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岩隙定沧澜 ...
-
潮湿阴冷的岩洞内，瀑布轰鸣。三人喘息稍定，劫后余生的疲惫与紧绷感弥漫。
晏离咳得撕心裂肺，肺腑间那股烦恶感挥之不去。柳轻漪立刻施针、喂药，动作精准利落。晏离蜷缩着，脸色惨白，身体微颤。
沈凝闭目调息，嘴角血迹已干，但内腑震荡和伤口剧痛依旧。他压下翻涌的气血，努力恢复。
柳轻漪处理好晏离，又递药给沈凝：“沈大哥，‘固元丹’，稳住内息。”沈凝接过服下，暖流稍缓痛楚，低声道：“多谢。”
沉默片刻，晏离清了嗓子，声音沙哑：“我说…两位大侠，咱们这亡命鸳鸯…呃，亡命三人组的戏码，够刺激啊！幽冥司的疯狗，鬼见愁的凶熊，就差没把阎王爷的生死簿抢来撕了！”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沈凝：“沈木头，现在能说了吧？你怀里那烫手山芋，到底是什么？值得幽冥司那群疯狗死咬着不放？还有那宋瘸子，看你的眼神跟有杀父之仇似的！”
沈凝缓缓睁眼，目光深邃如寒潭：“它叫‘天枢碎玉’。”声音低沉沙哑，“是落霞宗…满门血仇的唯一证物。”
“落霞宗？”柳轻漪低呼，“那个十年前被一夜灭门的北境名门？！”
“是。”沈凝声音更沉，“幽冥司…勾结内鬼，血洗山门。三百七十二条性命…一夜尽殁。”平静之下，是刻骨的寒意与压抑的悲怆。
晏离脸上调侃尽去。灭门、三百多条命…这分量让他心悸。他看着沈凝平静的脸，第一次感受到那平静下的汹涌仇恨。
“这碎玉…是证据？”晏离追问，语气严肃。
“是。”沈凝点头，“它记录了幽冥司的阴谋，核心成员名单，颠覆江湖的计划。”他顿了顿，“也是…落霞宗传承的线索。”
“所以…幽冥司才不死不休。”晏离了然，随即皱眉，“那你打算怎么办？带着它亡命天涯？总有尽头吧？”
沈凝目光投向水帘外：“去沧澜城。”
“沧澜城？”晏离和柳轻漪皆是一愣。
“沧澜城是中立大城，有‘天机阁’分舵。”沈凝解释，“天机阁消息灵通，或许…能解读碎玉中更深层的秘密，或找到能对抗幽冥司的盟友。”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沧澜城…”晏离摸着下巴，“听起来就费钱！咱们仨穷光蛋，一路被追杀，怎么去？靠腿？路上再遇几波疯狗或凶熊？”
“总比留在这里等死强。”沈凝淡淡道。
晏离翻白眼：“废话！我是说…”他转向柳轻漪，“柳姑娘，你呢？”
柳轻漪一怔。
晏离看着她，眼神认真：“这浑水深得很。幽冥司的势力你也见了。去沧澜城，只会更危险。你…本不该被卷进来。”他语气缓和，“之前多亏你救命。这份恩情，我们记着。若你不想再冒险…我们可以想办法送你回灰沙集，或…送你回家。”他看向柳轻漪，“你家在何处？可有亲人投奔？”
柳轻漪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我…没有家。”声音很轻，“孤儿。被灰沙集‘回春堂’老大夫收养学医。老大夫去年冬天…病逝了。”她声音微哽，“回春堂…被药霸占了。我离开时…只在老大夫坟前留了字条，说…要游历行医，完成他济世救人的心愿。”
她抬起头，眼神平静坚韧：“所以…无处可回。灰沙集…也无容身之处。”她看向沈凝和晏离，眼神清澈坚定，“至于危险…从我决定跟你们离开起，就没想过回头。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是本分。况且…”
她顿了顿，露出温婉倔强的笑：“跟着你们…虽危险，但很真实。比看药霸脸色，或一个人游历，有意义得多。我想…继续跟着你们。我的医术，或许还能帮上忙。”她看向沈凝，“沈大哥的内伤，也需长期调理。”
晏离看着柳轻漪眼中的平静与悲伤，心中犹豫散去。他咧嘴一笑，虽虚弱却灿烂：“行！柳姑娘够义气！那咱们仨这‘亡命三人组’正式成立！沈木头打架，柳姑娘救命，我嘛…负责…嗯…打探消息、找路子发财！”他插科打诨，冲淡沉重。
沈凝看着柳轻漪，沉默片刻，点头：“好。”一字认可。
柳轻漪释然欣喜。
“那…怎么去沧澜城？”晏离精神稍振，“总不能真靠腿吧？咱们仨现在…一个重伤（指自己），一个内伤（指沈凝），就柳姑娘还好点…这组合闯龙潭虎穴？”
“需要钱。”沈凝言简意赅，“买马，买药，买干粮。”
“钱？”晏离苦脸，“兜比脸干净！我最后的泡面还霉了！沈木头你那点碎银子买马蹄铁都不够！柳姑娘…”他看向柳轻漪。
柳轻漪窘迫摇头：“只带了药材银针，值钱的…都留回春堂了。”
“啧！穷得叮当响！”晏离抓头发，眼珠一转，狡黠看向沈凝，“沈木头，你说…咱们要是把幽冥司那几个追兵身上值钱的东西摸回来…算不算‘劫富济贫’？”
沈凝皱眉：“风险太大。他们可能还在山谷，或有援兵。”
“富贵险中求！”晏离搓手，“再说了，那铁背苍熊可不是吃素的！说不定已经帮我们解决几个了呢？咱们偷偷摸回去，捡点现成的…总比抢百姓强吧？”他看向柳轻漪，“柳姑娘，你说呢？”
柳轻漪犹豫片刻，轻声道：“…若能不伤人命，只取些盘缠…倒也无妨。务必小心。”
沈凝看着晏离眼中的算计和柳轻漪的默许，沉默片刻，点头：“等天黑。我探路。”
夜幕降临，成为最好的掩护。一场在凶熊与追兵尸体间“捡漏”的冒险即将开始。沧澜城的方向，在黑暗中确定。命运的绳索，将三人更紧密地捆绑。武侠世界的血雨腥风，正等待着他们。
