径几公里的地区，都是这个异常“本身”。
他必须要与外界取得联系，自己的能力不适合消除此类异常。
“你是怎么发送定时邮件的？”刑关把背包转到胸前，里面装着专门为这种情况准备的发信器。
“前几天不是连着下雨，在软件上设定好定时发送，把手机绑在矿泉水瓶上，顺着汇成的浅溪放生了。”陈数冲他咧嘴一笑，“当然，我做了防水。”
卫锋说的可一点儿没错。
但这对现在的情况完全没有帮助，要么找到别的通讯方式，要么只能等夜里悄悄离开。
不过刑关觉得，弥漫在土地上的异常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该怎么做？
……
“我说了，我既没有你说的什么AODE编号，也不是执行者。”卫锋坐在树旁，仰视着这位几分钟前在他面前站定的“执法人员”。
“没有AODE编号、也不是执行者，却出现在异常周围还带着专业设备？”严行轻轻呼出一口气，有些无奈地接着说道，“而且基于双向观测的原则，执行者之间是能互相能确认的。”
“呃……”卫锋难免有些卡壳，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将问题抛给对方，“特殊事件部是什么？你又为什么会来这里？”
“特殊事件部就是处理特殊事件的部门。”严行把工作证收进胸前，拉上拉链，“三十七小时前，监测到有从附近向外传输的、带有异常影响的求救信号，部门派我前来处理。”
这是什么新的废话文学，卫锋有些想笑，但是想到对方或许是传说中的有关部门，甚至可能真的具备执法权，不得不继续保持严肃的态度。
何况按他的说法……
“你们能监测到异常信息？”
“是，两日前晚十八点整，有两封内容为SOS的邮件从附近发出。”严行在手机上确认完后才回道。
“两封？”卫锋捕捉到对方话里的重点，陈数求助的对象不止他一个人？
也是，自己对异常的了解说不定还不如他呢。
另一个人是还没来，还是没有注意到消息？现在的人想要注意到邮件里的信息确实不容易，除非陈数联系的是像刑关这种专业人士。
按照刑关的判断，他会选择给自己发邮件多半是因为陈数发现他具备执行者的潜质，这也是他不能一起行动的原因。
陈数本人可能是执行者。
“是的。”严质行接着说道，“这位同志，请你到特殊事件部进行登记，我会负责处理EA—1704。”
“不行！”卫锋猛地抓向对方手臂，严行转过头，仍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还有什么问题？”
短暂地犹豫后卫锋选择将情况如实相告，这毕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大不了到时候他偷偷联系刑关，免得这两人正面撞上。
他有预感，刑关绝对不想见到这类人。
严行走到另一边，敲着耳麦不知在与谁联系。在这个空挡里他试着给刑关发去消息，不过暂时无人回复。
EX是消除的前缀，他出现在这里说不定真能解决面前的问题，但问题是……
“为什么你们以前没有处理这个异常？不都上报到那个什么平台了吗？”等严行结束沟通重新站回他面前时，卫锋再一次选择先发制人。
他算是看出来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偏官方的身份，严行对自己这个群众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有问必答。
果不其然，严行面上闪过一丝纠结，却仍然如实回答道：“吴家村历来排外，先前几次交涉都没有结果，因为没有人员伤亡也就暂且搁置。但这次收到求救邮件，如今确认有民众被困，即使可能与村民发生冲突也要进行消除。”
卫锋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那个调查报告——”
严行点点头道，“是我同事上传的。”
“你能解决这个异常？”卫锋抬眼扫过他，严行看起来二十六七，在部门里应该算是新人吧？但既然派他来，应当能完成任务。
“本来是可以的。”
“本来？”
那种纠结的神态再次自严行脸上一闪而过，他只得深吸一口气道：“我的能力通常情况下要进入村庄，但是根据你同伴的说法，贸然进入很可能招致异常升变。”
两难的处境。
说完这些话后，严行对他下了最后通牒，“总之，请无关人员立刻离开周边区域。”
卫锋指向自己，一脸不可思议道：“我也算无关人员？”
“请问您的AODE编号是？”
……
靠。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我有办法联系上里面的人呢？”
严行的表情很好地表达了他的想法，“你有办法？”
卫锋冲对方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心下其实和他一个念头。
我有办法？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